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曾經告訴我的話不斷在我的耳邊迴盪着,要是阿奴說得是事實,楊林在這個城堡里正在製造着一個魔鬼,那楊林留着我的目的會不會就是爲了那個他製造的魔鬼呢?我的靈魂這麼醜陋,要是祭奠給魔鬼,是一個不錯的營養品吧。此刻,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把門鎖好了。外面的天空陰雨綿綿,我無助的抱着那隻貓咪像狗一樣捲縮在桌子底下,身體瑟瑟發抖,手中緊緊地攥着“無臉人”給我的符咒,心裡充滿了絕望,恐懼,和無助……汗珠順着我的額頭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落在內衣裡涼颼颼的,就像有蝌蚪在裡面遊動一般。
——那感覺就和死亡隨時會降臨在我的身上……
“喵喵……”黑貓看着我,眼裡閃爍着一絲食肉動物特有的猩紅色光芒,那光芒中透露着慾望,彷彿我要變成了軟弱、無能、只能受人欺負的老鼠要把我給吃掉了,在桌子底下狹小的空間裡總會讓人想起很多不開心地事情,這讓我想起了我死去的妹妹林雪兒,她搶走了我的一切,我的父母疼愛她,連她死了還要和我的男朋友糾纏不清,大家都疼愛她……我在看到那黑貓眼裡一閃即過的光芒,下一秒驚恐地把那隻黑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接着,那黑貓的頭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個鉛球落地發出了響亮地“啪!——”地一聲,一灘鮮血從黑貓的頭部流了出來,那黑貓的眼神還在望着我,那眼裡透出的猩紅色的光芒我看得越來越清楚了,直到那黑貓掙扎手腳了幾下,死在了血泊裡,那猩紅色的光芒纔在瞬間熄滅了。
我凝望着那黑貓的屍體,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當然我的妹妹林雪兒也是個孩子,也不知道有天,她從哪裡弄來的一隻黑色的張兮兮的野貓,她收留了那隻黑貓,還問我:“姐姐,你覺得這隻黑貓可愛嗎?我好喜歡啊!”
年幼地我早早就知道了人情世故,害怕我說錯話,她會在父母哪裡告我的狀,被父母以沒照顧好妹妹的緣故暴打一頓,我帶着溫和天衣無縫無邪地笑容口是心非地說道:“當然喜歡,雪兒喜歡的我都喜歡。”
——喜歡,那還不是丟給我來養。
在一個雨夜,年幼的我悄悄地把那隻黑貓給砸死了,騙大家說那隻黑貓是自己走丟了。我從童年的回憶裡醒來又想起了,我將自己妹妹林雪兒給害死的那一幕,我望着那隻地上被我砸死的黑貓嘴裡發出顫抖地聲音:“這不是我殺的,是林雪兒殺的,要怪就怪林雪兒,都是她害死你的。”
就在這時,窗外的冷風陣陣,吹得房間裡的東西變得亂七八糟的,就像是那隻被我砸死的黑貓的鬼魂在作祟一般,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窗簾吹得高高的,黑壓壓的天空中烏雲在快速地動着,大雨也嘩啦啦地透過敞開的窗戶下了進來,而書桌上的書本更是被吹落在了地上,差點砸到了書桌底下的我,還好只是落到了那隻死貓的身上,把那隻死貓給壓住了。
就當我以爲只是一場普通的大雨,我還沒緩過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放在牀上,幾乎收不到的手機亮起了刺眼的光芒,發出:“嗡嗡嗡……嗡嗡嗡……”地聲音,而一旁的衣櫃也往外發出:“咚咚咚…咚咚咚…”地敲響聲。也不知道誰給我打的手機,此刻,手機的震動聲與衣櫃的撞擊聲此起彼伏,如同死亡的交響樂,不斷地摧殘着我最後的一絲心理防線……
我的衣櫃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衣櫃,棕色的香樟木製成的,一米多高,我想起了阿奴死的房間,她房間的衣櫃的詭異,莫非真的有什麼東西要從衣櫃裡出來了嗎?出來的東西會讓我和阿奴一樣,挖掉我的眼睛,砍斷我的大腿嗎?
“咚咚咚……咚咚咚……”櫃子裡的那個“東西”還在撞門,並且一下比一下用力,本就有些破舊的木櫃,被這巨大的撞擊力弄得搖搖欲墜,牆角的灰塵不斷地從上面抖落下來……似乎真的有東西想從裡面逃出來,然後將我殺掉!!
——難道最終難逃一死嗎?難道我只能是這個結局?
我拿起了手裡的符咒,我的嘴角不禁泛起了苦笑。這張有些泛黃的符,符上寫了什麼不知道,這或許是我最後的希望,這張符咒“無臉人”說得那麼厲害,應該能夠幫助我。“無臉人”沒有告訴我怎麼使用,我想起了很久之前遇到的那些道士,他們似乎是那符咒貼在那些怪物身上,怪物就消失了。我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把那個符咒掛在了衣櫃門上,想要抵制裡面的怪物要出來。我不知道這道符可以把它禁錮到什麼時候,或許能維持到明天,或許一個小時後,也或許是下一秒……
可當我把這符咒掛在了門上,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那櫃門也不再發出古怪的動靜,大風也停了,那手機的鈴聲也不吵了,整個房間靜悄悄的,我站在櫃子的門口,足足有了一分鐘,那一分鐘靜的就像連我都聽不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突然,“嗡嗡嗡……嗡嗡嗡……”牀上的手機又閃起亮屏,響了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聲嚇了一跳,緊張地走向牀邊,拿起手機,看向自己手機幽綠色的屏幕,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或許是鬼,也許是人……
只是這手機一直在震動着,我猶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後,顫顫巍巍地接通了手機……
“嘿嘿……宿星……”手機的另外一邊傳來陰森森地極爲熟悉地聲音,那些聲音是來自不同人,確切的說,一個聲音裡至少五六種聲音在重疊着的,有着說不出地詭異。
——“啪——!”
我猛地掛斷了手機,將其扔在了地上,然後雙手捂着耳朵,兩腿像彈棉花似地不住打顫,猶如冷水澆身,癱軟在了地上,這聲音……這聲音裡中夾雜地聲音都是我認識的死去的那些人:老k、吳教授、肖楠、阿奴……
“嗡嗡嗡……嗡嗡嗡……”又響了,這該死的手機又響了!
我將腦殼抵在冰涼的地板上,嗅着上面潮溼的氣息,兩隻手緊緊地捂着耳朵,牙齒用力地咬着嘴脣,咬出了血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現在,我只有恐懼,深入骨髓的恐懼……
“嗡嗡嗡……嗡嗡嗡……”手機的震動聲,彷彿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的懦弱,嘲笑我的無能,嘲笑我只能在這裡逃避,這種持續不斷的聲響,像鋼針一樣扎着我的心頭,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擡起了頭,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看着牀上上震動的手機,心中的恐懼忽然化作一團無名火,猛地將地上的手機抓起來,按下撥通鍵後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吼道:“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是不是一定要看到我死才能滿意?爲什麼總纏着我不放!……”
“宿星?”手機裡,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母親的。我一下子愣住了,手裡握着手機,喉嚨裡剛要衝出來的話瞬間堵在了裡面。
“媽……媽媽?”我一愣,這距離媽媽上次打我手機好像有一段時間了,上次媽媽給我打手機的時候是在西秦島,也是在特別突然地情況下,我望着手機上顯示的手機號碼,還是剛剛那個手機號碼,剛剛那些嘈雜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這好像也不是媽媽上次打手機給我用的手機號碼,媽媽怎麼老是換手機號碼
手機那邊母親沉默了幾秒鐘後,傳來了一聲嘆息。“宿星,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唉,你這孩子,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呢?都這麼大的人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我呆滯地握着手機,聽着手機裡媽媽熟悉聲音,她的嘮叨聲讓我不安的心情變得變得舒展,媽媽這樣對我這麼關心,有些讓我受寵若驚。
“宿星,你怎麼不說話啊?爸媽想你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回一趟家吧,我包了你最愛吃的芹菜餃子,你爸也說好久沒見到你了……”
“媽——”我打斷了母親的話,臉上已是佈滿了淚痕,喉嚨裡發出的哽咽聲彷彿不屬於自己。
“怎麼啦?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母親似乎察覺到了異常,語氣也變得緊張起來。
“媽媽,你和爸爸不等林雪兒回來了嗎?”我努力着抑制情緒問道,沒人知道我現在的心情的複雜。
“啊,宿星,雪兒回不回來不重要了,現在我和爸爸才知道這麼多年對不起你,我們不該那麼疼愛你的妹妹,你們是一樣的,我們也老了,想要彌補你……”媽媽緩緩地說道,語氣裡面滿是柔和,這些話曾經是我夢寐以求的一部分。
但是,我不等母親把話說完,我已掛斷了手機,並且用力地按下了關機鍵。這個人絕對不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和父親絕對不會說出不管林雪兒這樣的話的,雖然我很渴望我的父母會真的那樣對我,但是要是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發生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我自己的父母。
就在這時,手機的鈴聲又響了起來:“嗡嗡嗡……嗡嗡嗡……”
我憤怒地接通了手機,咆哮道:“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裝神弄鬼的!?你不可能是我的媽媽!!”
“嘻嘻嘻嘻嘻……你跑不掉的……”手機裡仿若魔鬼般的笑聲徐徐傳來,這是鬼嬰的聲音!雖然我沒有看到鬼嬰,但我知道他現在應該特別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