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大人入席……”馬豐谷尖利的聲音自大殿中響起。
姜聞看了孔善賢一眼,心中忐忑的進了大殿。
此刻什麼都已經打理好了,自中間分爲兩部分,左右個兩排桌子,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員都在這裡,五品以上的,便是在偏殿。
各位大人依次入了坐,紛紛朝長孫策賀言。
蘇恆醒自然走到最後,待她入座後,所有人都自覺噤聲看着蘇恆醒,不用提醒她也知道該她說話了。蘇恆醒也不緊張,就像在上朝一樣讓衆人坐下,眼神卻又不自覺得朝鳳無華那邊瞟去。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鳳無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低頭擺弄着荼盞,不是提提茶壺,避開了蘇恆醒的視線。
他當然知道禮部尚書姜聞沒有給蘇恆醒流程摺子。
更何況這筵席辦的較突然,蘇恆醒整日的往翰林院跑,他也沒那個機會時間去教導蘇恆醒。
他也是臉皮厚的,看見蘇恆醒看過來,卻裝作沒看見,煞有其事的低下頭去,自顧自的把玩這手中的茶杯。
蘇恆醒憤憤的瞪了他一眼,眼珠子轉了轉,想着以前從課本中或電視中看到的,正襟危坐着,清清嗓子道:“長孫策雖說是奉了先皇的旨意,鎮守邊關怎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今日長孫策凱旋而過,今天這場筵席便是慶賀長孫將軍大敗北燕,凱旋而歸……”
鳳無華聽着這話,不由掩了面一副不想見人的樣子,饒是孔善賢這種什麼事都經歷過的,聞言也不由笑了笑,自語道:“這皇上……還挺可愛。”
蘇恆醒這話明顯不合禮數,但作爲禮部尚書的姜聞,恨不得蘇恆醒將自己忘了……又怎麼會自動跑到蘇恆醒的面前躥,去提醒引起她的注意呢。
再看在座的衆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在桌子面前。
蘇恆醒當然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對父皇的逾越,也是沒有維護好皇家的形象,她舉起酒樽:“讓我們!舉杯同醉!”
“舉杯同醉!”衆人高呼。
看着蘇恆醒還是個孩子,大臣們也沒對蘇恆醒的言行有過多要求,要知道,太傅和攝政的丞相還在這裡呢,他們都沒說什麼,自己又有什麼可4說的?
長孫策坐在右邊第四個位置,他垂了眼簾,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歌舞助興這種事,禮部是安排好了的。
一時間,大殿內笙乍響,觥籌交錯之間,談笑聲熱鬧。
按理來說,這宮廷宴會,衆大臣們喝酒都是有分寸的,絕不會喝的爛醉。
但逃不過蘇恆醒酒量淺,嚐了幾口就臉上紅霞遍佈,一邊叫囂着懶,一邊不自覺的喝了一口又一口,而長孫策和鳳無華又帶着自己的心事,一口又一口的悶幹,一副勢必要把皇家喝窮的架勢。
而孔善賢想着今日皇后對他說的,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也是有的沒的一口一口抿着。
至於姜聞……是恨不得將自己灌醉了到時候皇上就算想起了,也會卡嗎他爛醉的樣子心
裡一時變軟,饒了他這一次。
其實姜聞真的是杞人憂天了……蘇恆醒壓根就不知道禮部應該向他遞流程章程。就算知道了,以她那個二哈性格,也會忘了。
衆官員雖然也有自己的主見,但看怎麼多人都喝的上勁,心裡也蠢蠢欲動。
倒是在一旁馬豐谷看着一杯一杯被倒進口中的酒,心裡一陣抽搐心疼不已。
那可是江南進貢的黃米酒。一年也只有十二壇,平時先皇賞賜一壺,他都肉疼的緊,更別說像現在這樣幾壇幾壇的拿出來灌爛醉了。
“我給你們說啊!現在的稅收制度真的好爛!之前我聽一年稅收一千多萬還覺得好多好多……嗝。後來我看支出才發現入不敷出啊!”蘇恆醒兩頰霞紅,眼中迷濛之色盡顯。
下面的大臣們帶還沒醉,聽聞蘇恆醒的話,不由相視而笑,卻也沒放在心上一個孩子家,能懂些什麼,就算先皇早早的讓她接觸了政事,對這些,怕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蘇恆醒仍舊嚷嚷着:“按各地的人口來交稅,要按土地交知道不!”
“說你們落後呢,你們的政治制度其實還可以,說不能先進呢……經濟制度又不行,嗝!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真不知道!嗝!本末倒置……不會長久!”
大臣們正豎着耳朵準備聽,又聽見蘇恆醒顛三倒四道“沒電沒網沒遊戲……哎呦喂這日子我是怎麼過下來的……”
一時寂靜的大廳突然又活絡了起來:“龔大人!敬你一杯!”
“李大人,聽說貴公子準備成親了?”
“哈哈哈哈那個小兔崽子去外面玩了一圈回來就告訴我他想成親……不孝啊不孝!”李大人小灰灰道,神情中滿是愉悅,嘴裡抱怨着,臉上卻沒有一絲不滿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
鳳無華皺了皺眉,起身走到蘇恆醒面前:“皇上,你醉了!”說着示意她身後的陌語將蘇恆醒扶回去。
“屁!朕纔沒醉,你要是醉了想要先走,嗝!你就走,朕不攔着你!”蘇恆醒一把拍開陌語的手,盯這鳳無華怒目道。
仔細的打量了幾眼,她舉起雙手,露出如蓮藕般的胳膊,拍了拍鳳無華的臉,偏頭打量:“說起來……唔,嗝!你好像那個奸相喔……”
“奸相?”鳳無華神情不善,看着蘇恆醒的眸子入墨般沉鬱,又彷彿隨時可以冒出火來。
“是,是啊,奸相!”蘇恆醒被鳳無華盯的有些心虛,偏過頭去,卻看見在自己位置上喝悶酒的長孫策,頓時眼前一亮,抱着酒壺蹭蹭蹭的跑了過去。
長孫策被突然溜過來的蘇恆醒下了一跳,身子朝後挪了挪,蘇恆醒就差點撲到他身上了。
“皇上,君臣之禮不可亂……”長孫策垂着眼簾,硬着頭皮道。
一旁看不下去的鳳無華硬生生將她拖走。
偏偏蘇恆醒還不要臉的叫喊着:“長孫愛卿啊,待會筵席結束後你留下來,朕有話和你說,嗝!”臉上是沉迷於幻想中的幸福模樣。
鳳無華
臉上又黑了黑。
衆大臣都朝長孫策投去同情的目光,今天在宮門外大庭廣衆之下皇上就撲了上去,剛纔又差點撲上去,至於待會被留下來……想想都能發生什麼事。
而孔善賢的同情目光卻投給了鳳無華,鳳無華疑惑的看了一眼孔善賢,不解他的目光是什麼意思,卻又覺得,這同情真的蠻適合自己的。
最有眼力勁的就是孔善賢了,更何況皇后與他說的事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得重新回去佈置:“皇上,微臣喝的有些多,不免有些頭暈,想先行告退,還望皇上恩准。”
“去吧去吧。”蘇恆醒表現的很大度。
衆大臣見狀,也紛紛告退。
原本應該是一個莊重肅穆的宮廷宴會,便被蘇恆醒弄成了像是在吃花酒一般吵吵嚷嚷。
孔善賢暗自腹誹,不過這荒唐事……也差不多是她能幹出來的了。
長孫策看着被拖走的蘇恆醒,熟悉的臉上閃着莫名的表情,眼角流露出一絲媚樣。
他突然一震,卻又搖了搖頭,她早已不在了,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
他從前追着自己跑,自己卻不珍惜,到失去後……他才驟然驚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纔會逃避,兩個月之後纔回京。
剛纔皇上的舉動,卻讓他又想起了她。
長孫策抿了抿脣。
鳳無華很沒眼力勁的沒有退下,看着長孫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敵意。
長孫策愣了愣。
“你出去。”蘇恆醒就算醉了也不忘趕鳳無華走。
鳳無華沒動。
蘇恆醒瞥了一眼鳳無華,醉醺醺的拉了一把長孫策,朝殿後走去。
馬豐谷這才帶人來收拾這一片狼藉,眼神悻悻的看了一眼鳳無華。
鳳無華眼神暗了暗,突然又覺得自己太小心了。擡步便要朝殿後走去。
陌語急忙攔着他:“丞相大人……皇上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去……”
“這還沒親政呢,行事就如此囂張。”鳳無華冷笑,斜睨了一眼陌語,鳳眸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傲然:“若是親政了,還不得變成什麼樣。”
推開陌語,幾步踏了進去。
陌語恍然跪下。
殿中,兩人還算規矩。
蘇恆醒沒有立馬撲過去將長孫策吃掉,只是這架勢也好不了多少。
蘇恆醒迷糊的腦子中想着那些果斷拿下女主的男主是怎麼做到的,一邊將袖子撩上去,露出白玉蓮藕般的手臂,臂間有一塊淺白色的疤。
長孫策瞳孔縮了縮,他打小是作爲還是太子的皇上的侍讀一直陪伴在皇上的,雖然後來他上了戰場,但也知道皇上手臂上,是不應該有這道疤的。
蘇恆醒可不管這些,將袖子撩上去之後,將長孫策堵到牆角,臉上紅撲撲的,眼中波光流轉,稍顯嫵媚。想着怎麼壁咚長孫策,她一手撐在牆上,擺了個自認爲很帥的姿勢:“長孫愛卿,你覺得朕怎麼樣?”
可有一發不可收的愛上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