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柔也沒有想到趙聞鬆竟然變的這麼客氣了起來,而且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不可一世,現在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看着趙聞鬆虔誠的眼神和不斷的邀請,柳芷柔也很是爲難,但看對方今天這個樣子,可能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事,如今藥材的價格一直在漲,說不定趙聞鬆能幫上什麼忙,隨後便說道:“既然這樣,那吃飯的錢就我來出吧。”
趙聞鬆趕緊說道:“這怎麼行呢,是在下邀請柳姑娘吃飯,怎麼能能讓柳姑娘掏錢。”
柳芷柔語氣堅定的說道:“要是這樣,那還是算了吧,無緣無故的,我不想欠人人情。”
看到柳芷柔想要拒絕,趙聞鬆趕緊答應了下來:“好,好,那就讓柳姑娘破費了。”
然後兩人在書店買了幾本醫術,臨近中午的時候,便來到一家客棧去吃飯。
點了幾個小菜,要是一壺茶,上齊後,柳芷柔便說道:“趙公子,這些飯菜雖然比不上你家的山珍海味,但是也別有一番味道,你嘗一下。”
趙聞鬆連忙笑臉道:“柳姑娘說的哪裡話,這些飯菜已經很好了,這次讓柳姑娘破費了。”隨後給柳芷柔的茶杯倒上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端起茶杯說道:“在下以茶代酒,敬柳姑娘一杯。”
柳芷柔也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回敬了一下,隨後兩人一飲而盡。
喝完杯中的茶水,將茶杯放下後,柳芷柔有些好奇的問道:“趙公子,你說你已經不是‘百善堂’的大掌櫃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趙聞鬆苦笑了一下:“不瞞柳姑娘,自那天我打傷趙聞竹之後,我二孃便在我爹面前一個勁的詆譭我,我爹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好動用了家規,我被打傷以後,便一直躺在牀上養傷,就這樣一直過了大半個月,等我快好了的時候,我爹突然告訴我,說讓我先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至於‘百善堂’的事,就全權交給了趙聞竹來打理,其實我也知道,我爹已經把‘百善堂’交給他了,而我,則什麼也沒有了。”
柳芷柔聽的有些驚訝:“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可是既然你父親已經懲罰過你了,怎麼還把‘百善堂’的掌櫃位置也換了呀?”
趙聞鬆給柳芷柔到了一杯茶,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着說道:“其實我當這個‘百善堂’的大掌櫃,我二孃早就心裡不服氣了,她一直想讓我二弟來接任這個位置,可是我二弟的爲人怎麼樣柳姑娘也知道,我爹不放心把‘百善堂’交給他,最後便在家裡人的反對聲中,硬是讓我當了這個掌櫃,表面上那些人不說什麼,可背地裡他們處處跟我作對,這些年,別人看我很是風光,可他們不知道,我每一天都過的如履薄冰,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哪一天就被他們陷害了。”
喝了一口茶水,柳芷柔有些疑惑道:“你也是趙家的大少爺啊,你當‘百善堂’的掌櫃,這也沒有什麼不妥啊,爲什麼他們都反對你啊?”
趙聞鬆溫柔的看了柳芷柔一眼,然後便變的有些傷感了起來:“他們那麼反對我當‘百善堂’的掌櫃,還不是因爲我娘只是一個下人嗎”
趙聞鬆喝了口茶水,回憶了起來:“雖然我是趙家的大少爺,可是因爲我孃的身份,家裡面除了我爹,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起我。
那個時候,我娘只是趙家的一個丫鬟,平時就負責我祖母的生活起居,我祖母也很喜歡我娘,經常將我娘帶在身邊。我爹比我娘大一歲,後來因爲經常往我祖母那裡跑,漸漸地和我母親也熟悉了起來。我聽我爹說,我娘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善良,有時候我爹不小心惹我祖母生氣了,經常都是我娘替我爹求情。
有一次,我爹因爲犯錯,受了家法,被我祖父用藤條在背上打了十下,雖然是十下,但也將我爹的背上打的一片淤青,我祖母心裡很是心疼,便讓我娘一直貼身照顧我爹。我爲我祖父也是宮裡的太醫,雖然我爹犯了錯,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便讓我爹使用宮裡最好的金瘡藥,就這樣,過了兩天的時間,我爹的傷勢基本上就已經好了。
一次,我娘去幫我爹換藥,也就是那一次,我娘便留在了我爹的房間了,成了我爹的人。我爹也答應我娘,以後會娶她爲妻。
我爹將這件事告訴了我祖父,可我祖父聽後卻大發雷霆,無論我爹怎麼求情,就是不同意他們成親,我祖母因爲我孃的身份,雖然也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下來,但也只能做一個小妾。
因爲這件事,我爹又和我祖父鬧氣了矛盾。沒過幾天,我祖父便託人給我爹說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官宦人家,家裡有很多人在朝中做官,我爹非常喜歡這門婚事,對方也喜歡我爹,這門親事就算成了。
我爹雖然不情願,但後來只能妥協了下來。一個月後後,我爹便迎娶了我二孃,而我娘也成了我爹的小妾,但是卻連一個簡單的成親儀式都沒有。
成親之後,我爹經常待在我孃的房間裡,很少去我二孃那裡。這樣一來,我二孃心裡便嫉妒了起來,開始想方設法的和我娘作對,她仗着孃家的勢力,在家裡非常強勢,有時候就連我爹也只能儘量的退讓着,這樣一來,我娘便天天受她的氣,我爹也不能教訓她,只好不斷地安慰我娘。
後來我娘便懷孕了,這一下,我二孃的嫉妒心就更強了,有好幾次還在我孃的飯菜裡下藥,導致我娘差點流產,這下我爹是徹底被激怒了,出手打了我二孃。本以爲經過這件事,我二孃會收斂一些,卻沒想到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
不久之後,我二孃也懷孕了,那個時候,她才慢慢收斂了一些。幾個月後,我娘生下了我,見到我是個男孩之後,她的報復心一下子又被激發了起來。在我娘坐月子的時候,便開始想方設法的想陷害我娘。
那個時候,我爹正在爲考太醫院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有多少時間來照顧我娘。後來有一天,我娘突然就生病了,我爹趕緊回來給我娘診治,可最後還是沒有救了我孃的命。”
說到這裡,趙聞鬆的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雙眼通紅,很是傷心。
柳芷柔也沒有想到趙聞鬆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心裡不免同情了起來,隨後拿出手絹,給趙聞鬆遞了過去。
趙聞鬆接過手絹,連連感謝後,去擦眼角的淚水。
過了一會兒,柳芷柔同情的問道:“那你母親是怎麼生病的啊?”趙聞鬆將眼眶的淚水擦去後,將手絹握在手心,說道:“我爹說,我娘得的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了毒,只不過是僞裝成了生病的跡象。我爹仔細的給我娘檢查之後,確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娘。我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二孃乾的。但是我二孃就是不承認,那個時候,我二孃也快要生了,我爹又不敢使勁逼問她,這件事只好就這樣先放在了一邊。
兩個月後,我二孃也生了個兒子,就是現在的趙聞竹,這下我祖父非常高興,天天抱着他,對於之前的事情也不在追究了,而且也讓我爹不要在追究。還說反正人都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有什麼用。”
“哈哈哈哈……”趙聞鬆笑的很悲憤,像是在嘲笑一樣,“人的命就是這麼不是錢,特別是身份下賤的人,有時候連一隻牲口都不如。”
笑了幾聲之後,趙聞鬆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眼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看着眼前的趙聞鬆,柳芷柔心裡有一些害怕,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都是仇恨,這和他剛纔完全是兩個樣子。
趙聞鬆覺察到了柳芷柔的異樣,突然想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對柳芷柔抱歉道:“剛纔在下失態了,還請柳姑娘見諒。”
柳芷柔客氣的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有問道:“那之後怎麼樣了,你小時候應該過的很苦吧?”
趙聞鬆微微笑了笑輕嘆了一聲:“我娘去世後,我爹又給我找了一個奶孃,爲了彌補對我孃的虧欠,便常常將我帶在身邊,教我學習醫術。後來一點點長大了,我二孃卻很不喜歡我,因爲所有事情我都做得比她兒子好,趙聞竹也常常欺負我。有一次,趙聞竹將馬的糞便仍在了我頭上,我實在忍不了了,也拾起一塊糞便朝他扔了過去,把他扔哭了。
然後她就告訴了我二孃。我二孃二話不說,也不問明是什麼原因,拿起一根棍子就開始打我,後來要不是我爹趕過來阻止,我可能就被她打死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我在那個家裡,說是趙家的大少爺,其實根本就沒人拿正眼看過我,在他們心裡,我和家裡的下人沒有什麼區別。後來,在那個家裡,對所有事我只能一忍再忍,家裡有什麼好東西,根本就沒有我的份,就算別人再怎麼打我、罵我,我只能忍着。三年後,我二孃又爲趙家生了一個女兒,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那個趙紫嫣,生完她後,我二孃在家裡的地位就更高了,我祖父、祖母對她簡直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我爹對她們母女更加喜歡。
小時候趙紫嫣因爲長得很可愛,又很會討長輩們的喜歡,所以我爹一直將她視爲掌上明珠,什麼事都慣着她,這也是爲什麼現在趙紫嫣這麼的任性妄爲、心高氣傲。而我也漸漸被疏遠,除了照顧我的奶孃外,很多事都是我親自做。我在家裡從來不敢出頭,吃飯的時候,也只能默默地低頭吃飯,飯桌上那麼多菜,我也只敢吃我離我最近的那一個。
呵呵,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可笑。等長大了一些,我便開始在‘百善堂’幫忙,開始學着打理生意,開始想着怎麼能賺錢,因爲我知道,雖然我是趙修的兒子,但是我什麼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才能給我帶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