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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Lang從抽屜裡拿出的卻是一串明晃晃的鑰匙和一本有些陳舊的財務帳本,並把它們遞給我。

我狐疑的望着他。

他說:“既然是要給憶蘭一個驚喜,此事就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操之過急。你只肖明天早點到公司,在上班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本帳本放到董事長辦公室。接下來的事我來做。我會在最恰當的時機告訴她,你曾怎麼樣幫過她,到時她對你的一切誤會和怨恨,都會煙消雲散。”

鑰匙也有,帳本也有,我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怎麼就可以給憶蘭一個驚喜。但我接過了鑰匙和帳本。只要是幫憶蘭做事,能不能給她驚喜倒並不重要,誤會怨恨能不能煙消雲散也無所謂。

當然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就是柔娜我也不會講,我願意爲憶蘭默默付出。

劉一Lang揮手示意我可以走了,他自己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頹廢而憂鬱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陷入了無盡的哀思裡。難道他是想起了劉若萍?

劉一Lang也會有脆弱的一面,這是旁人所不能看到的,但他卻在我面前不經意的流露了出來,流露得那麼真實。這讓我心裡對他的猜疑減少了幾分,難道他把那串鑰匙和帳本交給我真是要幫我?就是那晚發生在芳卉園外的事,他也不是要故意軟弱挑撥我和憶蘭還有雪兒的關係?難道這一切都是因了他以爲劉若萍死了而對我有所改變?

我一聲不響的走了出來,並且輕輕的把他的辦公室門關上。無論他對我安的什麼心,但到底他沒責問我和如花之間的事。只要楚楚可憐的如花沒事,我心裡也就沒事了。

我看到憶蘭和柔娜還在財務部沒走,正低着頭在電腦前專心的忙做什麼。

我不知爲什麼就那麼聽劉一Lang的話,就那麼怕驚動了憶蘭和柔娜。我輕手輕腳的回到業務部,悄悄的把劉一Lang交給我的鑰匙和帳本放到我的辦公桌下,然後又悄悄的離開。

我回到2046,雪兒還沒回來,好久都沒去學校接過她了,我根本就忘了這事,也忘了柔娜還在公司。我一邊做飯一邊想那帳本的事。

後來飯菜都做好了,擺在桌上,冷了又熱熱了又冷還是不見柔娜和雪兒回來,我也還是沒對那帳本的事想出個所以然。只是在心裡說,但願真如我所想,劉一Lang真是因了若萍的事,對我有些愧疚和感激。

我站在窗前向樓下張望,總是盼望能在燈火闌珊處看到柔娜和雪兒的影子,好久都沒這樣因她們而等待過了。

但是,很多人,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卻沒有她們……

後來她們終於出現了,卻是坐着劉一Lang的車回來的!

劉一Lang沒有上樓,他把雪兒抱進柔娜的懷包,站在車前依依不捨的望着柔娜抱着雪兒離開。

柔娜快要進電梯的時候,忽然對劉一Lang回了回頭,竟是柔情無限!

雪兒還向劉一Lang揮了揮可愛的小手。

柔娜和劉一Lang四目相對,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進了電梯,劉一Lang也上了車興奮的離開。

人生如夢,真的,看得真切好,看不真切更好!

我如果不是看到柔娜和劉一Lang在樓下纏綿的一幕,我還真以爲柔娜是因了那個陌生女人的話決定做我姐姐的,我還可以天天這樣稀理糊塗的幸福着。可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我卻多了分痛苦。

原來,她竟是因了劉一Lang,竟是因了好全心全意的去愛劉一Lang!

她一做了我的姐姐,她就不用像我從前在她和憶蘭之間那樣,在劉一Lang和我之間痛苦徘徊了!

可是,我爲什麼要痛苦呢?這樣不是很好嗎?她可以全心全意的對劉一Lang,我不也照樣可以全心全意的對憶蘭了嗎?難道直到現在我對憶蘭都還只是一種責任?對柔娜還心存幻想?

我被自己內心那隱隱的痛苦嚇了一跳,我不能這樣,我一定要好好愛憶蘭。

柔娜抱着雪兒進來時,我平靜了下心情,像弟弟那樣關切的問:“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柔娜笑笑,有些疲倦,說:“都是憶蘭的事,她把去年的一本帳本弄丟了。偏偏明天董事長又要來開會,可能會查看那些帳本。她也是太負責了,本來財務的事直接由我們財務部向董事長彙報就行了,她偏偏怕出紕漏把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現在可好了,終於惹禍上身了。我們在電腦裡翻來覆去的找,找得頭昏眼花也找不到相關資料了。憶蘭直到回去還在着急,可着急有什麼辦法呢?但願明天董事長只是開開會會,或者查帳本也只隨便抽樣,不抽到那本……只是,我想不通,怎麼可能電腦裡留下的備份竟沒了呢?”

除了我,又有誰能想通呢?那都是劉一Lang做的手腳。而劉一Lang做這些,就是要幫我給憶蘭一個驚喜,好讓我和憶蘭重歸於好。

是剛纔他們在樓下的那一幕,讓我終於真正明白。他幫我,其實就是幫他自己,與劉若萍無關。他不是真想我和憶蘭終成眷屬,他是更想得到柔娜。

但我不能說,我怕一說了她就會告訴憶蘭。她一定不會讓憶蘭焦急得徹夜難眠。

其實我又何嘗忍心讓憶蘭徹夜難眠了,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不得不讓憶蘭和我用這個夜晚的痛苦煎熬,換來永遠的幸福。

是的,這個夜晚,想着憶蘭輾轉反側,我也倍受煎熬。

終於熬到天亮,我早早的起牀出門,我怕晚了被公司的同事撞見。

我是想打的去公司的,可偏偏很少有的士經過,即使有,車裡也坐着客人,司機對我的招手不着理睬,從我身邊急急的呼嘯而過。

我只好去坐公交車了。重慶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特別擁擠。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沒想到今天我來這麼早,站臺上也擁擠不堪了。

我最後擠上那輛公交車時,車差不多已關不上門,偏偏還有個人要擠上來。

這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說他乾瘦得像猴子還不如說他像狐狸,尤其是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更給他那小臉增添了幾分狐像。

他向上攀的時候差點把我攥了下去,換了平時我不會如此惱火。我如被他攥了下去,很有可能擠上來的就是他而不我了,而我一旦錯過這班車很有可能就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憶蘭驚喜了!

我對老頭吼道:“你不能坐一下趟車嗎?”

老頭討好的道:“小夥子往裡面擠擠吧,我真有急事!”

也不知是哪裡人,一口雖然聽得懂卻陰陽怪氣的普通話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看他表情也確實很着急,我卻並不理會,半步也沒退讓。再說,人家不讓我也確實無法移動身子。

這時裡邊一個瘦子讓一個胖子坐下,自己站了起來,空間總算大了點,纔好不容易讓這個老頭擠了上來。

老頭擠上來,車門一關我就感到極不舒服了。

想想,我前後左右都是男人,只要不變態,誰不反感這樣“緊距離”的接觸啊?

其實夏天的時候我也曾有個這樣的遭遇,不同的是我是被一羣穿得薄薄的女人包圍着。那時雖然身上冒着汗,心裡歡喜呀。我又不是坐懷不動的趙雲,我能不歡喜嗎?

至今還忘不了左邊的香肩,右邊的玉手,前邊的肥臀,後邊的豐ru。

可是眼下,雖然是冬天,擠着暖和,我也渾身毛毛的。尤其是後面那個老頭,貼得那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