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殿焦急萬分地在方家等着,也不知朱萸把方小芹救出王家了沒有。他想着,如若他們再不回來,他就帶上幾個村民直接去王家要人。
“張殿哥哥,我二姐和姐夫怎的還不回來呀?”
方小松從屋中出來,看着仍是下個不停的大雨。無比擔心地問道。
“應該……快回來了吧……”
張殿皺緊了眉頭,“彩妮怎麼樣了?”
“大姐才睡着!”
方小松像一個大人一般長嘆了一聲,“爲何命運要如此的捉弄我們呢?老天爲何不眷顧一下我們姐弟三人呢?”
原以爲回到了信水村,脫離了宋家,他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不再挨打受罵了。可是,原是他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了。
“小松,別擔心,一切都會慢慢地好起來的!”
張殿摸了摸他的頭,安慰着他,更是心疼他,小小年紀就要經歷這麼多的人間疾苦。
大雨中,一行人匆匆地奔進了院中。
張殿瞪大了雙眼,他並不認識這些人。
“我家老爺吩咐我把朱公子送回家來,如今人已送到。我等就此告辭!”
其中一人從背上把揹着的朱萸放了下來,不再多說,和其他的人匆匆地離開了。
“姐夫,姐夫!”
方小松跑到院中,看着昏迷的朱萸,擔心不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們也不說清楚就這樣子走了,姐夫。姐夫……”
他急的哭了出來,“姐夫你醒醒啊,二姐,我二姐呢……”
“朱萸兄弟。朱萸兄弟……”
張殿也扶起他來,使勁地搖晃着他,既心急又擔心,更後悔。早知道這樣,他應該跟着他一起去的。
而今朱萸昏迷,方小芹又不知所蹤,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朱萸的手裡還緊緊地握着一隻布鞋,一看就知道是方小芹的,她常穿這雙鞋的。只是,爲何他會握着這一隻鞋呢?
方小松抱着朱萸的身子,大哭不已。
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朱萸,張殿一時間竟沒了主意。郎中已經來看過了,說他元氣大傷,怕是活不了幾日了。還勸張殿趕緊準備後事。
方小松站在炕邊,哭的泣不成聲,嗓子也哭啞了。在他很小的時候,爹孃就沒了,如今二姐也不見了,姐夫也要離他而去了,爲何上天要如此的待他,讓他的親人一個,一個地離他而去……
第二日,雨停了,天空一片晴好,但方家每一個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宋家珠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朱萸,他了無生氣,臉色蒼白至極,雙脣已經變成了淡紫色。他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真的要死了嗎?這個她一直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男人?
從他說,他只愛方小芹一人那時起,她就已經死心了。
他手中還緊緊地握着那隻桃紅色的布鞋,那是方小芹的,宋家珠自然認識。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又發生了什麼事,她卻已經不想多問。
願你們在陰間做一對恩愛的鬼夫妻!這是你們欠我的!
宋家珠扯了扯脣角,拿着包袱,緩步離開了方家。
張殿在前面拉着木車,方小松在後面推着車。車上躺着朱萸,坐着方彩妮。
他不信朱萸就這麼走了,他要帶他去看許郎中,如果他也說朱萸沒救了,他纔會真的死心。
雨後的土路泥濘不堪,張殿吃力地拉着,汗水順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肩膀也被繩子勒出了血,從衣衫裡滲透出來,痛是肯定的,但他無暇去顧及自己的這點痛。
如若可以,他願讓自己百倍千倍的痛,來換朱萸的清醒。
方小松無聲地在後面推着車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嚥了一口唾沫,使勁全力地推着。一路上太過泥濘,他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渾身都沾滿了泥水,但他一聲不吭,堅持着走到最後。
終於到了許郎中的家。
許郎中看到這一幕,自是非常的詫異,尤其是看到車上的朱萸,一看就是隻有出的氣,而沒有進的氣了,他心中就更加奇怪。
“救……”
張殿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虛脫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方小松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許郎中先給張殿把了一下脈,見他只是虛脫暈倒便放下了心來,轉而去看朱萸。
握着他虛浮的脈搏,他的眉峰越聚越緊,臉色也變的越來越蒼白,這個小兔崽子,是想尋死嗎?
“許……許郎中,我……我姐夫……”
方小松氣喘吁吁地問道,卻是問不全一句話來。
許郎中長嘆一聲,雙眉緊鎖,捋着自己的白鬍子道:“這個……難治啊……”
張殿醒來的時候,見朱萸躺在自己的身旁,卻仍是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朱萸兄弟……”
他輕聲地喚了朱萸一聲,多希望他能睜開眼睛來看看他。
“你醒了!”
許郎中見他醒了過來,柔聲地道。
“許郎中,朱萸兄弟他……”
張殿眼瞅着朱萸,一臉的擔心之色。
“我已經替他診治過了,這事情呀,好辦,也不好辦,能不能救的過來,全靠他自個!”
許郎中捋着白鬍子,蹙眉對他道。
“他都病成這樣了,可如何自己救自己呢?”
張殿不解地問道。土坑坑亡。
許郎中捋着鬍子,不急不慢地道:“小兔崽子傷的不輕,元氣大傷之傷,但加以時日好好調理,定會再生龍活虎,身強體壯。最難的在於……哎,他自暴自棄,不願醒來,不想活了,卻是一心求死啊!”
“一心求死!”
張殿似有所悟,如此說來,朱萸定是因着方小芹之死,而不願獨活了?
“是啊,一心求死,他心已死,就算救回一具軀體又有何用呢!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許郎中連連搖頭,忙問張殿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何朱萸會不想活下去。
張殿便告訴他,有人看見方小芹被王金剛抓走,後來朱萸去救她,之後就被王家的人給送回來,回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