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還是免不了人要因此找上門來啊。比如說丞相大人。
鳳無華看了一眼一臉無辜的賀賢，“你說的對，但是，本相就問你，是不是你幫着吳不明送了禮物的，那除了吳不明自己，是不是你這裡，纔有機會接觸到那個盒子？”
賀賢點頭說是，可是，仍然不服氣地說道，“可是大人，除了下官，吳不明也接觸了盒子了啊，爲什麼不是他自己將盒子裡面的東西調換了呢？”
“吳不明自己都不知道那個盒子是能夠提前打開的，又怎麼會將裡面的東西給換了？”
賀賢擡起頭，“大人，吳不明的話不一定可信，並且，他這樣的人，就是喜歡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喜歡惡作劇，大大方方承認了多好，大家都知道他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
看來賀賢對吳不明確實是有積怨的，今天一旦爆發出來，竟然連這樣的話也說了。
鳳無華微微一驚，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平時顯得非常謹慎的賀賢，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要不是當着自己說，而是當着別人說的，賀賢立馬就會被人家抓住把柄。
鳳無華一邊覺得吃驚，一邊爲賀賢如此幼稚的行爲感到失望和憤怒。
“吳不明前幾天去了劉大人那裡，專門確認了一下盒子的開關到劉大人手裡，還是完好的，所以他跑去和皇上說，這件事肯定和你沒有關係……所以你還覺得這件事是吳不明自己做的嗎？”
賀賢還是不太服氣。
“大人說的話沒有錯，但是，別人做的事情我們怎麼能知道得那麼清楚呢？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沒想到賀賢如此頑固，一向淡定的鳳無華都想罵人了。
他頓了一下，說道，“賀賢，這件事你做沒有做，本相會知道的，不是你在這裡狡辯幾句就可以矇混過關的。”
賀賢站起來走到鳳無華面前，輕輕跪下去，“如果大人一定覺得是下官做的，那就將下官抓去和皇上交代吧，下官無話可說。”
“除了你，還有誰接觸了那個盒子？”
“除了下官，那自然就是幫下官去劉府送禮物的小廝了……這個盒子在下官家裡停留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所以，其他人估計沒有機會去碰到。”
“小廝？你是派人去送的？”
“正是，下官和劉大人的交情比較淺，所有備了禮已經夠了，下官認爲不需要親自去送。”
鳳無華點了點頭，“那你就去問一問你那個小廝吧，吳不明沒有碰那個開關，你說你也沒有碰，可是送到劉府之後，那開關是關起來的，那就只可能是你家的小廝。”
賀賢點了點頭，剛要說是，馬上又想起來，“大人，也有可能是下官的小廝也沒有看到，送到劉府之後，劉府的人發現盒子沒有關上，就順手關上了。”
這話可是話裡有話。
意思是不一定是自己家裡的人乾的，也有可能是劉府的哪一位下人乾的。
鳳無華雖然覺得賀賢有一點推卸責任的嫌疑，可是這
個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若是有一位下人看到盒子沒有關上，在關上之前忍不住將它打開了，打開之後，看到裡面只一副極其精緻的純金長命鎖，沒忍住拿了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不管是賀賢這邊的下人，還是劉大人那邊的下人，這都是有可能的。
而按照賀賢的說法，幫他送禮的人是自己的貼身小廝，叫小艾的一個少年，這個孩子並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他偷了那個長命鎖，實在是不大可能。
而劉府那邊，負責收禮物的人是什麼樣就不知道了……
這句話，又將更加重大的嫌疑轉到了劉大人那邊。
難道真的是“家賊”乾的？
鳳無華差一點就信了。
不過，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他捕捉到一個很關鍵的點：如果僅僅是貪圖那一個漂亮的長命鎖的話，爲什麼不給那盒子裡換一個別的東西，而是偏偏換了一雙黑色的繡花鞋呢？
而且還不是小孩子穿的鞋子，是普通女人穿的。
這就足夠讓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很明顯，將裡面的長命鎖掉包了的人，可不僅僅是爲了將裡面的東西佔爲己有，更重要的目的，就是爲了想要陷害吳不明，讓吳不明和劉大人之間產生矛盾，然後通過這件事，打擊吳不明在朝廷以及皇上身邊的位置。
這個如意算盤倒是很清脆響亮嘛。
而全程做這件事最有動機的人，不知別人，正是賀賢。
可是賀賢拼命否認是他，並且說出自己也沒有在意到那個開關，更不可能將它關上。
既然不是他，那麼就是另外一個碰過這個盒子的人了。有時候，下人往往最瞭解主子的意願，主子不做的事情給下人來做，似乎也是可以的。
所以，鳳無華一口咬定，讓賀賢去找問一問那一位被他派了去給劉大人送禮物的小廝。
“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將所有的人都當成傻瓜，至少，本相還不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臨走的時候，鳳無華對賀賢說道。
賀賢一邊送鳳無華出去，一邊連連答應，說自己一定會好好地問一問小艾。
鳳無華回去了。
以賀賢的覺悟，他相信會盡快將這件事解決掉。
至於那個小艾是經過了賀賢的授意要那麼做，還是自己要那麼做，在鳳無華這裡暫時沒有那麼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幫助蘇恆醒解決了這個燃眉之急，將她從羣臣期待的目光中給解救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早朝剛剛回到丞相府，賀賢就來找鳳無華了。
鳳無華讓他坐下來，但是賀賢不坐。
“請大人責罰下官。”
“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事情還沒有說就說責罰責罰的，本相不知道應該怎麼責罰你。”
賀賢堅持不坐下來，侍立在鳳無華身邊，說道，“大人，那件事……果然是我那愚蠢的小廝做的……”
鳳無華並不感到吃驚，慢條斯理地道，“說說是怎麼回事？”
“是，大人。”
賀賢低了頭，恭敬地說道，“大人，小艾說，他也是臨時起意，纔將
吳大人那個盒子裡的東西換了。當時，下官將盒子交給小艾，囑咐他和本相準備的禮物一起去劉府祝賀劉大人，小艾看到吳大人那個盒子的開關是打開的，於是在關上之前，很自然地打開看了一眼，所以就……將裡面的東西給換了……”
鳳無華冷笑一聲，“說的倒是輕巧，他說爲什麼要這麼做？”
“就是臨時有了這麼一個想法。”
“爲什麼會臨時產生這麼一個念頭呢？”鳳無華頭也不擡，堅持問道。
賀賢說道，“那蠢貨說，他覺得吳不明大人在朝廷，對下官是一個威脅……並且，並且早就看不慣吳不明大人那樣一副裝出來的孤傲的樣子了，所以想要惡作劇，陷害吳不明大人。”
“是你早就看不慣還是你的小廝早就看不慣？還是……你的小廝知道你早就看不慣？”
“這個……大人，下官絕對不敢有這個想法啊……”
賀賢有點緊張。
他剛纔說的這一段話，前半部分其實是想要從側面提醒一下鳳無華，讓他知道吳不明正在對自己產生威脅，卻沒有想到丞相大人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鳳無華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過多糾纏，並且賀賢給出的回答也正如他所料，他便對賀賢說道，“你回去之後，將你那個小廝帶上，和本相一起去宮裡面見皇上吧。”
“大人……”
賀賢原意是想讓鳳無華幫自己將這件事情擺平的，畢竟，賀賢在朝廷裡的形象一直相當不錯。
他也不想因爲自己府裡的一個小廝做的事情，而影響到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好形象。
“本相已經說過了，不要將別人當成傻瓜，不然的話，你自己就是真正的傻瓜，你去吧。”
蘇恆醒現在正在等一個結果，鳳無華這邊既然已經出了結果，甭管這個人是誰，他肯定想要第一時間去交給蘇恆醒，然後讓蘇恆醒給大臣們一個交代啊。
至於誰是傻瓜這個問題……嗯，小丫頭或許是傻瓜，但是正在她面前等消息的那些大臣們，可沒有一個是吃素的。
賀賢十分惶恐地退下了。
他有些不解，不是很明白爲何丞相大人要在這麼一件小事情上面和自己那麼較勁呢？
但是不明白歸不明白，丞相大人的命令，他還是得執行。
回去之後，他就將那個妄圖通過一雙鞋子幫自己揚眉吐氣的小廝叫上，一起重新到了丞相府。
鳳無華才坐着喝了一杯茶，翻了兩頁書，賀賢就帶着那倒黴催的小少年到了。
“嗯，你速度倒是很快嘛。”
鳳無華將書放下來，站起身來，“這就走吧。”
“大人……”賀賢輕聲叫道。
“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說？”
“大人，下官覺得，這件事終究不算是一件大事，如果能不小題大做的話，我們……”
賀賢看到了鳳無華的眼神，這話繼續不下去了。
“和皇上有關係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鳳無華甩下這麼一句話，在前面走了。
賀賢帶着小廝小艾惶恐地跟上去。
真的，在鳳無華跟前，他從未如此惶恐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