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再爆照

070 再爆照

唐寧案的細節一直被嚴密封鎖,雖然老百姓茶餘飯後閒談,都知道南江市出了個變態殺手,專門把女大學生的內臟掏出來,可沒圖沒真相,都是傳言罷了。

本來人大代表崔明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到現在都沒有被放出來是頭版頭條。如今唐寧的屍體站在櫥窗的照片一出,生生把他的新聞擠到下面不顯眼的地方。

南江市的市民議論紛紛,網上的貼吧裡更是炸了鍋一般。網民把這個照片大量的轉發,一個小時不到,最先發的帖子竟然被瀏覽超過幾十萬次,評論超過三萬條,比上回馬家駒的案子還要轟動!

到底是誰把照片流傳出去?陸離仔細回想着在服裝店發現屍體的情形,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急匆匆趕去大江晚報,正巧瞧見霍彩妮從大門裡面出來。

“陸副隊長?”她看見陸離有些奇怪,隨即又有些高興,“我正要去找你,關於唐寧案……”

“那天你拍照的膠捲是不是沒有全部曝光?”陸離不等她說完,就板着臉問。

“什麼照片?哦,你是說唐寧出事那天。膠捲全都被你扯出來,照片都報廢了啊。”她不明白陸離爲什麼會這樣問,而且似乎在發脾氣。

什麼人?一大早就過來,興師問罪的模樣。自己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甩臉色給誰瞧!

“霍彩妮,你爲了挖到頭條拼命努力,這叫敬業;背後搞小動作,把死者正面清晰的照片賣給各大報紙、雜誌,這叫缺德!

你知道這對死者是極大的不尊重,對死者家屬是沉重的打擊。他們還沒有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釋懷,你再次把他們推進了痛苦地深淵,再次讓他們重溫失去至親的撕心裂肺!

他們會被衆多你這樣的無良記者騷擾,相當一段時間沒有安寧地生活。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你的虛榮,你的貪婪,你的冷血!”

面對陸離一聲聲的控訴,霍彩妮的臉色漸漸難看,“陸副隊長,你是刑警,說話要講究證據。你憑什麼認爲那些照片是我賣給各大報紙、雜誌的?”

“那天在現場,只有你一個人照了相。照片肯定不是從警方手中泄露,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陸離顯然不是胡亂猜測。

霍彩妮冷哼了一聲,“陸副隊長,本來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現在不想說了!再見,哦,最後不要再見!”說着氣沖沖地走了。

陸離見她生氣得樣子不像是假裝,不由得在心裡納悶,難道自己的推測不對?

他回了警局,看見曲寞正掛上電話,“技術分析出來了,證實照片經過了ps處理。還原之後,原本白天的背景變成黑天,也比之前多了恐怖陰森,少了幾分美感。”

“那些照片是黑天拍的?也就是說兇手擺放好屍體,他拍了照片?”陸離有些錯愕地問着,“那麼兇手怎麼才把照片拿出來?”

“原因只有一個!兇手原本想要造成轟動,讓所有人都關注他所謂的‘藝術品’,可惜效果沒有他預想的那樣成功。他終於按捺不住,這才把自己留着欣賞的照片公之於衆。”

曲寞肯定地說着,“這個照片引起了轟動,他的內心會得到極大的滿足,同時也刺激了他的神經。我猜,他會不定期繼續爆照!馬上跟各大報紙、雜誌的記者聯繫,要求他們提供照片來源的渠道,而且請他們協助辦案。”

陸離馬上去照辦,所有發表照片的記者都有了迴應,唯獨沒有大洋晚報。

或許,霍彩妮剛纔就是想要提醒自己照片有異常,可惜……

陸離想到自己說的話實在太過分,心裡有些抱歉。等下次遇見霍彩妮,他會跟她說對不起,請求她的原諒。

所有記者的反饋都相同,照片是在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通過郵箱收到的。發信人和地址不詳,除了照片什麼話都沒有。

曲寞立即找人調查發信人的ip,終於鎖定了一個名叫颶風的網吧。兇手應該是在那裡上網,然後發了這些郵件。

這下就好辦多了!曲寞帶人趕去颶風網吧,調取了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的監控錄像,又查上網登記情況。

“爲什麼有身份證號碼一欄空白的現象?”網吧人蛇混雜,是最容易滋生事端和犯罪的地方。所以國家早就規定,上網必須本人持身份證登記才行。

老闆見狀打馬虎眼,笑嘻嘻地回:“是幾個經常來得老顧客,偶爾忘記帶身份證也就沒登記。”

“那你把這幾個常客的住址說出來!”

他聽見陸離的話一縮頭,見跟前沒有什麼人,悄悄扯着陸離的衣襟,“這位警官,我跟你們局裡的副局長認識。凡事照應照應,小弟感激不盡啊。”

“少跟我套近乎,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違法操作,給我們調查帶來了困難?或許殺人兇手就是這個人其中一個,你這不是變相幫兇嗎?”陸離大聲的斥責他,“你就等着有關部門來整頓、查封吧!”

曲寞正在查看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的監控錄像,網吧昨天晚上的人不多,幾個小年輕人在包宿玩遊戲,還有兩個人乾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不出有什麼可疑人物!

“王仁甫,這發郵件的時間可以提前定時嗎?”

“完全可以提前定時,操作簡單方便!”

曲寞聽了眉頭微蹙,那麼接下來的工作量就大了。從發現唐寧的屍體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四天。

幸好老闆是個懶人,十四天前的錄像還一直保留着。曲寞讓人把錄像複製到u盤裡,帶回刑警隊。一個16g的u盤裝了三個,回去就在小會議室放。

“曲隊,不如咱們輪流着看,這樣大夥能輪流休息一下。”王仁甫提議着。

“輪流?你確定輪到你的時候不會讓兇手從眼皮子底下溜走?”曲寞的臉很臭。

王仁甫嚇得不敢再說話,衆人也都加着小心。他們都看出今天曲隊心情超級不好,只有王仁甫這個二百五還往槍口上撞。

曲寞始終臭着臉,盯着大屏幕一動不動。剩下幾個人遠遠地坐成一小堆,明顯不敢靠他太近,免得被他散發出來的寒氣輻射到。

他們一直看到過晌,大夥都餓了卻誰也不敢言語。

“咕嚕,咕嚕”王仁甫飛快地瞥了曲寞一眼,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真餓了。”

“打電話叫外賣,一邊看一邊吃。”曲寞一聲令下,王仁甫麻利地去叫外賣。

眼睛盯着屏幕不敢錯過一個鏡頭,這飯吃得也不香。

晚上又是在小會議室吃外賣,一直到深夜,眼瞅着纔看完一個u盤,大夥臉都綠了!這要看到什麼時候?這樣看下去,估計沒有三四天是出不了小會議室了。

陸離趁着上廁所的空,給以柔打了個電話。

“陸副隊長?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以柔顯然有些意外。她跟陸離私底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集,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晚會打電話來。

“曾醫生,這麼晚給你打電話不好意思,不過我們實在是有些吃不消。”陸離跑到門口,壓低聲音說着,“陸離拉着我們全隊的人看錄像,已經連續十三個小時了。大夥人困馬乏,眼睛看東西都重影了。”

“哦,你們辛苦了。”以柔仍舊摸不着頭腦,就這事特意給自己打電話?

“曾醫生,你跟曲隊有什麼誤會要早點解釋清楚。”陸離接着說,“他心情不好,刑警隊李氣壓很低,大夥連大氣都不敢出。而且,曲隊這樣連續工作也傷身體。他午飯只吃了一點兒,晚飯乾脆就沒吃。曾醫生,你就給曲隊打個電話吧。”

這一切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以柔不由得皺眉,“陸副隊長,你們的工作我不方便干涉。況且,我和曲隊也只是普通同事關係,你這個電話打錯對象了!”

“曾醫生,我不管你和曲隊是什麼關係。反正現在只有你打電話管用,你就打一個。不然這樣下去,全隊的人都會吃不消。我先替大夥謝謝你,曾醫生,算我求求你了。”

以柔這人心軟又不會拒絕,不然也不會被曲寞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

她很爲難,“打電話我要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都行!”陸離聽見她似乎鬆口,忙接着勸說,“聊聊天氣、心情,說上一兩句就好。”

以柔把電話掛上卻爲難起來,這時候看見在一旁寫作業的多多,便有了主意。

“多多,你給曲叔叔打電話,叮囑他吃飯注意休息。”說着撥通了曲寞的電話,然後交給多多。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話筒裡傳來曲寞的聲音。

“曾醫生。”

“曲叔叔,我是多多!”

“額。”那邊的曲寞停頓了一下,多多用以柔的手機打電話,不會是她們在一起發生什麼事了吧!

曲寞“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多多,是不是你和曾阿姨出事了?”

“沒有。”多多趕忙回着,“曾阿姨很好,她讓我給你打電話,讓你好好吃飯,注意休息。”

“你再說一遍!”

“曾阿姨很好,她讓我給你打電話,讓你好好吃飯,注意休息。”多多又重複了一遍。

這孩子是故意得還是沒聽明白自己的話!以柔趕忙把手機掛掉。

那邊的曲寞聽着手機裡面“嘟嘟”的聲音,突然眉開眼笑,滿臉的烏雲,散了!

“今天暫時看到這裡,下班!”他丟下一句話,第一個走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陸離在暗暗竊喜,看來自己真是賭對了,曾醫生在曲隊心裡的地位還真是不一般。

不過方纔的電話好像是多多打來的,他聽見曲寞提到“出事”兩個字,不會是曾醫生那邊有事吧?應該不會,陸離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可能,他才放下電話,能有什麼事!而且曲隊已經趕過去了,有事也會沒事。

可這次他猜錯了,事情大發了!

曲寞滿面春風的到了以柔家門口,掏出鑰匙往裡面一插,咦?怎麼轉不動?

他把鑰匙拿出來瞧瞧,又插進去轉動,還是不能動彈。他再次把鑰匙拔出來,仔細瞧瞧,又看看鎖眼,頓時一皺眉。很明顯,鎖頭被換過了!

曲寞想了一下扭身下樓,不一會兒,一個揹着工具箱的男人跟他上來。

“警官,就是這家?”

“嗯。”曲寞掏出一顆煙,點着慢慢抽。

才抽了兩口,就聽見男人說了句“好了”。他掏出一張紅票子,擺手讓男人下樓。

曲寞把煙掐滅,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客廳裡靜悄悄,沒有點燈。他不由得皺眉,睡覺這樣沉,萬一進來的是壞人怎麼辦?

還不等他再往裡面走,燈突然被點亮。他這才發現,以柔就坐在沙發上盯着他。

“果然被我猜中了。曲隊,你想要做什麼,一定會是不擇手段!”以柔冷冷地譴責着。

“曾醫生,你越來越瞭解我了。”曲寞竟然有幾分欣喜,“不過能讓我這樣費心思去做的事情不多。”

“哦?那我要感到榮幸了?”以柔真是恨他傲嬌的調調。

“我沒吃晚飯,餓了。”曲寞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們吃了什麼,剩下的就成。”他倒是挺好將就的樣子。

“曲寞,你能不能認真地思考我說得每一句話?”以柔知道他一定回來,也做好了跟他談談的準備。

“可以。”曲寞點點頭。

“好。”以柔鄭重其事地說,“首先我要解釋一件事,今天的電話是陸離求我打的。我猜想,你或許在工作時過於情緒化,這對於一個心理學專家來說是及其不專業的事情。”

曲寞顯然贊同她的話,並沒有打斷接話,而是靜靜地聽着。

“我非常認真地想了想咱們相識、相處得每一個細節,覺得我似乎給了你錯誤的暗示。如果我不和你吃飯,不陪你逛街,不和你去查案子,不同情心大發留你過夜……你就不會覺得咱們關係親密。

曲寞,你一直讀書搞科研,又去精神病院深入研究心理學。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不知道戀人之間的互動是什麼樣的。

我這裡有一些愛情片,你可以看看參考一下。劇中男女主角才叫真正的戀愛,你看了就會明白。如果你一味固執己見,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對於你的侵入感覺不舒服。這並不是戀人之間該有的狀態,我不喜歡!”

以柔的話讓曲寞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之中。

應該給他一點時間思考,以柔留下他一個人在客廳回了臥室。

可是她睡不着,輾轉反側一直到天亮。出了臥房,她看見茶几上面的碟片都被打開過,電腦的顯示器還散發着熱氣。曲寞不見了,客廳裡瀰漫着濃濃的煙味,估計是看了半宿剛離開。

他沒有糾纏,看樣子是被自己說服了。以柔打開窗戶,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額,那傢伙又回來了?他怎麼就聽不懂人話?

以柔臉色難看的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在地上放着一個口袋。

她拿起來,看見裡面裝着還冒熱氣的小籠包和豆漿。她愣住,隨即返回客廳,站在窗戶往下看。

只見曲寞正背對着窗戶朝前走,看着他西褲上面的褶皺,以柔的心底有一塊柔軟被觸動。

曲寞是個有潔癖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從來都是筆挺。透過他褲子上的褶皺,能看出他的疲憊。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都沒好好吃飯,再加上連續工作,就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以柔想要把他喊上來吃早飯,可一想到好不容易讓他認清兩個人的關係,只好忍住,把窗戶關上扭身去廚房。

她沒有看見,就在她離開之後,曲寞扭身站住擡頭瞧着窗戶,滿臉的高深莫測。

突然,曲寞的手機響了。他接通聽了一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在各大報紙、雜誌,再一次登出了一張照片,正是死者倪佳爾辦成女媧蠟像的模樣。

這一次,連外市的幾家有名的報紙也登出來。變態連環殺手案不僅在南江市,而且在相鄰市也引起軒然大波。

刑警隊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破,黃局長那邊也扛不住勁了。王書記親自到警察局來,當面聽曲寞彙報案情進展情況。

“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省裡,省長打電話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我們儘快偵破此案,消除民衆的恐慌心理。”

一切都在曲寞預料之中,可兇手卻似一條滑不溜丟的魚,好像就要抓住,卻又偏偏擦肩而過。

兇手的一再挑釁,成功的激起曲寞的氣憤。

“我們一直都在盡全力破案,不會因爲省長或者是民衆恐慌就能加快進程。”他說話一直就是這樣耿直,完全不給任何人面子和臺階。

好在王書記似乎並不在意,黃局長倒是一個勁抹汗,壓力很大的樣子。

曲寞去的晚不知道,王書記給黃局下了最後通牒,要是一個月之內破不了案,這個局長就要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