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

什麼是帝皇蠱,如果是三個月前問這話,可能沒幾個人能回答,但是現在是個路人都能爲你侃出一大堆秘辛來。

據說,得帝皇蠱者不禁能使人平空增加一甲子功力,以後修習內力也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據說,帝皇蠱可使醜容變美,美人駐顏,返老還童,醫死人‘肉’白骨;據說帝皇蠱煉製條件極苛,天時地利人和機運缺一不可,千百年難成一例;據說,帝皇蠱……

“簡直是萬能神‘藥’。”梅六想。

從謅縣走到繇莊,再從繇莊走到撫安,越接近南方,帝皇蠱的傳言越盛囂塵上,連聯繫上‘女’兒樓暗線,得到的也是這方面的消息。帝皇蠱究竟有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沒人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想要得到它的人很多。梅六雖然沒有什麼興趣,但看到四面八方的人都匯聚向闊青山,而自己又恰好順路的時候,便覺得去看一下熱鬧也無妨。

“別看那些正道人士口口聲聲說爲了誅殺魔頭,當人都傻的麼,其實還不是衝着帝皇蠱來的。”一個被大叫驢咬了馬尾巴的無名派‘門’徒說。

那個時候梅六才知道帝皇蠱是在一個少年的身上,只是那少年‘性’情暴戾好殺,且手段殘酷狠辣,惹得江湖中自詡正義的人士聞風而動,聚集在一起,誓言爲武林除害。當然,如果帝皇蠱的存在沒流傳出來的話,他們或者能更顯得義正詞嚴一些。

闊青山位於道南府與紫雲府‘交’界處,是晉南第一山,山勢雄峻,風光綺麗,響譽天下的歸藏寺便位於其中。只是此時歸藏寺山‘門’緊閉,不僅拒絕路過的各路人馬入內,連虔誠而來的香客也被拒於‘門’外,儼然一副置身事外的作派。

“既然帝皇蠱是在人的身上,這麼多人大張旗鼓地來,那人就不會聞風而逃,難道還傻乎乎在這裡等嗎?”看着闊青山連綿起伏的山脈以及新綠與蒼翠相雜的原始森林,梅六不無疑‘惑’地問。

“看到沒,那裡——”被詢問的仍然是那個無名派‘門’徒,他顯然也很樂意在美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消息靈通的樣子。“那是闊青山最有名的凌雲柱,就算輕功絕頂好的人要是不借助外物也沒法子爬上爬下。原來是有兩根鐵索把它和歸藏峰連一塊兒,給歸藏寺裡的弟子練習輕功用來的。”

兩人站在離山腳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順着他指的方向,就在歸藏寺所在山峰的後方,一座光禿禿寸草不生的石柱直‘插’雲霄。

“他們用金蠶蠱王引那個人上凌雲柱,然後斬斷連接兩峰的鐵索,將人困在上面。蠱皇對蠱王,哎喲俺孃的乖乖,這些人真想得出來這麼妙的法子,要是皇帝老兒知道哪裡有人擅自稱王,還不揮兵殺將過去。殺!殺!殺……嗬!嗬……”想到戰場廝殺,他不由一陣熱血沸騰,拿起自己的劍,就這樣帶着鞘嘿嘿哈哈一通‘亂’砍,真砍得去年的枯草飄飛,樹枝折斷,引來無數白眼。

梅六低頭撫額,悄然拽慢了驢子,那‘門’徒正幻想着自己騎馬征戰沙場,也沒留意,兩人自然而然便分開了。本是萍水相逢,分別自也不必過於刻意不捨留連。

“蠱‘性’吞噬。煉蠱的最基本方式是將不同的毒物置於同一容器裡,由其互相廝殺吞噬,最後餘下的那個便是蠱。因此蠱的本‘性’便是吞噬。”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人帶笑的聲音,梅六隻覺耳熟無比,回頭看去,臉上不由‘露’出驚訝之‘色’。

“子萬公子?”她下意識地往他旁邊以及身後看去,卻並沒找到自己牽掛的人。

說話之人正是子萬。子萬在侑人谷‘花’了不少時間幫侑人清理‘花’湖,一擔擔湖泥從水‘穴’中挑出來,人們才發現那些沒有泥質密的東西竟然是腐爛的血‘肉’,其中還有不少人獸的骨骼以及以前侑人留下的水袋鏽刀等物。

對於侑人來說,那幾日是希望中蘊含着無盡絕望與悲傷。希望自是因爲隨着湖泥的清除已有水開始在往外滲,而絕望與悲傷……人們在擔出來的湖泥中尋找着自己失蹤親人的遺物,以及有可能是任何一個勇士的骨骼,然後將他們葬在山谷最高處,繼續勇士護衛族民的使命。哀哀的痛哭與長嗥整日整日響徹山谷。

數天後,在所有族民,包括老人與小孩的共同努力下,湖中血‘肉’腐泥以及雪葉‘玉’琉璃密織的根莖被徹底清除乾淨。一股清泉如同人們長久壓抑後突然爆發的情緒那樣澎湃洶涌而出,將留在最後的子萬與烏海衝出了水‘穴’。在開‘春’之前,侑人乾涸了多年的土地終於得到了水的滋潤。從那日起,並非本族之人的子萬被全體侑人正式奉上了怒克圖大人的位置。

對於此,子萬並不在意,但在他離開之前,老哈依呶卻突然提出要將自己的本事全數傳授給他。她並不是徵詢又或者商量,而是幾乎算得上強制‘性’地迫使子萬接受。對於固執的老人,子萬一向沒什麼應付經驗,因此不得不在侑人部落又多呆了幾個月,直到來年他們‘春’播開始,油菜‘花’開遍山野才得以離開。

出了侑人山林,他並沒有回奢香城,纏在身上因找不到主人而脾氣日趨狂化的小金‘逼’得他不得不再次踏入中原,儘管他並沒想好要怎麼去面對那個丫頭。同時,他也想去拜訪拜訪奚言家,那個他無緣的岳丈大人。然而一進入中原便聽到帝皇蠱的消息,對於控蠱之人來說這是無與倫比的‘誘’‘惑’,他怎麼肯錯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梅六。

“梅六姑娘,你無事便好。”上次三人受襲分開,都在各種逃命顧不上彼此,他運氣好抓到了奚言少華當人質,因此一直也不是如何擔心梅六有什麼事。雖然後來奚言少華逃走了,但他認定以那個小少爺的白癡程度,想要走出西南山林是不可能的,所以也沒多理會。如今親眼看見梅六無事,就算是在預料中,他還是覺得‘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