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茶樓上,孤伶伶地坐着四個人。
對門是一個胖大的老者,神情彪悍,眉毛卻很長,左眉梢長着一顆碩大的黑痣,肥大的手掌上把玩着一對鋥亮的銀球。
老者左側坐着一個瘦小的漢子,看似無精打采的模樣,但一雙眯縫着的眼睛偶爾睜開卻精光四射,顯然不是等閒之輩。
而老者右側坐着是一個高個子青年人,鼻翼上留着一道赤紅色的瘢痕,眼睛很毒,全身就像標槍一般有着一股銳氣。
第四人是個女人。她一身黑色紗裙,甚至連臉孔都被籠罩在一幅黑色面紗裡。身材綽約,神秘而朦朧。她獨自坐在一方,如黑色鬱金香般散發着幽香。
許開山,綽號“長眉尊者”,斧頭幫幫主。
洪家勝,綽號“鑽天鼠”,小刀會老大。
曾勝彬,綽號“金槍”,飛虎堂堂主。
花幽蘭,綽號“金蝴蝶”,蝴蝶幫幫主。
這四人代表着東海市除洪幫之外的主要黑道勢力,尤其蝴蝶幫、斧頭幫更是勢力非凡,也正是因爲他們的抗衡,纔不致使洪幫在東海黑道一統天下。
當然。公孫羽絕非毛頭小子。尤其經歷幾個月地歷練後。他深知每一個黑道幫派後面。或多或少都有着政府人士、富貴人家地背景。
公孫羽一進來。四雙眼睛登時盯着他看。或讚歎。或欣賞。或雄心競起。或警惕暗生。
“小夥子。過來坐!”年紀最大地許開山站了起來。向公孫羽招了招手。
洪家勝、曾勝彬也站了起來。唯有蝴蝶幫主花幽蘭依然端坐座位上。兩道如實質般地目光卻深深注視在保鏢地身上。
打過招呼後。公孫羽坐在下首花幽蘭地對面。
許開山打了個哈哈說:“這裡我年紀最大。就倚老賣老先說話了。花幫主。你家實力最強。沒意見吧?”
花幽蘭欠了欠身子低聲說:“老爺子您請說。”
她的聲音很清,如深山幽泉。雖然看不見面目,卻讓人臆想面紗後一定是一張曼妙的絕麗容顏。
許開山頷首向她致謝,隨即說:“這次我們五個聚會,取名曰:抗洪。老實不客氣地說,不敢談抗洪二字啊!洪幫勢大,我們現在是望風而逃,只能在東海市四周打轉轉,搞點游擊戰。怎麼辦?當年三國爭霸,諸葛亮爭天下大計就是連吳抗曹。我們現在也是想合力,與洪幫抗一抗!”
洪家勝咳嗽一聲說:“許老爺子所言甚是。我們小刀會也算得上是東海一個老幫會了,在東海發展一百五十多年不曾滅絕。
可是洪幫近年勢大,一再欺壓我們小刀會,搶奪我們的地盤,勾結條子抓我們的人,封我們地場子,簡直想將我們趕盡殺絕!”
這位小刀會的老大身材雖然瘦小,聲音卻相當洪亮。
曾勝彬也點頭說:“洪幫不除,我們東海永無寧日。洪幫欺行霸市,把持黑道毒、賭、黃,每年光毒品、高利貸便至少賺兩三百億,越滾越大,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下去,不到兩三年,我們就會走投無路了!”
他的嗓音異常尖銳,如同刀鋒在玻璃上劃過,讓人有種骨鯁在喉的難受感。
許開山點頭說:“洪幫雖然勢大,但他們也不是沒有弱點。小夥子,你來給我們分析一下洪幫有什麼弱點吧!”
公孫羽一怔,完全沒料到這頭老狐狸竟然突然這個棘手的問題砸到自己的頭上。微微苦笑後他正色說:“如果單憑勢力,我想在座所有人的勢力聯合起來也是洪幫的對手!”
“你地意思是,今天我們的會議一點價值都沒有?”曾勝彬尖着喉嚨冷叫道,他地眼光鋒利刺人。
公孫羽淡淡一笑,說:“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正視敵人的強大。洪幫在白道、黑道、經濟上的實力都遠遠超過我們。但有一點,他們是罪惡的!”
“難道我們就是正義地不成?”曾勝彬冷笑起來。
公孫羽忽然盯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竟然讓標槍一般彪悍的曾勝彬忽然心中猛地一緊,整個人不寒而慄,猶若被猛獸盯住地獵物!
一直半眯縫着眼睛的許開山忽然睜眼說:“勝彬,大家都是一條道上的朋友,幹什麼呢?”
曾勝彬默然點頭,若有所思,不再插嘴。
公孫羽淡定地續道:“洪幫的罪惡體現在兩點。一是涉毒。我們華夏對毒品歷來是深惡痛疾,爲此每個警察局均有緝毒處,武警邊防部隊的最大功能之一便是緝毒,同時軍隊方面、國安部門也對毒品十分關注。一旦洪幫涉毒的具體證據被我們抓住,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們!我們甚至可以捅到天上去!”
洪家勝點頭說:“公孫老弟說得不錯。毒品這個東西摸不得,一旦摸實在了,就難得脫身,總有一天會出事!”
“另外一點既是他們地優勢,但同時也是他們的劣勢。”公孫羽緩緩說:“那就是他們與政府或黨委某些當權者之間地勾結!”
這次幾乎所有人都不解起來。洪家勝問:“老弟,你什麼意思?這也是劣勢,那我還巴不得有這種劣勢哩!”
公孫羽示意稍安勿躁後說:“和當權者勾結,當然會有極大的助力,但帶來地嚴重後果則是覆滅性的。第一,當權者地政敵,會理所當然地以此進行攻擊,一旦當權者失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第二,黑道和權力勾結是當局最忌諱的事情,只要我們將證據拿到手,捅上去,那些人同樣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拍手起來,包括一直默默注視的花幽蘭。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花幽蘭忽然輕聲問。
公孫羽正色說:“最好的辦法是齊心協力,找到他們販毒或與政界勾結的證據,然後交由我方運作。”
“交由你方運作?”曾勝彬冷笑問。
公孫羽點頭:“當然。怎麼,曾堂主信不過我們的能力?那麼,朱家怎麼樣?據說他們與中紀委一位要員關係密切。”
許開山呵呵一笑說:“對北宮家我們還是放心的!畢竟是四大家族嘛,破船也有三千釘,要不然王家早就將你們吞下了!”
公孫羽看了這頭老狐狸一眼,心中冷笑一聲默然。
經過一番商討,五家初步制定了聯盟策略。而後是在地盤和利益上的討價還價,這些與公孫羽徹底無關,他便徑直告辭。
臨別時,四人
他,他連忙制止。走過花幽蘭身邊時,她忽然低聲紅蝶送送你。”
公孫羽一怔,隨即默然點頭。
出門後,便見到那個穿着火紅皮草的女郎依然在和斧頭幫的大漢頂嘴。看到公孫羽沉着一張臉下來,冷笑着譏刺起來:“怎麼,沒吃到什麼好果子?”
公孫羽淡淡一笑,並沒有任何氣惱。今天此行不虛,其實對自己來說,或許是個相當地機遇,或者說是一筆財富。
“我送送你吧!”辣椒女郎瞪了他一眼,呼呼地朝他的車子行去。
在給他開車門時,女郎忽然將一個紙團丟到座位上,隨即扭着水蛇腰頭也回地走了。
回到車內後,公孫羽將車子開出數公里,然後取過紙團翻看片刻,眉頭登時皺起來,隨即掏出手機聯繫起安子介來。
“介子……是這樣,你讓劉志青帶人去浦東新區東富新村三組,找翟剛畢的家人……對,找到後立即控制起來……嗯,不要授人把柄……”
一個小時後,公孫羽回靜安分局不久。沒等到想要的結果,劉志青卻傳來了驚人的消息:翟剛畢的母親和女兒已經被人抓走!
公孫羽爲之震驚,立即將消息通知了葉紅菱。作爲一名刑偵專家,葉紅菱立即醒悟到自己的疏漏,於是連忙聯絡龍國,龍國於是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務,調集人手立即開始偵查這樁綁架案。
而同時,葉紅菱再次命人將黑毛痣從看守所中提出。由於龍國、宋泰帶人外出,而市局專家葉紅菱一向只是旁聽,所以由靜安區刑偵支隊二區副大隊長王志國主審。
一副雷公臉地王志國雖然級別不過副科,但卻頗有官威,他冷冷的覷着黑毛痣幾乎有十分鐘才問道:“翟剛畢,你知道我們爲什麼會這麼急匆匆地將你再次提審嗎?”
黑毛痣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嚯嚯冷笑說:“政府,您老人家的事兒不順,又來拿阿拉出氣唄!反正阿拉是砧板上的肉,任你砍來任你們虐!”
王志國冷笑一聲道:“翟剛畢,你搞錯了形勢,現在應該急的不是我們,應該是你翟剛畢!”
黑毛痣一愣,隨即也冷笑道:“政府,您老人家就別逗阿拉了,阿拉在這裡吃得好,睡得好,還經常學習學習,不是建設知識型看守所嗎?只要政府大爺們不來折騰,阿拉一輩子就住這兒了!”
王志國冷冰冰地道:“翟剛畢,有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告訴你:今天上午有人報案,經證實你地六十九歲的母親和十六歲的女兒被人綁架了!”
黑毛痣登時驚呆了,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倏地想站了起來,但腳下卻被鐐銬扯住,於是惡狠狠地揮舞着被銬着的手臂嚎叫道:“放開!放開!阿拉要去找姆媽和寶寶!”
“放開你?”王志國冷笑起來,向葉紅菱示意一下後點起香菸,狠狠地抽了一口才淡淡道:“你應該清楚是什麼人綁架你家人的吧?現在我們龍支隊長已經趕往浦東,如果你說出來的話,警方會在最短時間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救出你母親和女兒。”
黑毛痣盯着王志國,臉孔痙攣扭曲不已,掙扎了半晌竟然頹然坐下,冷道:“政府,阿拉記起來了,根本沒有人綁架阿拉地姆媽和寶寶,是阿拉的幾個朋友今天約好了請伊去做客。”
這時,一直默然看着黑毛痣表演地葉紅菱忽然冷笑道:“你確定?如果你母親、女兒遭受到傷害的話,到時候只怕你悔之晚矣!”
黑毛痣一愣,隨即吼叫起來:“敢!無搓那娘餓逼,觸阿拉個黴頭,弄那能啊幫冥狗夠勿義氣咯?勿要當海爾兄弟咯
公孫羽暈了一個先,葉紅菱祖籍浙江桐廬,雖隨父親在東海居住多年,但對本地方言也不大在行,不過倒是聽出了諸多地污言穢語,於是皺起了秀眉。
東海本地土生土長的王志國卻毫不在意,冷冷笑着狠抽他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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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得一陣,黑毛痣再次頹然坐下,雙手抱頭嚎哭起來,手背和脖子上根根粗大的藍筋不斷的抽*動着。
過了良久,公孫羽忽然站起來冷笑道:“翟剛畢,每過一分鐘,你母親和女兒就多一份危險。聽說你女兒翟最近參加了東海小姐的選秀,進入了浦東區前十。而且你母親還患有心血管病,一旦患病得不到及時治療的話,後果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真的愛母親和女兒,就應該馬上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協助警方將犯罪繩之以法,減輕自己的罪行,早日出獄照顧母親、女兒!”
公孫羽的每一個字都如大鐵錘般狠狠地砸在翟剛畢的心頭上,讓他眼睛發黑,整個人更是失魂落魄,癱軟在座椅上良久。
冷笑一聲,公孫羽、葉紅菱二人相繼起身,準備離去。忽然,翟剛畢呼地半站起來,臉色異常猙獰的叫道:“政府,我……我交待!”
葉紅菱葉紅菱和公孫羽會心地對望一眼,於是回到座位上。王志國冷冷道:“翟剛畢,不要存在僥倖的心理。犯罪分子的瘋狂你也是知道的,你女兒的照片我也看過,很漂亮,如果被侵犯,我想你做父親的一定會痛心之極!”
“是痛不欲生!”葉紅菱冷冷的加上一句。
翟剛畢終於徹底崩潰,於是供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原來是他?”聽完口供後,公孫羽嘴角沁出一抹冷冷笑意。
十分鐘後,已經趕到浦東的龍國立即返回靜安區,同時葉紅菱也向上級彙報了情況,一場風暴正在醞釀中,而公孫羽在政法委書記姜劍鋒的親自指示下,也將參與晚上的行動。
但就在公孫羽正和葉紅菱一起緊張的研究案情,分析風險,研究行動方案和救人的步驟時,北宮靈雨的一個電話將他叫了回去。
“看來,你很聽你那位美女董事長的話啊?”
臨別時,絕色女警冷冷地瞄了男人一眼,淡淡道。
公孫羽一怔,隨即默然離去。
姜劍鋒竟然親自指示讓自己參與案件的偵破,但自己根本就與姜劍鋒未曾謀面,他爲何對自己如此倚重?
在回金鼎的路上,這個竇一直盤旋在公孫羽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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