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之死,驚動了整個長安城,就連太后和皇上也是大爲震驚。
王仁火化之後,骨灰裝在了一個罈子裡,“濟世堂”的門匾已經摘了下來,衆人也都已經收拾好,帶着東西,王仁妻子懷裡抱着丈夫的骨灰,眼裡的淚水已經哭幹,當年失去了兒子,如今又失去了丈夫,這樣的悲痛,讓一個已入中年的女人獨自承受,實在有些承受不來,沒有人可以理解她是的心情,也沒有人可以體會她是怎麼過來了,大家只知道,現在他們的師孃,已經振作了起來,沒有悲傷,反而更堅強了一些。
在王仁火化後的第二天,“濟世堂”的門前,停着一輛大馬車,大牛他們正在往車上搬東西。
不一會兒,柳芷柔他們便趕了過來,就連護國公和李彥他們也是抽出時間,來爲“濟世堂”衆人送行。
東西一件件的被搬上馬車,柳芷柔站在醫館門前,看着忙綠的他們,心裡非常的不捨,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和他們一起離開,可是自己不能走,自己的未婚夫在這裡,所以自己也要陪着他,兩難之下,柳芷柔只能選擇愛情。
很快,東西便收拾好了,也沒有多少東西,那些藥櫃什麼的,也都賣了,只剩下了有些平常用的東西,但是關於王仁經常用的一些東西,王仁妻子全都留了下來,作爲一個念想。
王仁老家在揚州,之前剛成親的時候,他們在老家揚州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又來到長安城,現在人已經故去,便將亡魂送回老家。大牛他們也都是無家可歸之人,現在相依爲命,也一起去揚州,過安寧的生活。
醫館門前,離別的氣氛漸濃,醫館裡的白貂,王仁讓柳芷柔帶走。現在,林雨菡抱在懷裡,就像照顧小白貂一樣愛護。
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間,柳芷柔心裡不捨,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這些年,自己早已經將他們當做了家人、親人,現在就要和他們分別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相見,兵荒馬亂的年代,命運多舛,或許這一次的分別,以後再無相見之期。
柳芷柔握着師孃的手,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王仁妻子擦掉柳芷柔臉上的淚水,囑託道:“芷柔,以後你要好好的,這裡是是非之地,萬事切不可強出頭,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了嗎。”
柳芷柔含淚點了點頭:“師孃,芷柔記住了,你們,也要多加保重,以後有機會,芷柔,一定回去看你們的。”
衆人依依惜別,一羣野鴉從天邊飛過,飛向不知名的遠方,秋風吹過,隨時上午時分,卻讓人感覺吹得心在發涼。
護國公給了他們很多銀子,足夠他們過完下半生,但是卻被王仁的妻子婉拒了,對於錢,已經沒有看什麼感覺,以後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做點小生意,就足夠了,那些大富大貴的生活,卻是本能的想遠離。
王仁妻子和婉兒上了馬車,大牛和小山坐在前門趕車,一聲揚鞭,馬車緩緩而動。
衆人站在大街上,看着遠去的馬車,悲痛不已,陸俊生將柳芷柔擁在懷裡。王仁的另一個徒弟秦湘,也已經哭紅了眼,跟着自己的師父學醫還沒有多長時間,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師父臨終前的遺言,也是想讓秦湘放棄學醫,就在駱府好好做一個少夫人,安安穩穩的生活。
走出長安城,一路向東南方向,路上也漸漸變的荒涼了起來,路上的流民也是隨處可見,全國各地節度使都有想獨自稱王的野心,有不少地方,除了搶東西,就是抓壯丁,所以,大牛他們也是一路小心,避開那些官兵。這次回老家,路上也比較遠,照這樣的速度,怎麼也要半個多月時間。
夕陽西下,一輛馬車在古道之上緩緩而行,回家的路雖然艱辛,但是心裡卻充滿了期待。婉兒掀開車簾,看着天邊的夕陽晚霞,面露微笑。
王仁妻子看着外面,隨後說道:“婉兒,你想什麼呢?”
婉兒莞爾一笑,說道:“師孃,揚州是什麼樣子的啊?”
王仁妻子說道:“婉兒,揚州雖然比不得長安,但是也是非常繁華的,只是以後咱們的日子,就要過的清苦一些了。到了揚州,咱們就做點小生意,小山還小,以後就要辛苦你和大牛了。”
婉兒笑着說道:“師孃,我們不辛苦了,以後,您就在家裡待着,生意交給我們就好了。”
王仁妻子拉着婉兒的手,微笑着 說道:“師孃雖然老了,但是還是乾的動活了,到了老家,你們忙生意,師孃就給你們做飯,幫你們帶孩子。”
婉兒突然羞紅了臉,小聲說道:“師孃,我和大牛哥還沒有成親呢,怎麼說到孩子了呢?”
王仁妻子笑道:“你們不急,師孃可着急了,以後,你們就多生幾個,師孃都給你們看着。”
“師孃。”
婉兒滿臉羞紅,隨後扭頭便看向外面,落日周圍,萬道霞光,就像是天下最美的錦繡,爲這悲涼的世間,增加一抹豔紅色彩。
“濟世堂”關門之後,以後再也不會開了。
對於王仁之死,護國公等人可不會就此作罷,在一天上朝之後,護國公便向皇上說起了此事,矛頭直接指向趙修。
作爲趙修的靠山,衛苒他們便和護國公他們爭辯了起來,朝堂之上,再次成了兩派了爭論之地。
皇上坐在龍椅之上,看着下面爭吵的衆人,也是頭痛不已,雖然現在皇上也已經開始處理朝政,但是卻根基不穩,現在的朝政,還是衛苒他們在把持,因爲他麼的勢力太大,就連皇上自己也不得不忌憚三分,在加上又是自己的老師,也不能將自己的老師怎麼樣,雖然他們的有些做法看不過去,但是因爲沒有確鑿的證據,皇上也不敢對他們下手,就這樣,護國公等人和衛苒他們各自一派,只要是上朝的時間,就爭論不休,而皇上自己,只能看着他們爭論,然後做個和事佬。
王仁的事情鬧得很大,一直持續了很多天,皇上也說會秉公辦理,讓護國公他們去找證據,但是過了好多天,還是一點兒證據都沒有找到,這件案子,也就此擱置了下來。
兩個月後,邊境傳來消息,因爲趙德防守不當,突厥人攻破最後一座城池,趙德帶兵逃回長安。
這個消息傳回朝廷,朝堂之上,大爲震動,這就意味着,那些突厥人下一步就會長驅直下,直入長安,到了那個時候,如果長安城被攻破,那就是徹底的亡國了。
皇上召集羣臣,緊急商議着對策,但是卻一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最後,駱傑主動請纓,準備帶兵在半路伏擊。
邊境之地離長安城有很長一段距離,突厥人人數不多,如果向進攻長安,必須要保障糧草充足,而因爲路途遙遠,糧草就成了他們的最大缺陷。所以駱傑準備偷襲突厥的糧草車隊,斬斷補給鏈,這樣他們就會不攻自破。
皇上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就同意了駱傑的請求,給了他三千輕步兵,讓駱傑帶領 去偷襲突厥人的糧草車隊。
半個月之後,長安城北八十里處的一處山林,駱傑在此埋伏了起來。得到消息,有一隊突厥人的糧草車隊要經過這裡,準備現將糧草運過來,然後在大軍過來,只取長安。
等了一天時間,駱傑終於看到了一隊馬車朝着這邊走了過來,有上千士兵在護送。
觀察了一陣之後,駱傑心裡便有了計劃,這次可以一舉拿下。
當那些車隊經過山林的時候,在山林兩邊,突然滾下來很多石頭,這一驚變,讓突厥人有些措手不及,陣型也一下子被打亂了,落石之後,一羣弓箭手便從兩邊衝了下來,之間滿天的弓箭,就像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朝着下面極射而去,一時間,喊聲震天,突厥人也立刻防備了起來。不一會兒,地上便躺下了數百具屍體,駱傑這方士氣大振,手握大刀,在一邊吶喊聲中,朝着山下便衝了過來。
看到一下子出現了這多人,那些突厥人也嚇得不知所措,本能的拿起武器,和駱傑等人打在了一起。
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駱傑也是有些吃驚,現在自己可以說是佔據天時地利人和,但是打起來還是有些吃力,這些突厥人的戰鬥力實在是驚人,本以爲半個時辰就能結束戰鬥,一直打了將近一個時辰,最終纔將對方全部消滅。
駱傑的身上也受了輕傷,這次一戰,打的還是對方的糧草車隊,就已經這麼吃力,要是碰上了突厥人的主力部隊,那勝算真是太小了,如果是相同的人數,自己這邊的勝算最多三成。
駱傑趕緊讓人打掃戰場,這些糧草也全都運了回去。
駱傑勝利的消息傳到朝廷,也讓一直戰輸的朝廷士氣一振,駱傑回到朝廷,受到了皇上的嘉獎。
下朝之後,護國公等人聚在一起,駱傑也和他們一起。
看着駱傑好像有什麼心事。護國公便問道:“駱將軍,這次你大獲全勝,怎麼不太高興啊?”
駱傑便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次的獲勝,也讓衆人知道了自己這邊和突厥軍隊的巨大差距,要不是仗着人多,怕是早就被突厥軍隊給攻破了。
聽了駱傑的擔憂,衆人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自己這邊,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不但戰鬥力不如突厥軍隊,最主要的是現在還在內鬥,根本就不團結,還有那個趙德,也是一直想着自己,看到那些突厥軍隊,還沒有打,自己就開始想着怎麼逃跑了,這怎麼可能會打得贏呢?
這次的交手,也給衆人提了一個醒,之後在上朝的時候,關於軍隊的問題,又開始爭論了起來,護國公等人向皇上上書,請求撤掉趙德的軍職,但是遭到衛苒他們激烈的反對。這次的爭論,也是這段時間以來,最爲激烈的一次。
就在雙方焦灼之際,又傳來一個消息,突厥國王派人送來一份信,說是十日之後 將派遣使者來拜見,商議一下關於邊境的事情。收到這封信,整個朝堂再也靜不下來了,在這個緊要關頭,這封書信,成了衆人乃至整個國家的命運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