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菡跟着柳芷柔在書房學了一個時辰,陸俊生在一旁看書,偶爾也過去指點一下,等夜更深了一些,便各自回房準備睡覺。
第二天,柳芷柔去了皇宮,陸俊生去了府衙,做完了該做的事情後,兩人在約定的地方會面。然後在一起去看望張田。
柳芷柔和陸俊生買了一些禮物和生活用品,來到張田的家門口,柳芷柔敲門喊道:“張老伯,我是芷柔,我和俊生哥來看望你們了,你在家嗎?”
過了一小會兒,張田出來開門,柳芷柔看到張田滿臉愁色,關心道:“張老伯,您這是怎麼 ?”
張田深深嘆了口氣:“哎,還不是因爲小月的事情嗎,也不知道小月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苦?”
柳芷柔也嘆了一聲,安慰道:“張老伯,您也不要太過傷心了,要注意保重身體,”隨後又介紹道:“張老伯,這位是俊生哥,他現在在朝廷裡做官,也是非常憎恨王貴他們,您要是有什麼冤屈,就和他說吧。”
陸俊生拱手道:“張老伯,在下陸俊生,承蒙皇上擡愛,現在在朝中任職,我聽芷柔說您家裡出了一些事,小月姑娘也被王貴的管家鄭民強行帶走了,您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我一定會上奏給皇上,還您一個公道。”
聽到陸俊生是當官的,張田一臉驚喜,心裡很是激動:“您是陸大人,前幾天老陳家的姑娘回來了,說是被一位叫做陸俊生陸大人和他的一個朋友所救,難道就是您了?”
陸俊生笑了笑說道:“那天在下和朋友在街上看到陳姑娘正在被人追趕,就出手將她救下,然後送她回家。”
張田確定了陸俊生就是前幾天救陳雪蓮的那個人,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激動地一下子跪在地上,連連請求:“陸大人,求求您也救救我家小月吧,她昨天被鄭民搶走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我們一家都非常擔心她,陸大人,老朽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月吧,我給您磕頭了。”
兩人看到張田這個樣子,趕緊將他扶了起來,陸俊生說道:“張老伯,您放心,我一定會將小月姑娘救出來的。”
張田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趕緊將兩人迎進屋裡,張田的妻子和兒子也走了過來,知道陸俊生和柳芷柔這次的來意後,也激動不已。
張田的妻子眼眶微紅,看樣子早就已經哭過了,現在臉色還是有些難看。張小雨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身體還有一些虛弱。張田也是滿臉滄桑,作爲一家之主,他的肩膀上肩負着全家的重擔。
陸俊生看着這樣的一家人,不禁想起了遠方父母,如今這個世道,做一個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實在是太難了,生活已是不易,還要遭受別人的欺壓,百姓的生活,可以說是水深火熱。
陸俊生心裡很是感慨,自己身爲朝廷命官,看到這樣的情況,卻無力改變,心裡愧疚不已。
過了一會兒,陸俊生問道:“現在像你們這樣被王貴欺壓的百姓的,有多少人家啊?”
張田想了想說道:“我們這個村和另外的兩個村,租的都是王貴家裡的土地,加起來差不多也有五百戶人家了,每年我們都要向王貴交租金,交不上租金的,要是家裡有年輕的女人,就會被他們帶走,去府裡當丫鬟,要是沒有,他們就會收回土地。
前幾年,我們村裡的老陳家,就是雪蓮他們家,因爲交不起租金,只能被迫讓他們把雪蓮帶走,如今過了五年,才能重新回家,要是當日沒有陸大人和陸大人朋友相助,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其實像老陳家那樣的,光我們村就有一半的人家有這樣的情況,家裡很多年輕的閨女或者是小媳婦,要是交不起租金,就會被他們帶走。”
“這個王貴真是太可惡了,”柳芷柔氣憤的罵道,“他幹嘛要那麼多年輕的女子,簡直就是強搶民女嗎。”
陸俊生說道:“我也在暗中調查這件事,多少有了一些頭緒,可是還沒有找到證據。”
柳芷柔心急的問道:“俊生哥,那個王貴要那麼多年輕的女子幹什麼?”
陸俊生看了看柳芷柔:“其實王貴開了一家青樓,他搶了那麼多年輕的女孩子,表面上是讓她們去府裡幹活、當丫鬟,有很多都被送到了他開的那家青樓,長得好看的,就讓她們出來接客,長得一般的,就在裡面當丫鬟,要是被哪位客人看上了,也要伺候。”
“什麼!”陸芷柔大吃一驚,“王貴竟然開了一家青樓,他搶了這麼多的年輕女子,把他們送到青樓,這不是逼良爲娼嗎。”
聽到陸俊生這麼說,張田一家也慌張了起來,張田妻子擔心道:“陸大人,我家小雨會不會也被他們送到青樓啊?”
陸俊生想了想,說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陸俊生這麼說,張田一家更慌了,開始不斷地求陸俊生能救小月出來,陸俊生和柳芷柔也不停的安慰着他們。
隨後陸俊生說道:“之前陳雪蓮姑娘在王貴家裡當丫鬟,我一會兒再去看看陳姑娘,正好也向她好好問一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瞭解的差不多了,陸俊生和柳芷柔便準備去陳雪蓮家,張田太過擔心女兒,也和他們一同前往。
張田在前面帶路,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陳雪蓮家,敲門打過招呼後,三人走進了屋裡面。家裡只有陳雪蓮母女,她的父親和哥哥出門去幹活了。
看到陸俊生後,陳雪蓮很高興,對那天的相救之恩,也一直念念不忘。
陸俊生說出了來意:“我們這次過來,就是想向雪蓮姑娘打聽一下,那個鄭民將那些年輕的姑娘帶走之後,是怎麼安排的?”
說到這件事,陳雪蓮也有些傷感了起來,眼睛裡也有一些愁苦,這五年來的不堪生活漸漸涌現在眼前。
“那年我被他們帶到王貴的府裡之後,就和其她和我一樣的女孩子住在了一起,等了兩天後,他們又帶回來幾個和我們差不多的女孩子,然後王貴就開始挨個的看了一遍,那些長得好看的就被他們直接帶走了,至於帶到了哪裡,我們都不知道,本來他們也是要把我帶走的,但是當時我的年紀還小,就先讓我在府裡幹兩年活。
在王貴的府裡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女孩子,府裡的很多活也都是我們來做,府裡的一些家丁也常常欺負我們,要是反抗的話,還有遭到他們的毒打,反正又好多人都被欺負過。有人還因爲這送來命。”
張田心裡有些害怕,擔憂道:“那小月會不會也被他們欺負啊?”
柳芷柔安慰道:“張老伯,您也不要一直往壞處想,小月說不定沒事呢。”
張田一臉擔憂,雪蓮說的這些事,不由得不讓人擔心,王貴那樣的人,他家裡的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小月年紀還小,肯定會被欺負的。
陳雪蓮接着說道:“後來,在我們當中,有一些人被陸陸續續的帶走,也有一些女孩子被送來。他們也不讓我們出去,要用的東西也都是讓別人買回來。過了幾年後,我也被他們送到了青樓,開始在那裡學習跳舞,學會之後就出來給客人表演,有一次被一位客人看中了,也被他們逼着開始接客。”
說到這裡,陳雪蓮的眼睛裡已經泛出了淚水,語氣也變的哽咽起來。陳雪蓮的母親將她摟在懷裡,心裡非常心疼:“我可憐的雪蓮,這些年你受苦了,是我們對不起你,當初我們就不該讓那些人將你帶走。”
陳雪蓮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哭了起來,聽到她這樣的經歷,柳芷柔也很悲傷,同時對王貴那些人深惡痛絕,自己和她們這些女孩子相比,實在是幸運太多了。
聊過之後,陸俊生基本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王貴強搶這麼多年輕的女子,就是想把她們賣進自己開的青樓來賺錢。對於王貴這樣的做法,陸俊生異常氣憤。
隨後陸俊生和柳芷柔又走訪了幾家,情況也都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柳芷柔氣道:“俊生哥,我們一定要將王貴的罪行揭發出來,要是再讓他這樣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的良家女子會遭殃。”
陸俊生心裡也一直想着這件事:“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王貴的罪行,可是卻沒有證據,我要是現在貿然上奏給皇上,萬一皇上不相信,在被王貴反咬一口的話,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柳芷柔點頭道:“那個王貴老奸巨猾,肯定沒有那麼容易對付的,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陸俊生嘆了一聲,想要對付王貴這樣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決不能輕舉妄動,而且在他的身後,還有很多人給他撐腰,自己一個小官,很難跟他抗衡。如今還是先找證據要緊,等找到證據之後,在和李大人及護國公等人一起上奏皇上,彈劾王貴。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陸俊生和柳芷柔找了一家飯館,要了兩碗牛肉麪,開始吃中午飯。
柳芷柔一邊吃一邊說道:“俊生哥,我們好像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在一起吃過。”
陸俊生想了想:“是啊,自從我上任以來,基本上都是在衙門吃午飯,你在‘濟世堂’當了大夫後,也忙了起來。有時候,我甚至忙到連晚飯都不能在家裡吃,這段時間,家裡也多虧了你,芷柔,謝謝你。”
陸俊生很真摯的說了一聲“謝謝”,柳芷柔聽在心裡,覺得非常溫暖:“俊生哥,咱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有時候,我真的挺懷念之前在家裡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雖然過得很清貧,卻很快樂,鄰里之間也都很和睦。自從來到長安城後,我看到了很多讓人害怕的事情,也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有些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有時候,想想我都覺得很可怕。”
陸俊生微微笑了笑:“芷柔,我和你的感覺是一樣的,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也覺的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人和人之間沒有什麼爾虞我詐。直到考中狀元,在朝中當了官,才一點點的看到官場是如此的黑暗,才知道民間的百姓生活的竟然這樣艱辛。以前是我們的眼界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現在我們看到的,纔是真實的世界。”
在這樣的一個小飯館裡,陸俊生和柳芷柔說了很多話,好像要把這幾個月裡的沒有說的全都都要說出來,兩人也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談心了,或許是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時間。
未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最好的就是在現在的這個時間,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着最好的生活,如此,人生纔不會被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