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奇怪啊,”共工笑着對祝融道,“我以爲女帝只是你的盟友,沒想到她又做回了衆神之主。”
祝融道:“我沒說她是衆神之主,她現在甚至都不是我的盟友。”
“是麼?”共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聽從她的命令呢?”
祝融道:“我沒打算聽從任何人命令。”
共工道:“剛好,我也不打算聽從她的命令,那我們還在這裡等什麼呢?”
共工剛要下令進兵,卻聽曲柔道:“我沒打算命令任何人,我只想給你們一個善意的警告,今天的戰鬥,該結束了。”
“你說該結束了?”共工一臉詫異道,“能給我個理由麼?雖然我覺得你的理由並沒有任何價值,但我真的很好奇,我真的很想聽一聽。”
“理由很簡單,”曲柔道,“這裡是往生者之道,你們的血不能流在這裡。”
共工笑道:“你是怕我們玷污了這塊神聖的土地對麼?”
曲柔道:“你想錯了,我並不覺得這塊土地有多麼神聖,相反,我覺得這個地方十分恐怖,恐怖到了讓我脊背發冷。”
共工一怔,跟着笑出了聲音。
“你聽到了麼?”他對祝融道,“這是女帝說的,她說這個地方讓她的脊背發冷。”
祝融對曲柔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這條道路是你修建的。”
曲柔道:“我沒忘記,我在東西南北四個絕對維度裡修建了四條同樣的道路,我知道這條道路的用途,也知道這條道路的禁忌。想想看,東方莽原到底有廣大?在這個莽原上有多少生命?每天有多少靈魂會經過這條道路?兩位是這個世界上見識最廣的神靈,兩位應該知道上述問題根本無法用數字來回答。”
共工道:“你在歌頌你偉大的功績麼?抱歉,我對此沒有任何興趣,在我看來,這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戰場。”
曲柔道:“如果你能稍微理解一下我剛剛說過的話,你就應該明白,這裡不能作爲戰場。”
共工道:“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理由,我會聽你把話說完,如果你想繼續故弄玄虛,那麼抱歉,你要做好踏上這條道路的準備。”
曲柔看着共工懷裡的黃思玲,她奄奄一息,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身上的血跡也在慢慢乾涸。
“她的血呢?”曲柔問道。
“你想說什麼?”共工收去了笑容。
“她流下來的血呢?”曲柔道,“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地上沒有留下一滴血跡。”
共工看了看地面,皺了皺眉頭。
祝融道:“水火往來,血跡早就被沖刷乾淨了。”
“是麼?那麼快麼?”曲柔拿出短刀,伸出手臂,割破了手指,幾滴血落在了地面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祝融和共工都看得很清楚,那些血不是滲入到了地下,而是真的消失了,他們詫異看着彼此,轉眼又看着曲柔。
“我說過,這裡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亡魂經過,其數量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曲柔環顧衆人,輕聲道,“猜猜看,現在他們在幹什麼?我猜他們之前在趕路,現在應該停下來了。”
祝融和共工沒有作聲,曲柔又道:“猜猜看他們爲什麼停下來?我猜他們是渴了,兩位都曾經歷過轉生,應該記得那一路的乾渴吧,只是兩位作爲原初之神,靈魂會被封在往生輪盤裡,所以兩位沒有解渴的機會,只能忍着乾渴等待輪迴,但是其他的靈魂不一樣,他們有機會,他們可以想辦法解渴,但是不能用水來解渴,而必須要用鮮血。”
祝融和共工都陷入了沉默,由此看來,曲柔說的是對的。
“我想兩位都曾見過吸過血的亡靈,”曲柔轉身對祝融道,“在火族裡甚至有這樣的殺手,如果亡靈吸足了血,就會變成另一種可怕的生命,我們管他們叫做惡靈,當然,一個惡靈的戰鬥力不能與原初之神相提並論,可數百萬惡靈一併現身,二位又當如何處置呢?”
“數百萬?”共工哼一聲道,“誇張了吧?”
曲柔再次把視線挪到了黃思玲身上:“她雖然是我的後人,可也只能算是半個神,剛纔她灑在地上的血跡,已經讓幾十個亡靈變成了惡靈,他們就躲在附近,靜靜的看着局勢發展。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這條陰森道路變得比剛纔更加陰冷了麼?我們看不到,但是我們能猜到,現在有多少亡靈聚集在這裡,他們在等待你們的鮮血,這裡的將士都是純血的神靈,想想看,他們能讓多少亡靈變成惡靈?”
曲柔的一番話,讓陳思琪不寒而慄,一陣冷風吹過,陳思琪似乎聽到了一陣陣詭異的低吟和嚎叫,她緊張的看着沈宇峰,而沈宇峰則緊緊地盯着曲柔,複雜的眼神讓陳思琪無法揣摩他現在的心思。
“就像祝融說的,我已經不再是她的盟友,兩位的戰鬥本來與我無關,但我真的不想讓整個東方乃至整個世界,變成惡靈的地獄。如果兩位願意聽從我的勸告,那麼今夜的戰鬥到此爲止,你們可以另選一個合適的地點,繼續處理你們的恩怨,”曲柔道,“如果兩位執意繼續在這裡戰鬥,我也無力阻止兩位,只是要再多提醒一句,今夜所有人都不會有生還的機會,包括她在內,”曲柔看着黃思玲,“她是我的後人,她擁有無比強韌的體魄,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死,當被惡靈啃食掉所有血肉,她的生命同樣會結束,而且會經歷無數痛苦。”
共工低頭看着黃思玲,擡眼又看了看祝融。
祝融看了看曲柔,轉眼又看了看共工。
“看來今夜必須要休戰了。”祝融道。
共工冷笑道:“怎麼?你真的想聽從衆神之主的命令了?”
祝融道:“我再重複一次,她不是什麼衆神之主,我也不想聽從誰的命令,你如果想打,我可以繼續陪你打下去。”
共工看着黃思玲的傷口,沉默片刻,舉起長戈,指着祝融的臉,道:“記得,我一定會把這條傷口還給你。”
“我等着,”祝融笑道,“好弟弟,千萬記得,砍得再深一點,一定要再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