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皇帝這一錘子買賣,是輕易囤積不得的。
抄家滅族,你傷不起啊。
雖然這是她一開始就預料到的結局,但是,真的面對時,心裡卻如此的暗沉。
整整三天,她都呆在這裡。
但是,所有的軍事秘情都沒法告知她,夏原吉到底去了哪裡。
老家?北方?江南?
這天下之大,看來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容得下夏原吉了。
他的餘生,便是炸死度過?
這樣的活着,對那樣一個男人來說,到底算得了什麼?
她忽然醒悟,爲何皇宮裡會經常性的死人了。
就算這兩個月已經平息了,再也沒有任何人死掉了,但是以後呢?
她有點不寒而慄,可以預計,這樣的死亡,馬上還會掀起一股新的***。許多事情,她並非是一竅不通,只是有時候不願意去想而已。
琅邪王忙着接見羣臣,大擺筵席,每天鶯歌燕舞,沒有空理會她的動向。其他人有空,但是不敢。
後宮上下,都在等着看一場鬧劇的大結局——看看皇后的下場會如何。
她的靠山徹底倒黴了——也該輪到她了。
走出御書房的時候,她呼一口氣。
她揮揮手臂,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前所未有的健康。
琅邪王半夜纔來乾清宮。
最近他來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所以甘甜被驚醒的時候,只是藉着明亮的月光看這個人。
他不吩咐人點燈,只在黑夜裡半明半暗的看她。
她並不佯裝睡着,坐起來問他:“夏原吉現在何處?”
“……”
沉默表示拒絕。
許久,他笑一聲,聲音悶悶的,不知道真實情緒是什麼。
她再問:“我知道夏原吉不可能死,他一定是逃走了,對吧?”
“不,他已經死了!”
琅邪王斬釘截鐵。
“我說他死了,他就一定是死了。”
她也平靜:“對,和恆文帝一樣,你說他死了,他就一定死了……就算沒有死,他也只好承認自己死掉……這麼久了,你不還是放心不下,一直派人三山五嶽地在尋找他的下落?非要將他除掉不可???”
說到這裡,她忽然心裡一動,恆文帝!!!
火中逃竄隱匿的恆文帝;同樣被死亡的夏原吉——
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她腦中的念頭模模糊糊,哼哼一聲:“夏原吉是什麼人??我就想,他決計沒有那麼容易垮掉……”
琅邪王卻又笑一聲,冷冷的:“也許,他們沒你想象的那麼好運氣。”
她有點疲倦了,不想和他爭執了,一揮手:“我要睡覺了。”
倒下去,真的睡覺。
琅邪王並不出去,也不動,就在原地,看着她。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被拉得很遠很遠——在他刻意的疏離裡,她又沒有用心做過什麼補償,所以,距離就顯得更加的遙遠了——真如一個政治利益的結合體一般,隨時都有搖搖欲墜的風險。
這一夜月色十分明亮,他拉開簾子,一覽無餘地照射進來,久了,能看到她露出來的臂膊,白白的,圓滾滾的,十分可愛。
這個女人,身上彷彿多了三公斤脂肪,當他伸手去觸摸的時候,覺得油滑細膩,彷彿上等的好豬油。
他笑了一下。
她咕噥着翻身,是側身睡着的,她自己不知道原因,只是覺得側身睡着比以前仰躺着要舒服一點。
那是一種本能,其實並不需要怎麼指教。
琅邪王不動聲色,在她身邊躺下去,輕輕的。
甘甜再一次醒來。
他躺着,居然也沒動她。
她想起以前,才幾個月的時間?當他霸佔她的那個夜晚,如何肆無忌憚的索取……以後的那段日子,也是如何的食髓知味……彷彿是一隻***的野獸。
果然,女人如衣服。
新鮮感一旦過去了,肉體便不再具有任何的吸引力。當然,並不是說她現在就很想ooxx,事實上,她無精打采,別說oox,一點興致都沒有。
她苦笑。
琅邪王立即聽見了,擡頭看她。
“甘甜,你笑什麼?”
她輕描淡寫:“我若是當初嫁給了夏原吉,估計也是這樣。三個月之後,他便對我膩煩。”
他注意到她用的“也”字。
琅邪王一樣,夏原吉也一樣。
嫁給任何男人其實都一樣。
三兩個月,新鮮感迷失。對肉體失去了新鮮感,感情自然淡薄了。男男女女其實都一樣,爲何人人都喜歡年輕力壯的肉體?男的希望他個子高,腰身壯,胸膛寬闊;女的要她年輕貌美,豐乳肥臀——說穿了,這都是因爲繁衍生殖的功效,因爲這種體格,最容易生養。
人和畜生的交配沒有任何之區別。
只不過,人類因爲掌握了文字,喜歡附庸風雅,所以,刻意整一層很玄虛的東西在上面,美其名曰爲——愛情。
但是,試看天下男人,哪一個不是想永遠有年輕貌美的女人交配?
而女人們穿衣打扮,減肥整容,腰身曲線——歸根結底,又何嘗不是爲了獲得更多更好的異性的青睞,得到更好的交配機會???
男女之間,愛情傳說,無非是彼此發情了,想要交配求偶的一個外包裝而已。
一些無責任感的,便打打殺殺要離婚;
稍有責任感的,生兒育女,湊湊合合,將將就就,摩擦着便也是白頭偕老。
夫妻其實是一對生意夥伴。
好搭檔就共同發財;
壞搭檔拆夥自相殘殺損人不利己。
女人於婚姻之中得到的好處並不多,爲他生兒育女,爲他操勞家務,末了,就算你僥倖還保持着如花容貌,他的目光依舊轉向別的年輕靚麗花朵身上去了。
人人都喜新厭舊,沒誰規定一個人只可以喜歡紅玫瑰而不能同時再喜歡蝴蝶蘭。
琅邪王嘴角抽動,似笑非笑。
“今日得見,怨婦心態。”
她揚眉。
深閨怨婦?她成了他的怨婦了??
前半生打拼,現在小憩,還談不上怨婦吧。
“甘甜,你在怪我沒有ooxx你。”
琅邪王權威總結。
“女人,有時候就是不坦白,明明就是,卻不承認。”
她詫異看他。
反問:“你始亂終棄,當然必須負責任,難道不是?”
“當初你若貞潔烈女,不讓我碰,如何算法?”
“每個女人最初都是貞潔烈女。是男人把她們變成了淫婦,然後又加以鄙夷。”
“哦喲,怨氣沖天。”
“咎由自取。”
他斜視:“女人卻對此無能爲力。”
她撲在枕頭上,罷了罷了。的確如此。
一個男人強暴了一個女人,三五天後,不再有興趣了,搭理也不搭理了,她這一生就荒廢了,可恨,她又沒辦法,不能真個去殺了他。
嗚呼哀哉。
此事古難全。
琅邪王聽得她掉文,笑起來:“此事古難全可不是形容這件事情的。”
“你管我。去吧去吧,不要惹惱我。”
“惹惱你又如何?”
她哼一聲。
“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琅邪王駭笑:“你似黑社會。”
“比不得你,皇帝總統,歷來是最大的黑社會,文武百官是你的幫會頭目,各級衙門是你的爪牙小廝,算一算,起碼挾持上千萬的教衆。敢問,哪個黑社會有你們龐大?你們這個最大黑社會邏輯嚴密,組織森嚴,殘酷無情,欺壓全國良民於無形之中……”
琅邪王的眼珠瞪得如銅鈴般大,忽然暴喝一聲:“你胡說什麼?”
聲振寰宇,響徹屋外。
連當值的太監都一個哆嗦,本是打盹,現在睡意全無。
甘甜也嚇一跳。
琅邪王一進來本是小聲小聲,現在忽然高聲!這傢伙,惱羞成怒。
她側目。
琅邪王卻笑起來,壓低着聲音,很小很小,駭然大笑。
“甘甜,如果你不是長得這麼肥膩,說不定,朕還真會有點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