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即便集齊了這八一道藥,下一步該怎麼走?這樣多的藥,推在房裡都快要推成一座小山了,如何將這些藥揉入一起?每道藥的份量多少?是蒸是煮還是炸?這些她是都不知道的啊。
沈雲慢想到這裡,整個人都驚出一身冷汗,捂着頭靠着牆蹲下來,心道難道這幾天的功夫和心力都是白費了麼?她那樣迫切的想要釀出沈家的酒來,可是這還只是開個頭呢,就已經將她爲難住了,奶奶已然不在了,這制曲的方法,她該問去誰?
莫不是奶奶臨終時糊塗了,只顧將藥方告訴她,卻忘了將作曲的方法告訴她?
她這樣一想,心中大慌,急得眼框都酸了,心說難道當真從此沈家酒就要失傳了麼?她懊惱的在牆上捶了兩捶,不免就在心裡埋怨自己,若是父母在世時,她對家中事務上點心思,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樣的田地,沈家好好的一個家業,可不是已經敗在她的手上了?
她彼時蹲在堂屋裡,一擡頭,看到牆上的先人們的照片,喃喃道,“爸爸媽媽,女兒不孝,眼看這酒,是做不出來了……”
屋外頭傳來“啾啾喳喳”的聲音,卻是江媽不知從哪裡買回來十隻小雞,說是等長大了,可以下蛋,到時候有雞蛋給兩姐妹吃,不用出去買,等過年的時候,還能宰了吃雞肉。
她聽着這外頭的“唧唧”聲,還有江媽在院子裡鬆土鋤草的聲音,長吸一口氣,還是將那欲落未落的淚憋回了眼眶,擡手撫了撫眼角的溼意,站起了身,早就跟自己說過,自奶奶過世起,就不再輕易掉眼淚的。
凡事總有一線生機,她在心裡想,哪怕是一絲希望呢,也不可輕易的放棄了。她就換了衣裳,將滿頭的烏黑捲髮盤在了腦後,精心化了妝,拎了包,出了門去。江媽看到她要出去,不免就要問上一句,“你去哪裡?”
“去沈公館。”沈雲慢道,“我不會去太久,您在家看着雲汀。”
“沈公館不是都已經姓餘了?”江媽自言自語道,看着她的背影已經越過了池塘,也就不多說話,一門心思的鋤着土。
沈雲慢到餘公館的時候,陽光已經老高了,她拉了門鈴,不一刻,便有女人踮着足出來開門,見了她,一臉的警惕,“你找誰?”
“我找餘先生。”沈雲慢道,“你就說是沈雲慢找他。”
她疑惑的點點頭,轉身去了。沈雲慢看着她的背影急急穿過花木扶疏的庭院,進到屋內去了,想着自己自幼在此長大的宅子,如今回來,竟還要通報了才能進,心中便止不住的一陣絞痛。不由自主的就靠着鐵柵欄嘆一口氣,聽到有人在說,“好好的,嘆什麼氣啊?”
她怔愣了一下,卻是不知何時餘莧已經從屋裡出來了,見了她,將她上下打量一番,臉上現出一股喜色,“你怎麼來了?太陽這樣大,你怎麼也不打把傘。”
見不說話,他便開了門,隨着鐵門“咯吱”打開,她行了進去,他這才見到她此番的不同,自顧道,“不過去廣州幾天,幾天不見,你可是大變樣了。”
她仍然不說話,打從他身邊經過,徑直穿過中央宅子旁的小徑,往後院而去.走了幾步,才停下來,這已經不是沈公館了,輪不到她這樣亂闖。
“我想來找幾本書。”她解釋道,見他現了疑惑之色,又,“是我父親生前的藏書,我之前都封好了箱,放在雜屋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