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神的後裔!我們是神的戰士!”藍校尉大聲呼喊着。
“我們是神的戰士!”所有人在隨聲附和。
“我們是誰?”
“神的後裔!”
“我們是誰?”
“神的戰士!”
……
不得不承認藍校尉的口才和煽動力,在場的幾乎每一個人都進入一種奇異的催眠狀態,他們跟着藍校尉呼喊,跟着藍校尉揮拳,跟着這個藍衣女人進入了一種血脈賁張的亢奮狀態。
當然,也有個別人無動於衷,站在前排的一箇中年男人沒有呼喊,也沒有揮拳,只是微笑着看着藍校尉。
“這位大哥看着有些面熟?”藍瑛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熟,相當的熟。”男人笑道:“嘉靖年間,藍校尉從軍的時候,還記得有一姓章的伍長吧。”
藍瑛一怔,轉而笑道:“原來是章繼孝,章大哥!”
“瑛妹,久違了。”章繼孝拱手施禮。
“剛從戎的時候,小妹不懂規矩,可沒少吃您的軍棍。”
“哎呦,妹子這不是記仇了吧,要不哥哥讓你打兩下出出氣。”
“這是哪的話,要不是哥哥您嚴加管教,小妹這條性命恐怕已經留在戰場上了,這份恩情,小妹永遠忘不了。”
“你連我這人都忘了,還能記得我這情?”
藍瑛聞言,叫人取來名冊,仔細覈對一番,藍瑛詫道:“奇怪,這上頭怎麼沒有哥哥的名字?”
“這都幾百年了,名字不知道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章繼孝掐着手指頭,似乎在計算着什麼,“寧王起兵的時候,我剛從軍,那時候多少還有點志氣,想着光宗耀祖,封侯萬里,給自己起個名字叫章萬侯,沒想到跟錯了主子,侯沒封上,差點掉了腦袋。隱姓埋名熬了幾十年,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投了戚家軍打倭寇,改名叫章繼孝,後來戚家軍散了,我又找個山溝窩了一陣,等後來跟着袁將軍打韃子,我又改名叫章玉忠,寧錦一戰,立了點功,升了百夫之長。後來袁將軍落了難,韃子也入了關,我這軍糧也就吃到了頭。不是咱吃夠了這碗飯,是我實在不願意給韃子當兵。剩下就是在市井街頭混日子,用過多少名字,我也記不住了。”
藍瑛輕聲嘆曰:“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就跟長在腦子裡一樣。章大哥,這麼多年,過的好麼?”
章繼孝苦笑一聲道:“像咱們這刀口上舔血的人,其實也沒那多矯情,像咱們這樣的種,誰肚子裡沒點苦水,大哥我真不願意在你們面前訴這個苦,可當這老妹你面,我實在是說不出個好字來。”
“沒事,大哥,說吧,咱們兄弟姐妹面前有什麼不能說的?”
“遠了咱不說,就說前天,我到你那個西餐店裡修下水管,管子壞的不是地方,特難下手,我弄了一身屎尿,費了好大勁才修好。眼看着耽誤了半天工,我想多要二十塊錢,你們店裡有個小妹,罵我不要臉。”
藍瑛聞言,劍眉一立,怒道:“這話誰說的?哥你告訴我,我拔了她舌頭。”
“你這是幹嘛呀?別嚇壞了人。”
“我前天不在店裡,這事我是真不知道。”
“要知道你在店裡,我還能就多要這二十塊錢?怎麼不得狠宰你一刀。”章繼孝笑着嘆了一聲,“人家說的也在理,來之前說好了是八十,坐地起價就是不要臉,再說了,我都這把歲數了,還爲這二十塊錢跟人死乞白賴的,你說至於的麼?你說哥哥我就差這二十塊錢了麼?可家裡還有你嫂子,還有個等飯吃的孩子,少了這二十塊錢,我還真是……”
說到這裡,章繼孝哽住了,身邊的很多人也掉下了眼淚,龍蝦哥在人羣中冷冷的看着這個中年男人,與龍蝦嫂低語道:“看見沒,熱血牌打完了,要打感情牌了。”遊霄在旁嗤一聲道:“就你知道的多,就你見識的多,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演戲,就爲了騙你這一個人。”
“不說了,”章繼孝擺了擺手,“還是那句話,就咱們這路人,誰肚子裡都有點苦水。要不是你們店裡有位小哥給我指了條道,哥哥我也找不到你,哥哥我也沒有機會再披上這身戰袍。今天既然投奔了你,哥哥這條命也就交給了你,甭管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只要你一句話,哥哥沒半點含糊。”
“哥哥不含糊,妹子也不含糊。”藍瑛跟身旁的一個人耳語了兩句,不一會,一個服務員穿着的女人被帶了回來。
“哥哥,前天冒犯你的,是不是這個人?”
章繼孝尷尬的笑了笑:“妹妹,你看你這是幹嘛?沒事,都過去了。”
“這事過不去,”藍瑛轉過臉對那女人說,“前天是不是辱罵了這位大哥?”
“我不是,那什麼,我就說了……”女人顯得十分恐懼。
“看來真的是你!”
“我沒有……”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女人的臉上,女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你知道他是誰麼?”藍瑛惡狠狠的看着女人。
“我錯了,藍經理。”女人哭着說。
“你知道我們是誰麼?”
“我不敢了,藍經理……”
“行了,行了,妹子啊,哥哥知道你這心意,她就一妮子不懂事,咱差不多就行了。”
藍瑛與身旁兩個人說道:“就在這,當着大家的面兒,給我打這賤人四十棍子,讓她知道我們到底是誰!”
二人聞言,立刻把女人摁在了地上。章繼孝見狀連忙上前勸阻。
“妹子,行了啊,真行了啊,哥哥這面子掙足了,這棍子就免了啊。”
“不行,哥哥,看你面子,今天已經輕饒她了,我們兄弟姐妹在我的門面上受了欺侮,這棍子要是不打,可就壞了咱們的軍規了。”
棍子拿來了,識貨的人都認得,是正經的軍杖。
一個人在身邊報數,軍杖的擊打聲和女人的哭喊聲在地下室裡往復迴盪着。
有人咬着牙,帶着嘲弄的微笑,覺得十分解氣,有人瞪着眼,盯着腰下的皮肉,覺得十分過癮。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很享受這場視聽盛宴。
四十棍子打完,藍瑛命人把那女人拖了下去,轉身與衆人道:“從今往後,同袍同澤,同生共死,我藍瑛但有一口氣在,決不允許再有一個人欺侮我們的兄弟姐妹,決不允許再有一個人冒犯我們神族的威嚴!”
“同袍同澤!同生共死!”
“同袍同澤!同生共死!”
……
幾個人率先喊了起來,衆人激動的響應着,原本無動於衷的幾個人也跟着揮起了拳頭。龍蝦哥低語道:“那個章繼孝的不是他們找來的託吧?”
龍蝦嫂在旁道:“我看也是,還有那個捱打的女人,我估計一直就在門外等着,要不不能來的這麼快。你看那棍子打得也不重,屁股上都不見紅,她哭那聲倒是挺大,這苦肉計啊,演的還真不怎麼樣。”
“是是是,都是托兒,”遊霄道,“我們都是托兒,這裡都是計,就爲了騙你們兩口子。”
地下室裡呼喊聲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疲憊,忘記了飢餓,就像在某種激素的作用下,進入到了極度亢奮的狀態。
直到藍瑛下令啓程,一羣人才走出了地下室,來到了一座車庫。車庫裡聽着很多輛卡車,巨大車廂裡也不知道裝着什麼什麼東西。
“兄弟姐妹們,我們即將啓程了,神族的戰士們,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
“神族的兒女們,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
“神族的英雄們,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了!”
“啓程!”
藍瑛一聲令下,所有的卡車打開了車廂,除了一張地毯,裡面什麼都沒有。
“我們不是坐這車吧?”龍蝦嫂瞪大了眼睛。
“那您想坐什麼車啊?”遊霄輕蔑的反問道。
“你以前坐過這車?”龍蝦哥詫異的聞遊霄。
“沒坐過,可我也沒那麼多矯情。”
一羣人上了車,等關上門,車廂裡一片漆黑。
“我們要去哪兒啊?”龍蝦嫂問。
“這夥人該不是拐賣人口的吧?”龍蝦哥也有些緊張。
“行了,拐你們有什麼用?”魷魚妹依舊淡定,“油頭滑腦,牙尖嘴利,賣都沒處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