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帶路！”
“沈先生，姜姑娘，這邊請。”
佈置隆重的待客廳近在眼前。
在前面引路的老管家還想說說自家老夫人對這次宴請有多重視，一早就開始準備，甚至還拿出了珍貴到白家都珍藏的茶葉。
結果一回頭，就對上兩張如出一轍的淡漠眉眼，到嘴的話頓時一噎。
姜令曦擡腳跨過門坎。
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廳裡的優雅老婦人。
一頭銀白頭髮用一支嵌着翡翠的髮簪挽起，墨綠色暗紋旗袍上還墜着一枚精緻的翡翠壓襟，可以看出是跟髮簪上的翡翠同出一塊石頭。
可謂從頭到腳都寫着精緻和莊重。
只可惜，這份隆重，讓她不喜。
唐嬌芸同樣在看比沈家家主沈雲卿還要先一步走進待客廳的少女。
素面朝天衣着隨意，這裝扮就不像是來赴宴而是出門遊玩的。
要是家中小輩在她面前這麼隨意，她早把人斥責回去好好反省了。
但現在，對上這少女進來後看過來的眼睛，她第一反應居然是心虛。
這個感覺讓她心臟猛地一跳，莫名就氣短了下來。
沈雲卿跟着姜令曦身後進來，看到白老夫人後微微頷首，“白老夫人。”
唐嬌芸這纔回過神，逃避一樣從那道亮眼的檸檬黃上移開目光，“沈先生，請問這位是？”
就算是衣着隨意，但不管是老管家還是白老夫人，都沒辦法忽略這位少女。
“我是姜令曦。白老夫人，怎麼不見您孫子？”
老管家不知道姜令曦這個名字，但唐嬌芸在收到沈雲卿派人拿給她看的資料後，就派人把孫子乾的事給親自查了查。
畢竟老二家的在她面前的時候還算乖覺，就算仗着身世有點胡作非爲，但也不至於私底下這麼無法無天。
時間緊迫，也只能調查到最近發生的事，但調查到的結果卻是狠狠打了她的臉。
姜令曦這個名字也在調查到的資料中出現了那麼一次。
她當時看到的時候並沒有多重視，只不過是曾經看望過受害者的一個朋友罷了。
但現在，她哪裡還不知道對方並不是她以爲的，只是個混娛樂圈的小明星那麼簡單！
甚至，她現在都忍不住懷疑，盛聿被傳喚，自己收到資料，再到現在這個場面，是不是都是對方的安排？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家盛聿，真的還有活路嗎？
姜令曦看着眼前的老人面色變換不定，偏頭跟沈雲卿交換了個眼神。
白盛聿肆意妄爲慣了，被設計得一步步往坑裡鑽，壓根沒想到韓大善是被她放過去的。
但眼前這位白老夫人算得上人老成精，在知道她名字後估計很快就能想通所有關節。
不過那又如何，想說動她，不光沒門，連窗戶都沒有。
“去把盛聿給叫來。”
老管家頷首離開。
“沈先生，姜姑娘，請坐，先喝杯茶。”
姜令曦和沈雲卿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聽見有些遲緩的腳步聲，齊齊扭頭看過去。
等看清楚白盛聿被那位老管家扶着，每走一步就臉色扭曲，身上穿的白色稠衣已經有血色滲出來，臉色更是蒼白憔悴到不能看，頓時想到自己過來的目的。
當即放下茶杯從衛衣口袋裡掏出手機，先咔嚓咔嚓連拍好幾張，又錄了個緩慢朝這邊移動的視頻。
唐嬌芸：“……”
她一時間錯愕到連心疼孫子都忘了。“姜姑娘這是在做什麼？”
這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在她跟前拿手機咔咔拍照！
“韓嬌嬌被他害得現在還躺在病牀上動彈不得，現在看白盛聿這麼慘，正好拍幾張照片給她發過去，心裡應該能舒服些。”
唐嬌芸：“……”
她嘴脣抖動了好幾秒，才忍下想要說的話。
正慢吞吞朝這邊走過來的白盛聿卻是猛地擡頭朝廳內看過去。
那道聲音……
等對上姜令曦帶着嘲意看過來的清寒眉眼，頓時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聽見咬牙聲的老管家：“二少爺？”
“沒事，”後背肌肉在看到姜令曦後驟然緊繃，疼痛頓時也跟着家加劇，白盛聿粗喘了幾下，才勉強咬着牙發聲，他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姜令曦怎麼會在這？”
“你認識姜姑娘？”
“我……”
“姜姑娘和沈先生是老夫人邀請來的客人。”
雖說老夫人只邀請了沈先生，但老管家總覺得那位姜姑娘比沈先生還要強勢，就直接把人給加上了，解惑的時候還放在了沈先生前頭。
一聽是奶奶請來的，現在又把他帶過來，白盛聿只覺得他不光是後背疼了，腦子也開始疼了。
“姜令曦，她到底什麼身份？”
“我也不知，不過我看這位姜姑娘跟沈先生關係甚篤。”
一連聽到兩次‘沈先生’的稱呼，白盛聿這才勉強把注意力從姜令曦身上挪開，看向坐在她旁邊的男人側臉。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看他，一直低眉靜靜喝茶的男人放下茶杯，側眸看過來。
四目相對，白盛聿心裡頓時一突。
他雖然仗着家世和財富肆意妄爲，但心裡也有一個很明確的界限。
什麼樣的人可以任由自己隨意擺弄操控，什麼樣的人絕對不能招惹，這個界限他一直嚴格遵守，纔會每次都相安無事。
韓嬌嬌對他來說是前者，那麼現在坐在廳內這位，就是後者。
但現在，他心頭油然生出這道界限被自己不小心打破的恐慌。
老管家的胳膊被白盛聿死死攥住，“航叔，沈雲卿怎麼會在這？”
這個問題可難住了老管家，“二少爺，我也不知，不過姜姑娘和沈先生是一道來的，姜姑娘來了之後就問您在不在，我猜測他們應該是爲了您來的。”
白盛聿只覺得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倖隨着這句話破滅了。
上午在茶室的時候，他讓助理查出，慫恿韓嬌嬌那個叫裴心緣的好友報警的人是姜令曦後，還想着等活動完了就讓助理把姜令曦給帶過來，讓她知道多管閒事的下場。
結果還沒等他吩咐助理，就被雙雙傳喚到警局。
從警局出來他想要報復姜令曦的想法也沒變，這次傳喚他自己雖然依舊沒出什麼事，但一直寶貝的佛珠斷了，得力的助理也爲他頂罪坐了牢，損失不可謂不大。
要是不報復回去他咽不下這口氣！
哪怕被奶奶叫回老宅，被二話不說施加鞭刑，他都沒把這些跟姜令曦聯繫在一起。
在他看來，一個混娛樂圈的小明星，哪怕是如今的頂流，連給她奶奶擦鞋都不配！
直到現在，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堪比乾坤倒轉。
姜令曦居然成了奶奶的座上賓！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的認識到。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