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院內。
上官浩躲在櫃子裡,焦急等待,不敢推門而出,生怕顧輕寒從中折返,然而櫃子雖然透風,但呆久了,難免胸悶氣短,呼吸緊促,加上早飯,午飯都沒吃,又悶了一個晚上,不由身子乏力,冷汗淋漓。
透過縫隙看了過去,段鴻羽還在那裡呼呼大睡着,時不時的踢幾下被子,或是爬到被子上面,四仰八叉的睡着。
捂住腹部,他的腹部微微有些難受,眉宇間劃過了抹猶豫,猶豫着要不要推門而出,呆得越久,越是難受,上官浩再不敢遲疑,連忙推開櫃門,爬了出來,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許是在櫃子裡呆得久了,上官浩的手腳有些發麻,站立不穩,連忙撐着身體,坐到一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這個時候,不知道段鴻羽又做了什麼夢,一股腦的從牀上蹦了起來,臉上滿是驚駭,冷汗淋漓。
上官浩本來就在緊張擔心中,生怕顧輕寒返回,此時被他這麼一嚇,手中的杯子直接滑了一下去,“砰”的一聲,破碎一地。
杯子破碎的這個響聲,將還在迷糊中的段鴻羽驚醒了過來。
魅惑的桃花眼望向清澈純淨的眸子,兩雙眸子互視,一個驚訝砸異,一個驚恐害怕。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後,魅惑的眸子忽地綻放一抹妖豔的笑容,這抹笑容就像罌慄花般,嗜血而美豔,將人的靈魂盡皆去。
不敢身上是否裸露着,光着上身,瑩白無骨的右手輕拂額上的秀髮,動作極盡嫵媚,魅惑的得意一笑,“呀,原來上官貴君還在呀,嘖嘖嘖,本貴君居然把您都給忘記了,聽了一個晚上的牆角,感覺怎麼樣。”
上官浩扭頭,不敢去看他精緻雅美的上身。這裡不同於裴國,在流國,哪怕你身上的鎖骨被人看到,也會被視爲不貞的,段貴君,卻直接敞開胸膛……這個段貴君實在大膽,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有傷風化嗎,再說,他是貴君,他的身體也只有陛下一個人可以看的,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赤裸着呢。
見上官浩低頭,段鴻羽更是得意,完全不顧上官浩在場,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自顧自的隨意一披,一邊披着,一邊道,“上官貴君,昨天的一切,想必你也看到了吧,怎麼樣,陛下很威武吧,本貴君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寵愛你的,但對本貴君,陛下可一直都是這麼勇猛而威武的,夠火辣吧。”
上官浩低頭,手上死死攥着衣角,本就蒼白的面色,又蒼白了幾分。
他當然看到了,陛下對他極盡愛憐,寵溺無限,而對他,卻是粗暴狠毒,完全不顧自己的意願,強行一次又一次的要了自己。
“其實,你不用一直躲在牆角的,本貴君不介意你也一起出來,咱們三個一起玩兒。”段鴻羽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揶揄的道。
三個人玩兒,誰跟他三個人玩兒,他巴不得陛下永遠找不到他,永遠消失在她的眼前。
“上官貴君侍寢完畢的時候,應該也跟本貴君一樣,全身慵懶,乏力,直想在牀上躺個幾天吧,嗯,本貴君現在站着腿腳都發軟呢。”隨手坐在上官浩對面,伸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段貴君這不是故意嘲諷他的嗎,誰不知道他每次侍寢後,都落下一身的傷,有時候調養數個月都好不了。是躺在牀上幾天沒錯,不過那是被折磨得起不了身,而不是像他一樣,被疼愛的起不了身。
段貴君,這是故意挖苦他的。
“段貴君既然醒了,就勞煩您將楚大夫放了,我也該走……了……。”
上官浩話講到一半,擡頭看向段鴻羽,這一見,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臉上騰的一下紅了。
只見,段鴻羽只是隨便披了一件外衣,露出大片的胸膛,這身衣服穿了跟沒穿一樣,只不過擋住了胳膊及後背罷了。
而他的胸膛處,鎖骨處,一個個紅痕密密麻麻,遍佈各地,他的嘴裡高高的的紅腫着,可以想像昨天到底有多麼激烈。
而他的臉上卻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嘴角高揚着一抹微笑。
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他的身體。
“上官貴君害羞什麼,咱倆都是陛下也的貴君,陛下的妃子,陛下以前召寢的時候,不也經常一召就是數十個人嗎,有什麼好見外的。”段鴻羽說着的時候,伸手又倒一杯下去。
“我知道了,因爲你身上也有紅痕,所以你才害羞的對不對。”段鴻羽朝着上官浩拋了一個媚眼,猥瑣一笑,“要不,咱們來比對比對,看看誰的紅痕多。”
說罷伸手就要去脫上官浩的衣服。
上官浩一急,捂着肚子,趕緊離開幾步。
他可沒法像段鴻羽一樣,這麼不要臉的……不要臉的……衣衫不整,還拿,還拿……這個比對。
再說,他應該知道,他的身上,除了一條條猙獰的傷口外,哪有什麼紅痕,愛痕……
他是很受寵沒錯,可他受寵是他的事,何必在如此大加顯擺。
“我……我先走了……”慘白着一張臉,低頭對他抱了一禮,轉身就欲退去。再不走,萬一陛下回來了,想走都走不了。
想到這裡,腳步不由越發快了,急步往外走去。
段鴻羽先他一步,攔住他的腳步,“別走啊,上官貴君既然來了,就留下一起用膳吧,陛下可送了許多美食過來,你那攬月閣,可未必能夠吃得到哦。”
拉着上官浩的手,往桌上坐去。上官浩掙扎了一幾,無果後,不敢亂動,生怕傷了孩子。只能順着他的姿勢坐了下來。
“上官貴君應該很少跟陛下一起用膳的吧,陛下昨天說了,今天兒個會過來,陛下,這會兒,估計下完朝了,等她下完朝,一定會過來一起用膳的,本貴君不介意多你一人,看本貴君對你多好,同陛下一起用膳,可不是一般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段鴻羽還在得意洋洋的炫耀着,上官浩臉上卻是一片慘白,捂着肚子,眉頭緊皺,冷汗淋漓而出。
他沒聽清楚段鴻羽在炫耀些什麼,他只聽到,陛下下完朝就會過來陪他一起用膳。陛下下完朝會過來,下完朝……這個時間段,陛下早已下朝了,難道陛下現在正在往這裡趕了嗎?
捂住腹部的手,不由緊了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不管段鴻羽答不答應,急急忙忙的離開落羽院。心裡一直告訴自己,要快點,要快點,不能讓陛下看到他,絕對不能讓陛下看到他,陛下會打掉他的孩子的,他的孩子不可以出事,孩子是無辜的……
他什麼都做不了,更沒有什麼能力保護這個孩子,他能做的,只有儘自己最大的能力,遠離陛下,讓陛下這件事。
腹部一陣陣生疼,疼得上官浩眉頭緊皺,忍着疼痛,急步離開落羽院。
段鴻羽本來還想追上去的,將他留住,再炫耀一翻的,此時看到上官浩慘白着一張臉,想到上次在攬月閣,也是因爲一句話,將上官浩氣得差點流產,行走的腳步頓了頓,撇撇嘴,還是算了吧,下次再炫耀,要是現在將上官浩弄得流產了,指不定陛下要如何怪罪他了。
走到牀上仰頭,大字型的倒了下去,美美一笑,啊,他現在好幸福。陛下終於寵幸他了,還是用那麼溫柔的方式,陛下今天還會過來陪她,真幸福啊。
他是不是該考慮考慮,使盡渾身解數,將陛下再留下來呢。
要是再留下來一晚的話……哈哈,後宮中,誰看不起他。
就在他得意的幻想着美夢的時候,大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打了開來。
段鴻羽條件性的嚇了一跳。不悅的皺起眉頭,誰啊,誰那麼大膽,居然連他的門都敢揣,不想混了嗎,他可是陛下最寵愛的人。
迅速起身,正想厲吼過去,卻看到門口處站着一抹明黃龍袍的顧輕寒。
從他這個方向看,看不清顧輕寒的臉,因爲此時的陽光剛好折射過來,只看到顧輕寒被金黃的陽光聚攏着,如一尊神抵般神聖。
心裡一樂,咧開嘴角,腳步不聽使喚的奔了過去,一把撲倒在顧輕寒懷裡,往她身上蹭了蹭,嗲聲道,“陛下,您終於來了,臣侍好想你啊。”說着說着,還用一雙魅惑的桃花眼朝着顧輕寒放了幾個電。
顧輕寒低頭,看到段鴻羽紅腫的嘴脣,還有片片紅痕的肌膚,這些都是她昨晚留下的愛意。
昨天在情迷中看不出來,現在一看,天啊,密密麻麻,數不盡數,都是一顆顆紅草莓。
他的臉上,帶着一抹害羞,一抹幸福,一抹開心……
壓下心裡的急切,將他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儘量遮住他的外泄的春光。
穩了穩心神,“朕問你一句話,昨晚,上官貴君是不是也在這個房裡?”
段鴻羽,原本幸福媚笑的臉上一怔,笑容漸漸消失,心裡劃過一抹惆悵,他以爲,他以爲陛下是來看他的,是來陪他一起用膳的,沒想到,沒想到……陛下居然是爲了上官浩而來的。
她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身體好不好,不是問他用膳了沒有,不是問他昨天開不開心,而是問,上官貴君昨晚是不是在這個房裡。陛下就那麼在意上官貴君嗎?
許是感覺得到身上的人兒瞬間散發的悲傷,顧輕寒將他拉了起來,“怎麼了?不開心?”
“沒有,臣侍很開心,有陛下的寵愛,臣侍怎麼會不開心呢。”段鴻羽摟着她的腰,將頭埋在她懷裡,蹭了蹭。
做人不能太貪心的,陛下能夠這麼溫柔的對他,他該滿足了,只要陛下給他應有的地位,寵愛,這就夠了,陛下寵愛誰,跟他沒有關係的不是嗎?他只是想在後宮中,平平安安的度過下半輩子,他只是不想讓人看不起他,瞧不起他,他只是想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師後悔不認他罷了。
可是爲什麼心裡這麼難受,爲什麼……
顧輕寒急切的心瞬間冰凍住,捧起他的小腦袋,發現他魅惑的桃花眼裡,溢着一圈一圈朦朧的霧氣,急忙吻掉他眸中的眼淚,“寶貝兒乖,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跟朕說一聲,朕替你出氣去。”
“沒有,沒有人欺負臣侍,是沙子進眼睛裡。”有些彆扭的轉過頭,含糊道。
顧輕寒也不戳破的他的慌言,而是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陛下,您說過,以後有時間會多來陪陪臣侍,您說的是不是真的。”仰頭,桃花眼帶着一抹期盼。
戳了戳他的額頭,“別老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是怕她沒來看他後,會失寵嗎?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爭寵嗎?
“嗯,臣侍不想,因爲臣侍現在有陛下的寵愛,這就夠了。”桃花眼裡還帶着一抹微笑,嘴裡卻甜甜一笑。
顧輕寒摸了摸他的秀髮,“你先告訴朕,昨晚是不是上官浩也在房裡。”
段鴻羽離開顧輕寒的懷抱,有些吞吞吐吐,眼神迷離閃爍。
看到他這樣,顧輕寒更急了,難道林芳說的是真的,上官浩昨晚就在這裡?那她昨天跟段鴻羽那些不堪的畫面,全部都被他看了?
天啊,別跟她開這種玩笑了,要是真的被上官浩看後,那她以後如何面對上官浩,叫她情何以堪啊。
“嗯,在的。”
顧輕寒腳步踉蹌了一下,臉色微白,真……真的猜中了……
“陛下,您怎麼了?”段鴻羽有些緊張的扶住她。
“上官浩在這裡,你怎麼也不說一聲,還……還……”
段鴻羽低聲音囁嚅道,“陛下寵幸臣侍的時候,總是有人打擾,臣侍怕因爲上官貴君在,又打擾了我們的好事。”
仰天翻了個白眼,就因爲這樣,所以讓上官浩躲在這房裡,看着她們恩愛一個晚上?他這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明知道昨晚有人看着她們,他還好意思叫得那麼大聲,還好意思那麼熱情。
瞬間又是好笑,又是氣急,這隻妖孽的臉皮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形容了。
推開他吩咐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你昨晚也累了,先吃點東西,再睡一覺吧。”
段鴻羽怔怔的保持着顧輕寒推開他的姿勢,陛,陛下就這樣走了,就這樣丟下一句話,走了……都不陪他用膳了?他是跑去找上官貴君了嗎?
啊……上官浩,你個病殃子,你個異國囚犯,你憑什麼可以得到陛下的寵愛。
段鴻羽仰天大怒,氣得將桌上所有的茶具古玩盡皆摔破。
攬月閣裡的東邊位置是一個獨立的小花園,裡面亭臺樓閣,假山瀑布,美不勝收。但最美的還數蓮池,蓮池不單單只是種蓮花,還種了各種各樣不知名的百花。
這些奼紫嫣紅的鮮花,很多都不知道品種,卻在冬日竟相開放,奪人耳目,雖然蓮池裡的蓮花沒有開放,但有這些五顏六色的百花,也絲毫不遜於蓮花勝開的季節。
在蓮池旁邊的一個涼亭上,一個男子無目無神的望着蓮池底下各種各樣錦鯉,看着錦鯉歡樂而無憂的覓食着。
男子身穿一身玄色宮裝,腹部有些微凸,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清澈乾淨,不摻雜一絲雜質,讓人了不禁心情舒爽。
然而此時,男子清澈的眸子裡卻染上些許憂鬱,似乎心裡有某些解不開的心事。
男子很美,雖然臉色略微蒼白,卻美得驚心動魄。蓮池的風有些大,將男子的髮絲及衣服都吹得獵獵作響。
在男子身邊,站着一個小侍,小侍有些心疼的看着男子,眼裡是濃濃化不開的擔憂。
看着男子怔怔的望着錦鯉,小林子低聲寬慰,“公子,這裡風大,我們先回去吧。”
男子不理,依然望着錦鯉,半響後,似在跟小林子說話,又似喃喃自語,“這些魚兒,遊得好開心,它們雖然也被困在這片蓮池中,卻不必擔心有人會對它們不利,它們沒有壓力,要只要能覓到食物就很滿足了。”
小林子靜靜的聽着他說的話,明知道他是意有所指,明知道他的痛苦,然而他只是一個小侍,一個卑微的小侍,只要上面一句話,他的小命隨時都會丟,他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公子做些什麼,他能做的只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好公子。
“它們還有好多夥伴,可以一起嬉笑玩鬧,它們過得好開心。”
小林子眼眶一紅,安慰道,“公子,你還有小林子啊,只要你不嫌棄,小林子就你的伴。”
“嗯。”是啊,他還有小林子,他有小林子就足夠了,他不是孤單一人呢,而且現在他還有了孩子。
“公子,這裡風大,我們先回去吧,在這裡吹風吹得久了,對孩子也不好。”
聽到對孩子不好,上官浩摸着肚子的手一頓,又一緊,急忙起身。他吹風吹了好一會了,他怎麼給忘記了,孩子還小,不能吹風,萬一孩子着涼了怎辦?
雖然他知道,孩子還在肚子裡,根本不可能着涼,可他就是不放心,“小林子,我們趕緊走吧。”
小林子興奮的點點頭,扶着上官浩的手就要往回走。
可剛扶起來,他就感覺公子身上一緊,甚至有些顫抖緊張起來。
有些不解的擡頭,這一擡頭,剛好看到那身明黃龍袍的陛下。
上官浩看到顧輕寒,下意識的,捂住腹部的手上一緊,有些慌亂,想逃開,卻無處可逃,只能穩了穩心神,躬身半跪下去,“臣侍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浩的腹部有些微凸,半跪下去的時候,有些吃力,顧輕寒心疼的想扶起他,剛一走進,就看到上官浩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有些驚恐的想往後退去。
前進的腳步頓住,“起身吧。”
看到上官浩起身,有些不着痕跡的遠離她幾步,雙手看似平放在腹前,其實是以他寬大的袖子擋住微凸的腹部,甚至做好做好最好的防範,能夠在第一時間內,保住自己的孩子。
他這是做什麼?怕她打掉他的孩子嗎?她確實想打掉,可是他害怕他承受不了那種痛苦。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應該是昨天躲在暗處,躲了一夜,疲勞所致吧。
潛意識的,想跟上官浩解釋昨天晚上的事情,然而,她卻不知該怎樣解釋,昨天,確實是她心甘情願跟段鴻羽恩愛的,甚至還甘之如飴。
可她卻不想上官浩難過,她絕對沒有偏愛誰,她想跟他解釋清楚,如果是他的話,她也會那麼溫柔的。
可這話,該怎麼說,無論如何說?
有些吞吞吐吐的想解釋,“昨天晚上……朕……”
提到昨天晚上,上官浩的臉色白了幾分,難道,陛下知道他昨天晚上躲在暗處,偷聽了她們一晚上的牆角?
想到顧輕寒可能知道,身子又是瑟縮了一下,生怕她一氣之下,拿他的孩子開刀。
不敢開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越是這樣,顧輕寒越是自責,無法啓齒。只能愣愣的說了一句,“昨天晚上,應該累了吧,走,朕扶你回房歇息。”
說罷,接過小林子原本攙扶的手,攙扶着往前進去,剛一碰到他的手,就感覺到上官浩的身體一片僵硬。
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出來,可她知道,他的心裡在劇烈的害怕。
“別怕,朕不會對你怎麼樣了。”
說了這句話後,上官浩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放在腹部的手,甚至還有些顫抖起來。
一路就在上官浩的緊張與忐忑中渡過,直到回到攬月閣。
攬月閣的屋子裡,上官浩與顧輕寒面對面的坐着。小林子則站在一邊貼身伺候着。
上官浩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給顧輕寒,“陛下,請喝茶。”
顧輕寒接過茶水,眼尖的發現,他的手在顫抖。
心裡劃過一抹傷感,他就這麼害怕她嗎?害怕到,連看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視,害怕到,看到她就渾身發抖。
前身啊前身,你以前到底是如何虐待上官浩的,至於把一個人嚇成這樣。
上官浩倒了茶後,只是緊緊的攥着衣角,祈禱着顧輕寒能夠趕緊離開。
“昨夜一夜都沒休息好,一定也沒早膳吧,午膳吃了嗎?”
“嗯,吃了一些。”
“沒關係,御膳房最近來了一個新的御廚,做的飯菜特別可口,朕已經吩咐了御膳房再做一份,這些都孕夫都有好處的,你要是吃得下,可以品嚐一些。”
上官浩攥着衣角的手又是一緊,面色一白,飯菜可口,對孕夫有好處?陛下,不會在飯菜裡面放了什麼東西吧。
上官浩正想拒絕,顧輕寒大手一揮,立時就有十數個小侍,依次端着佳餚進來,一一的擺放在桌前。
上官浩有些無措,如果可以,他很想離開這裡,這裡的氣氛太悶了,而且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不是在裡面下了什麼藥。
他真不想吃,他真的不想吃,他寧願餓着肚子,也不想吃。
等到小侍們將所有的碗筷都擺好,上官浩仍然沒有動筷子的打算,顧輕寒有些疑惑,“怎麼了?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上官浩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沒有就好,來,你看,這桌子都是按照你們裴國的口味來做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顧輕寒一笑,夾了一片塊魚肉過去。
“朕聽人家說,有孕的時候,多吃魚肉比較好。”
顧輕寒自己夾了幾塊放進嘴裡吃着,心裡閃過一抹讚賞,御膳房做的越來越可口了,趕明兒一定得要好好的獎賞一翻。
擡頭看了看上官浩,只是拿着筷子,並不夾起來吃,再看向他眼中的緊張擔憂,心裡瞭然。
他怕她給他下毒嗎?
莫名的,心裡閃過一絲煩燥,上官浩對她的成見也太深了,她要到何時何地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朕要下毒可以直接下,不需要用這種卑鄙的方式。”顧輕寒低頭,夾了一塊紅燒肉,邊吃邊漫不經心的道。
心事被看穿,上官浩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這句話雖然講得很漫不經心,在上官浩的心裡卻如一塊石子丟下湖面,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是啊,她是陛下,高高在上,如果她真想下毒的話,根本不需偷偷摸摸的下毒,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如果她真的想打掉這個孩子,憑他的能力,無論如何也是保不住的。
想到這裡,上官浩有些釋然,心裡豁然開朗。
昨晚上,昨天只是草草吃了些東西就跑到落羽院去了,早膳沒用,午膳幾乎也沒吃,這會兒,不僅有些餓了。
看向滿桌的佳餚,各種形狀,應有盡有,光是看着都心情舒暢,聞着也胃口大開。
這些,都是裴國人喜歡吃的?裴國,好搖遠的夢。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細嚼慢嚥,眼裡一片恍惚。
他們裴國偏南方,吃的東西大多不加辣,清清淡淡,而流國,則因爲偏北方,天氣也較冷,吃的東西偏辣。
他似乎記得,小的時候跟皇兄搶一塊嫩豆腐,皇兄被母后訓斥了一番。
原來,清蒸豆腐是這個味道。
顧輕寒看着他帶笑的眉眼,心裡一顆石頭總算安了下來。
也不枉她一片苦心了,至少讓上官浩吃得眉開眼笑,嘿嘿。
上官浩吃得不多,只是吃了幾口就飽了,看他精神也有些疲憊,想到他昨晚一夜未睡,也不敢多留,扶着他上牀後就徑直離開。
她知道,若是她不走,他肯定睡不着覺的。
上官浩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心裡一顆大石放下,總算,陛下沒有爲難他。
總算,陛下,沒有跟他計較昨天發生的事,他還以爲,今天肯定難死一劫了,沒想到這麼快就過了。
摸了摸微凸的肚子,感受着他在裡面踢跳,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陛下知道他懷孕,卻沒有打掉他的孩子,是不是證明,這個孩子可以留下來了。
望着牀頂的雕刻,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且說顧輕寒離開後,就想到上官浩夾起的那塊清蒸豆腐,突然間想到現代的日本豆腐煲,這可比清蒸豆腐好吃得多。
要是上官浩吃到這道美食再加上自己做的,會不會對自己的形像大加改變呢。
想到若是以後有一天,上官浩也跟段鴻羽一樣,撲倒在她懷裡,使勁磨蹭撒嬌的樣子,心裡瞬間爆發一股衝勁,徑自往御膳房而去。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個嗲聲,然後一個紅影一閃,再然後,那個紅影直接重重的撲倒在她懷裡,力道之大,差點讓顧輕寒仰天栽倒。
“陛下,臣侍好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