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玲瓏擲地有聲地道。
聲音在流雲閣中迴盪。
長孫策點了點頭,一旁的蘇恆醒實在看不下去,覺得他們把自己忽略的太死了,輕咳了一聲,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長孫玲瓏這才驚道,似乎是才發現蘇恆醒的存在。
蘇恆醒撇了撇嘴,她雖貴爲皇上,可也沒去搶長孫策的那個位置,就站在一旁道:“感覺可好些了?你可是把我們給嚇死了。”
長孫玲瓏垂下眼簾:“讓皇上擔憂了。”
蘇恆醒擺擺手,眉間流露出絲絲煞氣:“也怪朕沒有安排好,等你在養幾天,我們就回宮裡去。”
她突然想到什麼,烏黑的眸子中流轉着精光:“對了,你可記得那人有什麼特徵?這樣漫無目的的查也不是辦法,可能就算查遍了所有人都查不出來。”
“臣妾想一想。”長孫玲瓏歪着頭,突然眼前一亮:“臣妾記得,那人不是很高,大概,有冰兒那麼高吧,挺瘦的一個人,穿着黑袍蒙着臉,只露出一雙混濁的眼睛,年紀應該很大,擅長使劍,虎口應該有厚厚的繭子,露出來的那雙手……枯燥,黝黑,手背上有一絲青色,臣妾看不清那是什麼……”
她又仔細想了想,道:“沒有了。”
蘇恆醒挑了挑眉,看向長孫策。
長孫策當然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低頭應道:“臣一定會查出兇手。”
說話間,溫實初揹着藥箱來了,他是這次出來,帶的隨行太醫。
蘇恆醒看着溫實初點了點頭,道:“老頭兒,快點。”
溫實初嘴角抽了抽,長孫策也是滿頭黑線,第二次覺得蘇恆醒這個皇上一點也不靠譜。
冰兒已經將帷帳放了下來,溫實初放了塊錦帕在長孫玲瓏伸出的手腕上,開始摸着鬍子探脈。半響,纔將錦帕收了回去。
“怎麼樣?”長孫策和蘇恆醒異口同聲道。
“娘娘已經無大礙了,只是這連番的折騰,娘娘已經再受不起折騰了,接下來就是要好好養胎,不宜太過操勞,待會臣再開幾副養胎的方子,確保娘娘和腹中孩子安然無恙。”
“朕打算將皇后帶回宮去”蘇恆醒沉吟道:“你覺得還要再修養幾天合適?”
溫實初頓時驚道:“皇上!不可!娘娘已經禁不起舟車勞頓的這番折騰了了,依老臣之見,娘娘不如就在這承德山莊好生修養,直到將孩子生出來,娘娘的生產期大概是在十月初,這已經六月低了,還有三個月就行。若是早產的話,對母子倆,都沒什麼好處。”
“唔,這樣啊。”蘇恆醒摸了摸下巴:“之前皇后請了個戲班子過來,現在可還適合聽?會不會太吵鬧了一些?”
“如今最好是讓娘娘保持心情愉悅,戲班子唱戲,並無大礙,只是娘娘最好就不要去操勞了,此事最好交給別人。”
“那就交給太后好了。”蘇恆醒一槌定音,誰讓太后這幾天老在他面前晃,讓她不記得都難。
待蘇恆醒和長孫策一同離開,蘇恆醒看着長孫策臉上眼角嘴角的青紫,不由樂道:“長孫將軍這是幹嘛去了?
找不到兇手所以自己磕牆上了麼,朕怎麼不知道,將軍是這樣的人啊?”
長孫策瞥了她一眼,板着臉沒有說話,儘管是嚴肅着臉,他依舊那麼俊朗,臉上棱角分明,剛毅無比。
跟在她身後的陌語忍不住道:“皇上,那是長孫將軍和巡防營副指揮使打架打的。”
蘇恆醒一愣:“巡防營副指揮使是誰?”
陌語低着頭:“丞相大人身邊的青風大人。”
他們倆怎麼會打起來?要打也應該是和鳳無華打啊,她能看出來,鳳無華很不爽長孫策。
她將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陌語解釋道:“丞相大人雖然會一點武,但也只是勉強自保,長孫將軍在軍營裡戰場上泡大的,大人自然打不過,青風大人看不過去,就和長孫將軍打了起來。”
他知道蘇恆醒知曉他是鳳無華的人,但蘇恆醒一樣重用他,雖然有王冬一流的來爭寵,可皇上至少沒有把他打發的遠遠的,他心中自然感激。
“哦。”蘇恆醒來了興趣:“爲什麼會打起來?”
在前面聽着的長孫策轉過身來,語氣冰冷:“不爲什麼,就是打起來了。”
陌語語氣悻悻,低聲道:“聽說是爲了搶亭中的一個座位,長孫將軍先到,只是一直沒坐,丞相大人後到,先一步坐了上去。長孫將軍覺得被掃了面子,一定要讓丞相大人讓,丞相大人不爲所動,旁邊的人讓了位置出來,長孫將軍也不肯坐,然後就起了口角,後來就要打起來了,青風大人覺得丞相大人肯定打不過,就插手幫忙了……”
蘇恆醒越聽神情越詭異,怎麼聽都好像是長孫策不對啊,可她也知道,陌語是鳳無華的人,這話肯定有失偏頗。
但看長孫策臉上越來越難看,頓時覺得陌語說的還真有可能,低低的笑了聲:“不是說打架不打臉嗎,怎麼青風專往臉上打?最後誰贏了?”
長孫策在一旁聽得眼角直跳,打斷道:“皇上若是想知道什麼,不妨問臣好了。”
蘇恆醒打了個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她上前一步靠近長孫策,卻讓長孫策想起了那次晚宴的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皇上,請自重。”
陌語目瞪口呆地看着長孫策,自重什麼鬼?
蘇恆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長孫愛卿你在怕朕。”
“臣不敢。”長孫策感覺自己是入了賊窩。
“你不敢那還有誰敢,你可是第一個拒絕朕的人。”蘇恆醒垂着胸口,下一秒就變了臉:“我知道你拒絕了朕,朕不怪你,咱們做兄弟如何?”就差勾肩搭背了,可惜蘇恆醒矮了長孫策一截,搭不到。
“……”
“……”
先做好兄弟,再做戀人,蘇恆醒是這樣想的。
太后知道皇上要讓他來主持聽戲的時候,愣了一愣,她有十幾年沒弄過這些東西了,皇上卻讓她主持……
一旁的嬤嬤憤憤道:“太后,奴婢覺得皇上這是在折騰您呢,這誰不知道您多少年沒做過,可皇上偏偏讓您做,這是在爲難您呢
。”
太后眯了眯眼,笑道:“多少年沒做又不是沒做過,皇上既然發話了,哀家也不能駁了皇上的面子不是?更何況哀家還有求於皇上呢。”
“太后,依奴婢看,您不如就直接下一道懿旨好了,免得這麼被折騰。”
太后呵呵笑道:“哀家這還沒老呢,哪有折騰不折騰的?如今鳳印在皇后手中,這懿旨不是那麼好下啊,再說了,若是孔家不滿意這婚事,讓皇上另下了道聖旨,這可怎麼辦?如今這事啊,且看且辦吧。”
承德山莊這一行,多被官員夫人們看做是相親之行,畢竟大家都是拖家帶口出來的,怎麼人聚在一起,正好也看看諸位品性。
所以一說有一起聽戲的時候,大家都有同意,只是以爲皇后娘娘身體欠安不會再辦了,沒想到皇上將這件事交給了太后。
大部分的人都躍躍欲試,聽說皇上也會去聽,萬一看上自家女兒了呢?
可能註定這次出來遊玩不會那麼順利,衆人剛剛在後花園的涼亭坐下,商量着等會點什麼戲好,因爲太后說她也不知道大家喜歡聽什麼,所以讓大家一起點。
有小廝跑過來稟告,說是待會皇上會陪着皇后娘娘過來聽戲,但皇上說不必刻意等他們,他們只是來湊會兒熱鬧,讓他們先開始吧。
這樣也好!
太后肅然地點頭,道:“就跟皇上說我們知道了,待會皇上皇后過來的時候,他們再單獨點一齣戲吧。
孔凜的夫人問太后:“聽說皇后娘娘前些日受了驚,那日我又不在現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纔聽說皇后娘娘要和皇上一起過來,皇后娘娘怕是沒什麼大礙了吧?”
太后笑道:“似是好些了,哀家前些日子去看,皇后氣色還不錯,只是聽說不能太過操勞,你看,這不皇上就把這事拋到了哀家身上嘛。”
她說的自然是主持唱戲這一事,而這孔夫人又是她想給侄女求婚的孔因緯的母親,她自然是好言相對。
孔夫人聽了笑道:“咱們皇上和皇后可真是恩愛,一點委屈都不想皇后娘娘受,還要太后來幫忙,這得羨煞多少旁人啊,也虧得太后仁慈,要是在別人家,哪有婆婆爲兒媳做事的。”
衆人哈哈大笑。
可這話到底還是有些不妥,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說的還是無意說的,太后暗暗蹙眉。
大家契闊一番之後,去了吃飯的花廳。
用過膳,衆人移去了戲臺。
戲臺建在一面粉牆前,蓋着灰色的瓦,前面是條三丈來寬的小河,兩岸楊柳輕垂,假山綠蘿,對面是彎彎曲曲的朱漆長廊,長廊後面五間的抱廈,兩邊是暖閣,既可以歇人也可擺宴席,站在抱廈前的臺階上向前遠眺,還可以看見巍巍羣山,景緻十分的優美。
這裡算是承德山莊較偏的地方了,因爲偏,所以才更美。
不管是來過幾次的人,都會讚一聲“好景緻”。
太后微微地笑,讓戲班呈上能唱的戲。
孔夫人看見戲單上那眼熟的綠色卷草紋邊飾,不由笑道:“難道太后請的是碧濤社的來唱堂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