眼見高瀾把一直跑到她跟前才停下的小外婆給死死抱住,饒是姜令曦都愣了一瞬。
隨後又跟表情已經空白了的許令安對視了一眼。
打斷院內院外安靜的是江文慧:“這,這什麼情況?”
自家小嬸,怎麼就突然跑到安安外婆跟前,兩人就這麼抱一塊去了?
姜令曦剛走到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的許令安跟前拍了拍她肩膀,正要開口就聽見江文慧的疑問,索性拉着許令安走到江文慧跟前,低聲道:“要是我沒有猜錯,小外婆應該就是安安外婆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麼看來,之前在接風宴上覺得面善,並非是她錯覺。
母女倆長相總會有些相似,只是安安外婆的年紀面上總歸是有些老態,要是再年輕一些,她可能當時見到小外婆的第一面,就能有所猜測了。
就是這輩分……有點頭疼!
這話剛落,握在掌心裡的手就是猛地一顫。
江文慧表情就更茫然了,“啥?”
小嬸是安安外婆的女兒?
這……
高瀾是用生怕一不小心人就不見了的力道把女兒給死死抱住的,抱緊了哪還想撒手。
直到許茵被抱得有些呼吸困難忍不住動了下掙了掙,她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鬆了鬆力道,有些手足無措道:“是不是弄疼我們嫣嫣了,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沒有忍住……”
“媽媽?”
輕到快要聽不見的兩個字,讓高瀾瞬間淚如雨下。
直到一雙手伸到面前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不哭。”
高瀾想也沒想就點頭,“好好好,不哭不哭。”
眼淚被擦乾淨,她這纔看到院子里門口站着的外孫女和江文慧姜令曦母女。
“安安,這是你媽媽,是她當初把你撿回家。”
姜令曦鬆開許令安的手,看着這丫頭走過去。
一家三口團聚在一起。
高瀾又看向姜令曦,“曦曦,是你幫忙找到的安安媽媽嗎?不對,你剛纔喊嫣嫣什麼來着?”
姜令曦跟江文慧飛快對視一眼。
“小,小外婆。”
“高阿姨,不對,我是不是也得叫奶奶了?”江文慧剛喊了聲叫慣了的稱呼,接着就察覺到不對,“那什麼,我小叔他,好像娶了您女兒。”
客院堂廳內。
沈初月把燈杆綁好線,隨後說了一聲:“堂嫂去找個打火機怎麼還沒回來?”
屠蘇蘇放下手裡剛做了一半的花燈起身,“我去看看。”
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見沈和塵正趴在窗戶跟前往外看。
“和塵看什麼呢?”
“院門口,好熱鬧。”
幾分鐘後。
客院所有人齊聚堂廳。
江辭笙原本正拉着姜潤成在堂廳旁邊更安靜些的書房商量開公司的事,姜令曦親自過來叫的兩人。
開口就是:“小外公,您丈母孃,還有……閨女到了。”
江辭笙:“……”
等他匆忙起身出去,第一眼就落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妻子身上,緊接着就看到妻子旁邊眼眶還有些發紅的老太太。
對方在他看過去沒兩秒,也擡眸朝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屋內的其他人全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靜。
姜令曦看着眼前這個娶了人家閨女十多年,丈母孃和女婿才第一次見面的名場面,伸手扯了扯站她旁邊的沈雲卿衣袖。 等人看過來的時候,眨了眨眼。
她就說面善,到頭來還真是有莫大淵源。
沈雲卿不着痕跡地拱了拱手。
陛下真厲害!
這一年的元宵節註定不同尋常。
也是一場真真正正的團圓飯。
書房裡。
高瀾緊緊牽着失而復得的女兒,靜靜聽着站在跟前的江辭笙說完他跟女兒從相遇到現在的全過程。
後怕,慶幸,心酸,欣慰……種種情緒都一股腦襲上心頭。
她該怪女兒不顧危險去救人,還是怪眼前的人不聲不響跟女兒結了婚,還把女兒給帶到了距離帝都那麼遠的茂城生活?
可要是兩個人沒有那一次險象環生的相遇,眼前的人可能早在十多年前就被那些壞人給折磨死了,而女兒這種情況,要是沒有人護着,饒是她都不敢說能自己在外頭平平安安活過一年,更別提還能有這上蒼垂憐般將近二十年後的再見!
“你們倆……”
眼見岳母終於開口,江辭笙不由屏住呼吸。
卻是許茵輕聲開口打斷了高瀾的話,“媽,我喜歡笙笙。”
高瀾撫摸着女兒的手。
過去快二十年,女兒現在的年紀跟文慧小不了幾歲,一雙手連薄薄的繭子都沒有,眼角雖然也有了些細紋,但眼神依舊清澈。
更讓她驚喜的是,經過這一會的相處,她能明顯感覺到女兒比失蹤前的狀態要好了很多。
而這些,無疑都是自己眼前這個女婿的功勞。
饒是她從沒想過有人會願意娶自己女兒,此刻也沒辦法懷疑眼前的人對女兒的感情。
“別光站着了,坐吧。”
江辭笙鬆了口氣,依言落座,從善如流:“謝謝媽。”
高瀾:“……”
她這個女婿,臉皮可能有點厚。
*
姜令曦把準備好的紙巾給許令安遞過去。
“謝謝姐姐,我是太高興了,沒想到這次過來會有這麼大一個驚喜。”
“我知道,我也沒想到。”
許令安拿紙巾擦了擦淚又擤了擤鼻涕,把紙巾扔進垃圾簍擡頭就見姐姐正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姐姐?”
“我在想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啊?”
“你看,你媽是我小外婆,那相應的我小外公也就是你爸了,那我該叫你什麼?”
“噗嗤!”
笑完了,許令安擡頭看向正笑看着她的姐姐,輕輕依偎過去,“各論各的好了,反正我只想當姐姐的妹妹。”
姜令曦摸摸許令安腦袋,又擡頭看了眼書房方向。
關於這個稱呼問題,小外公他,應該也沒什麼意見吧?
殊不知還有個人也在苦惱着。
姜令旭獨自一個人悄麼聲地走到曦園的小湖邊,耷拉着腦袋往湖裡扔了塊石頭,然後就蹲在湖邊自個當起了石頭。
安安居然就是小外婆當年撿回去的女兒。
那他以後豈不是要改口叫安安表姑?
想到這,眼前就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