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原吉哪裡,也不是白呆的,有些女性的本錢,再貞潔的女人都會運用。
那是天生的一種本能。
腦子裡千迴百轉過許多念頭——戰爭中的一方,取得了勝利,抓住了敵人的重要俘虜,一般是怎麼對待的?
懷着怨恨***她們的妻女?
狠毒無限地凌辱他們的家人?
是像北宋靖康大難之後,金軍把皇室的王妃公主皇后們,全部送到金國的***裡,讓士兵們輪流上?
還是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樣,消滅了李建成,李元吉之後,抓住她們的老婆一起玩兒***?
再不濟,是不是像蘇軍攻克柏林之後,10萬紅軍,一夜之間,將柏林的女人qj得乾乾淨淨,無一倖免?
…………
每一樁都很駭然。
只是……只是……如果新帝要用這種男人最喜歡用的方式泄憤的話……
她悄悄地,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那個小藥瓶——
那麼,她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如果得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子之後,是珍惜而捨不得讓她死呢?
還是膩煩了,反而讓她死的太快?
甘甜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瞭解男人!!
眼淚,慢慢地迷惘了雙眼,她垂下頭,微微地抽泣:“琅邪王恨我搶了他心愛女人的正妃位置,所以令我前來送死。我若死了,他不但沒有絲毫壞處,反而會有兩個好處……”
“哪兩個?”
“第一,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段雪梅扶爲正妃……”她話沒說完,又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那個該死的狐狸精……都怪她,都是她狐媚邀寵,害得我這樣慘……”。
恆文帝冷笑一聲,女人就是女人。這個生死關頭,還在爭寵奪愛。
他不耐煩地問:“第二個呢?”
“他可以藉此昭告天下,新帝辱逼他的王妃,迫得他不得不揭竿而起……”
新帝目光一閃,露出一抹兇光。
忽然察覺這個嗚嗚哭泣的女人並非是一隻小白兔,而是一隻豹子。兇猛的,隨時可以竄起來咬人的豹子。
他的聲音一冷:“甘王妃,這是琅邪王要你這麼說的?”
她不哭了,眼淚擦乾了,甚至紅都沒有紅一下。
“反正到了現在,我無論怎樣都是死路一條,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恆文帝目光轉動,這時候,顯露出爲難的神情,好一會兒,才說:“甘王妃,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
她不假思索:“當然是想活。”
“好,你就拿出想活的誠意給朕瞧瞧。”
想活下去,還需要什麼誠意呢?
甘甜這一次非常慎重,出口緩慢:“陛下,你若是認爲我能有琅邪王的什麼把柄,那就錯了。他那個人行事,滴水不漏,我嫁入王府之後,也沒有資格掌管內務。你的心腹一定會告訴你,王府內庫的鑰匙都是段雪梅在掌管……”
恆文帝負手,走來走去。
這些情況,顯然他是一清二楚的。
“琅邪王送來我做人質之前就想得清清楚楚,無論我是死是活,他都是大贏家!!”
恆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麼說,你對他沒有半點的辦法?”
甘甜一笑:“當然,也不是一點也沒有。”
“什麼?”
她轉身,在茶桌上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琅邪王傲慢自負,言談之間,經常自比李世民!!”
恆文帝一喜。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甘王妃,你肯親自作證?”
“前提是陛下能保證我的性命。”
恆文帝一笑:“朕早就答應過你,只要能捉住琅邪王,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大功。”
甘甜也笑了。
這交易,公平合理。
這時候,新帝卻長長的嘆息一聲:“朕自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宵旰寐食,從來不敢大意。朕輕徭薄賦,尊重文士,甚至想效法古人,抑制豪強,扶持小民,力爭創造一個太平盛世,流芳千古……可是,爲何就這麼難呢???”
甘甜回想起他前些日子的所作所爲,這一番話,的確倒不是作僞。
“朕甚至勤儉節約,不好女色,一切都遵循了古人明君的做派,可是,貪心不足,琅邪王卻總是覬覦王位之心不死……”
這一次,甘甜不敢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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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爲一個謀反王爺的王妃,順着說不是,叛逆說也不是。
她閉嘴,等着恆文帝說下去。
恆文帝卻也不開口了,只站在原地,然後,又走來走去。
此時,已到初夏了,綠紗窗外,燈影鞦韆。
御花園裡,各種各樣的樹木搖曳婆娑,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可惜,這樣的生機活力之下,卻暗藏着無數的兇險。
恆文帝的手,放在脖子上面。
甘甜忽然想起隋煬帝。
隋煬帝荒淫無道,天下羣雄並起,各路大大小小的反王揭竿而起就如家常便飯。所以,隋煬帝經常摸着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語:大好頭顱,誰來硺之?
意思就是說,我這顆腦袋很不錯,今後,誰會把它砍下來呢?
一語成讖。
當然,隋煬帝最後被砍了頭。
但是,恆文帝不是隋煬帝。
他長長的嘆息,如宿命的一種沒落。
“朕登基以來,百官表面上擁戴,武將們也紛紛上書表示衷心,任用的大臣也都是正人君子……可是,真沒想到,一旦起兵,這些人竟然就像縮頭烏龜似的,各省的勤王之師,都藉口觀望……”
甘甜心裡一震。
恆文帝說的這些都是實話。
各地諸侯,封疆大吏,現在都在觀望之中。
琅邪王兵敗也就罷了,若是琅邪王奪取了天下,現在勤王的,豈不是殺頭的大罪?
大家都首鼠兩端,誰也不得罪,都在暗處躲藏起來。
“再者,有好些忠於朕的將領,竟然都陸陸續續地死掉了,甚至包括你的外公傅丞相……”
甘甜,再也不敢說話了!
她知道死因。
夏原吉說過的——但凡死忠於新帝之人,這一年之內,會陸陸續續地傳出他們的死因。
她一陣不寒而慄。
新帝既然把話說明了,自己的時日,是不是就不多了??
新帝盯着她。
“甘甜,你依傍傅貴妃這些日子,可還自在?”
從王妃直接到了甘甜!
她忽然明白過來,恆文帝,這是讓自己站隊伍,表忠心。
是作爲副丞相的外孫女,傅貴妃的侄女呢?還是作爲琅邪王的王妃?
甘甜慌不迭的。
別說琅邪王的王妃了,現在喊她做琅邪王都不幹了。
“陛下,甘甜只知遵從外公的意志,而且,甘甜隨時隨地和姑姑保持一致態度。”
新帝笑了。
她忽然忍不住了:“陛下,你擁有的是天下十之九的兵馬,糧草;而琅邪王,無非區區幾百人而已,他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甘甜,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他從軍十幾年,平素又刻意結交各地要員,現在敢驟然發難,想必是謀劃已久……”
果然!
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其實,這時候,新帝沒準備好,琅邪王也沒準備好。
甘甜不由道:“陛下,你是太性急了。如果你不聽那幫書生的,不那麼急於馬上削藩,或者,乾脆等到一切風平浪靜,根基穩固,琅邪王根本動不了你……”
書生誤事?
恆文帝回味了一下這句話:“也許你是對的。”
他想了很久,這話,以前無人說過。
直到現在,廟堂之上,也無人提起。
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可惜,已經太遲了一點。
他再一次看着這個女人,有點不明白,琅邪王,爲什麼偏偏挑選了她來送死??
忽然道:“甘甜,你是真心想跟朕合作?”
她搖頭,神情坦率:“陛下,你不會真正相信我!!!再說,我就算是和琅邪王恩斷義絕,可是,真要跟你合作,對你不但於事無補,反而對你的名譽有所損害!!”
恆文帝何等樣人?當然立即醒悟。
這條路,是根本走不通的。
就算甘甜同意,他也絕不敢相信一個謀反王爺的正妻。
“甘王妃,朕也不是爲難你,朕金口玉言,只要捉住琅邪王,你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