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清算功臣,屠戮子女妃嬪……
夏原吉,他還以爲,一介女流之輩,從來不會知道那麼血腥的政治內幕——那是因爲他不知道自己是坐時光穿梭機來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在太陽消失的那三天裡,曾經親眼目睹了什麼——因爲知道,所以,才急急忙忙地逃離……
當你看到任何人都在爲了最後一點生存的機會而奮鬥——父子相殘,夫妻反目,兄弟姐妹大打出手,鄰里之間瘋狂撕咬……而且!!做這一些事情,其實都是無濟於事的……明知道不可避免的災難,但人還是本性如此!!
就像上帝,他早已看透了人類的劣根性,憤怒不已的時候,就來一場大洪水,把一切吞沒——只留下一艘諾亞方舟給他所認爲的好人。
上帝如何寬恕好人,甘甜不知道。
她只相信自己。
天邊的孤月,顯得更加的寒冷,更加的悽清。
“大叔,你對未來真的充滿信心?”
“當然!”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在那裡。也許,你只是琅邪王奪取江山的一個馬前卒。卸磨殺驢,他絕不會給你兩分天下的機會。你也說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我不會讓他給機會。機會從來都是自己爭取的。”
他忽然眉飛色舞,很有點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感覺。
那一刻,他就像一個君臨天下的王者。
她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何來這麼大的底氣。
夏原吉平心靜氣:“永平一戰,我已經有五萬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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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一驚。
“我原有三萬人,同時,協助琅邪王收服了兩萬俘虜。當然,這些俘虜,全部歸我綠盟。”
果然,兵權纔是一個男人的膽量。
甘甜逐漸地明白了,夏原吉,他果然在擴大他和琅邪王均分天下的本錢。
口水從來做不得數。
一紙合約往往是空文。
只有槍桿子,纔是實力的保障。
現在,琅邪王實力不足,必須跟他合作。無論他琅邪王有多麼的不情願,他都必須讓出這兩萬俘虜,而且,談笑之間,鍤血爲盟。
對了,史書上是怎麼說的??這叫爭取最大限度的統一戰線,對吧??
先清算了外戰,然後,再清算內戰。
外戰外行,內戰內行。到時候,再來一決高下也不遲。
就如夏原吉的笑容:“琅邪王也許沒有告訴你,我和他的合作,親密無間?”
親密無間。是的。
她想起琅邪王當初給那些戰俘分發銀子時候的豪爽。他也是得到了真正的實惠的,畢竟這天下,再也沒有比戰爭更加費錢的東西了……
不但兵權,金錢也是男人的膽。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
如果一個謀逆篡位的皇帝,要想成功,則既要有錢又要有權。
二者缺一不可。
琅邪王,的確離不開夏原吉。
收編兩萬俘虜,也算是給夏原吉的第一筆紅利。
不然,他豈肯爽爽快快的拿出三十萬銀子,20尊紅衣大炮?
如果有人說錢不是萬能的,那麼,他一定還沒有大把大把的錢財。
甘甜怔了半晌。
夏原吉的笑容那麼意氣風發:“小寶貝,怎麼,你不爲我感到高興?”
她沉默着。
半晌,纔開口。
“大叔,我可不可以不要做這個了?我不想做了。”
此言一出,夏原吉怔了片刻。
她也怔了片刻。
在他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時候,她卻說出這樣敗興的話來。
是的!
就算他如何震怒,她也顧不得了。
他狠狠盯着她:“甘甜,你說過,你想做一個女王!!”
“但是,我只想見證歷史,不想參與歷史!!!”
“爲什麼??”
“因爲鬥下去的結果,便是無窮無盡的毀滅!!我不想參與一次又一次的毀滅!!!”
夏原吉迫近一步!
甘甜後退一步!!!!
卻依舊一鼓作氣:“大叔,那十萬兩金子,我也不要了。你只把解藥給我,行不行?只要你給我解藥,那一袋珠寶,我全部還給你。18顆,我一顆都沒動過,全部還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在月光下,尋找她的目光。
但是,她的眼睛看着地面,躲避着他凌厲之極的目光。
這時候,她寧願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
就像之前,只有擁抱和親吻。
就像朦朧而幻覺的情深意濃。
大叔,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你不知道,其實,就算沒有毒藥控制,我也會甘願爲你效命!!
有一種忠誠,是比毒藥更加厲害的。
但是,野心家們,怎會知道呢?
他們只習慣於暴力。
因爲,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寧願辜負寬仁,而匍匐在暴力的魔爪之下。
剩餘的極小搓人的品質,早已被他們忽視殆盡。
甘甜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再問:“大叔,可以麼?!!!”
“小寶貝,我們這是戰爭!!是戰爭!不是扮家家酒。不是任何人想幹就幹,想不幹就不幹!!!”
“可是,我真的不是最適合的人選。我發現,我沒法好好地完成任務……”
他的大手,把她的腰肢死死地掐住。
一陣生疼,她卻忍住,沒讓自己呼出來。
“爲什麼?因爲琅邪王?”
她不答。
這關琅邪王什麼事情呢!!!
事實上,誰能得到天下,她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意興闌珊的時候,連對銀子也失去了興趣。
…………
以爲太過的疼痛,一陣一陣的金星亂冒。
只看到他溫柔的臉龐忽然變得那麼凌厲,那麼可怕,有一種即將毀滅一切的狂熱燃燒……那是發現敵人,發現叛徒,發現不可忍受的一切時候的狂暴……
不爲我所用,就寧願毀滅!!!
溫文儒雅之人,開始強烈的咆哮。就像發現了突然偏離了軌道的列車,有必要把它重新拉上軌道……
“因爲琅邪王對你甜言蜜語?因爲琅邪王誘人你?或者,因爲他這一次捨命救你??”
她還是不答。
他死死地掐住她的腰肢,手上更加用力。
“你說!你說一個理由出來!!!”
你必須告訴我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則——
她擡起頭,對視他的目光。
月光下,這張臉龐有一種讓人快要窒息過去的妖冶。
就算他在盛怒和兇殘的時候,竟然也能好看到這樣的地步。
誰說男人的相貌不是天大的優勢?
男人女人啊,都是視覺動物。
就如她第一次見到他之後,那種震撼之情,從來沒有散去過。
除了很多很多的錢——
除了很大很大的權——
除了很多很多別的……
“大叔……如果我說,我是希望天天見到你……如果,我不想很長很長的時間,一直見不到你呢??”
她的聲音恍恍惚惚的。
頭也靠在他的胸口。
這一刻,忽然很寧靜。
如果必須說出口,那就說一下,又能如何??
孤獨很久之人,總是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他身邊,女人來來去去,多如浮雲,皆是工具,沒有情感……可是,就算如此,也讓人滋生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許,總有一個人是列外的吧?也許,總有一個小小的心靈窗口,可以爲一個女人留着吧?
就算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可是,每一個女人,難道不都是曾經抱着這樣的奢侈夢幻?
無論他之前多麼***,多麼混亂,多麼花心,多麼無情——那是因爲他還沒遇到我呀!
遇到我之後,我變成了他的唯一。
那些總裁,那些ceo,那些首席,那些皇帝,那些王爺,那些堡主,那些大將軍,那些大富翁們——到了最後,他們都變成了六宮無妃!!!
女性言情小說作者,不都是這樣教導我們的麼?
她們不負責任,一門心思,時時刻刻地欺騙我們。
也欺騙她們自己。
因爲,愛情,它多麼有趣啊。
比政治和戰爭,有趣得多,不是麼???
就像她甘甜自己,時時刻刻,爲了逃命,如何不渴望一個安定的日子?
總好過隨時作爲人質,隨時奔波在路上,隨時經受着炮火洗禮的日子吧???
甚至,還有他——
就如在祭祀臺上,她看到他那一刻的驚喜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