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熱切地期盼着段貴妃能打開這個口子。
畢竟,她辦不到的話,其他人更是想也不要想了。
每個人都暗地裡伸長了脖子,雖然事實上她們什麼都聽不見。
……
許久,才傳來段雪梅驚懼的聲音:“陛下……既然是毒,那就一定有解藥……問她拿到解藥……然後,再把這個毒婦狠狠地處斬……不,不止她……要把她一家大小全部處斬……對,一定是傅丞相一家給她撐腰……一定是……傅丞相死了,傅丞相還有兒子……天啦,我想起來了,她的姑姑就是傅貴妃啊……傅貴妃是恆文帝的寵妃……難怪她一開始就對陛下您懷着仇恨……”
琅邪王聲音幽幽的:“你以爲朕不曾想過這一點??但是,心蠱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解藥……朕得不到解藥……”
她顫聲:“陛下,難道您甘願一輩子受到那個毒婦的控制?”
“這有什麼辦法??朕現在已經是無能爲力了。”
她尖叫:“陛下……您殺了她……您馬上殺了她……”
“她死了,朕更會死,因爲朕沒有解藥。所以,朕不敢殺她,更不敢讓她先死去……”
……
段雪梅的眼珠子幾乎要凸出來了。對於這一點,她並不是怎麼懷疑的。當年琅邪王爲了打江山,和別人簽訂盟約,關於甘甜的政治聯姻身份,她雖然並不完全瞭解詳情,可是,也隱隱知道其中一二的古怪之處。
原來,這個女人一開始來,就是不安好心的。
聯想引申開去,罪孽放大一萬倍。
傅貴妃的侄女……
夏原吉的禁臠……
一個隨時安插在陛下身邊的定時炸彈……
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禍水……
瞧吧,現在江山打下來了,她也就手段用盡了。是要把江山弄給夏原吉啊。
可憐的陛下。
等等,可憐的應該是自己等人——
陛下雖然可憐,可是,自己等人,這一輩子,難道守活寡了??
怎麼辦?
怎麼辦??
她看着遠處侍立一旁的美女,自己找了這麼樣的可人兒來,難道也沒有機會了???
她悲憤莫名:“陛下,難道以後臣妾等人就再也沒有機會侍奉您了?”
琅邪王緩緩點頭,動作很艱難。
“朕不得不如此。如果被她知道了,你們也有威脅。她下蠱的手段,天下第一。任何人都不會是她的對手。所以,以後你們一定要距離她遠遠的,千萬不要去招惹她。”
段雪梅哭倒在地。
她不知道是在同情琅邪大帝還是同情自己。甚至,就連這個秘密,她都不太敢泄露出去,否則,自己也必將找來殺身之禍。
太可怕了。
這個皇宮,跟監牢一般的。
人人都說貴妃娘娘金枝玉葉,可誰知道?無非是比人家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住得好一點而已。
其他的快樂,一點也無。
不止段雪梅,甘甜也如是想。這個皇宮就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監牢。
她站在乾清宮的花園裡看第一株紅梅盛開。
有人慢慢地靠近,腳步很輕。她頭也不回。
咳咳咳。
她還是沒有回頭。
是他湊近來,跟隨着她的目光,一起落在那朵盛開得異常嬌豔的紅梅上面。
“這花真漂亮。”
無人應景。
他折下一支紅梅,拿在手裡,又遞過去,幾乎擦着甘甜的臉。
他自言自語:“我今天見到段雪梅了……”
也無人應景。
“段雪梅在我面前哭訴……唉,她也真是可憐……她跟了我多年了,一心指望進京後就能做皇后,再不濟,也會生幾個孩子……只可惜……”
還是無人答應他。
“甘甜,我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甘甜哦一聲。
她害的?
她甘甜有這個本事?
她可是從未阻止過他去寵幸任何別的女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是要把自己變成後宮所有女人的公敵?
他看透她的心思,輕描淡寫的。
“現在,從段雪梅開始,後宮上下每一個女人都會恨你,怨你,討厭你,憎惡你……甘甜,你已經成了衆矢之的……”
她又不在意。
這個惡毒的男人,想要怎樣就怎樣好了。
“甘甜,你不得不承認,是你強迫我,才讓她們變得如此的孤寂,可憐,這些,都是你的錯……你兇悍潑辣……”
甘甜冷冷地打斷他的指責:“既然如此,何不把我趕出去?”
琅邪大帝哈哈大笑,忽然一伸手,將她的腰摟住,臉放在她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幾乎壓在她的身上去了。
幸虧甘甜靠着的是一顆大樹纔不至於倒下去。
“我怎麼捨得趕你走??我纔不會呢……甘甜,這輩子,你給我生兒子生定了……”
“!!!!!!!!”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覺得對付女人其實比對付敵人還頭疼……對付敵人,真刀真槍地殺過去也就罷了,可是,對付女人的話,打也不行,罵也不行……難吶……”
“~~~~~”
“但是,她們都不敢惹你……我告訴她們,你給我下了毒……你終生控制着我……如果她們來招惹你,也會被你給下毒蠱惑……所以,大家再也不敢來惹你了……”
“琅邪王,你也就這點膽量?把什麼都推到我的頭上!”
他老老實實的點頭。
“我的確是個膽小鬼。我不敢招惹那些女人,我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說不定某一天就把持不住,被別的女人給俘虜了了……到時候違背了誓言怎麼辦?”
陽痿啊!!
別的也就罷,一個男人,陽痿了,怎麼辦??
“唉唉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該這樣發誓……唉……這個誓言那麼毒辣……”
毒辣嗎?
但是,天下再毒辣的誓言又算得了什麼?
當成都轟轟烈烈地圍剿潲水油和地溝油的時候,一百多家火鍋店老闆在一個美女的帶領下宣誓:“我宣誓,絕不使用地溝油……”
當時甘甜就覺得奇怪,這宣誓叫什麼宣誓??
那些老闆們敢不敢這樣宣誓?——
“我宣誓,絕不使用地溝油潲水油老油,如有違背,死一戶口本……”
他們敢不敢這樣宣誓??
當然,如果是這樣宣誓的話,估計這一百多個老總,一個都不會來,大家跑得精光。
“甘甜……我有個強烈的預感,我決計不可能違背這個誓言……否則,會很慘很慘……”
這傢伙,難道他幾曾遵守過誓言了?
“所以,我必須把這一切推到你的身上……嘻嘻嘻,你天天罵我假仁假義,那我就要假仁假義到底……讓你做大惡人,而我,一直是大好人……現在,我還是個大大的受害者呢……都怪你,甘甜……”
甘甜一陣惡寒。
這廝腦袋裡簡直裝的是豆渣。
這麼差的橋段,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明明是一隻惡狼,偏偏要僞裝成佛祖。
說他不惡毒,連鐵道部長都笑了。
可是,他十分“軟弱”的,幾乎是小鳥依人的,倚靠在甘甜的肩頭。聲音也是幽幽怨怨的。
“嘿嘿嘿,現在,甘甜你變成呂雉了……每個女人都怕變成戚夫人,怕被你砍斷四肢挖了眼珠子扔進糞坑裡……吼吼吼……別說我不敢去招惹她們,她們也不敢來招惹我了……唉,真是太可惜了,今天我看到段雪梅買了一個非常標誌的小婢女……我想,她一定是想拿這個小婢女來賄賂我的……真可惜,看得着,吃不成……啊,我這一生,要少了好多樂趣……”
該死的誓言。
甘甜幾乎恨不得一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
他“吐氣如蘭”,呵在她的脖子裡,癢癢的,麻麻的。
“甘甜,難道我有說錯??是你逼我發誓嘛……你逼迫我發誓,再也不敢親近別的女人……這難道不是你這個悍婦的錯??我這一生豔福,都毀在你的手上了……你要對我負責到底……”
“你活該。”
他竟然有點不寒而慄的笑了。
這一次的誓言,比不得別一次。
就算天誅地滅,但是自己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