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
長孫玲瓏將傷口仔仔細細地包紮好,並且還將一瓶藥放到了沈括手裡,“儘量不要碰水,冬天傷口好得慢。每天換一次藥。萬一……萬一要是沒有人給你換的話,你可以過來……”
沈括半天回不過神來,好半天,似乎才聽清了長孫玲瓏的這話。
他呆呆地點了點頭。
“娘娘,那在下便先回去了。”
“你趕緊去吧。”長孫玲瓏站起來,背過身。
“哦……”沈括猶豫了一下,“這一點小傷不算什麼,娘娘不要——”
“本宮不會擔心,也不會覺得內疚,你快走吧!”
沈括輕輕一躍,便從窗戶出去,消失在了夜色裡。
鳳無華現在一頭霧水,根本就沒有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沈括這一次來,是爲了綠荷那件事,那他們至少也要商量幾句正事了再說別的呀!
可是人家沒有,從頭到尾說的話,鳳無華能夠聽懂的,就只有那一句十分隱晦的“她”了。
既然沈括已經走了,那麼鳳無華也應該撤了,但是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長孫玲瓏竟然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因爲哭得厲害,她的雙肩顫抖,原本就瘦弱的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電光火石之間,鳳無華似乎有點明白:這長孫玲瓏和沈括之間,難道真的有點什麼不成?
如果這也算是一點收穫的話,那麼鳳無華今天冒着冬天的冷風,在屋頂上待了這麼久就不是沒有一點收穫的。
不過,他還是要看看接下來沈括會去哪裡。
他在屋頂上能清楚地看到沈括朝哪一個方向去了,所以在看了一場長孫玲瓏的哭戲之後,便迅速地朝着沈括消失的那一個方向去了。
沈括從坤寧宮出去之後,直接出了宮,封五虎跟着他出去,卻見他在街上一個人放慢了腳步,最後進了一家小酒館。
爲了避免被懷疑,鳳無華在旁邊的一處小店裡待了一會兒,然後也進了那個小酒館。
沈括要了兩壺酒,也不要小二將酒倒出來,自己去拿了一隻大碗,自斟自飲起來。
喝了一會兒,突然看到自己短了一截的小手指,眼神竟然異常地溫柔起來。
那溫柔的程度,將鳳無華都嚇了一大跳。
看來,這個沈括現在對長孫玲瓏,真是情根深種,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剛開始的時候,沈括本來是在豪飲,可是看到小手指上的白布,想到長孫玲瓏,他連喝酒的速度都變慢了很多,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酒,眼神裡不斷翻涌着濃濃的情愫。
按照他這個情況,要是有足夠的的酒讓他倒,他就是將自己用酒撐死了也不會有感覺。
正在沈括十分陶醉的時候,突然有兩個人進了門來。
這兩人都是一身黑,都是戴着黑色的斗篷,一進門就直直地朝着沈括走來。
“喂!你什麼時候到的?這麼早就喝上了?”其中一個人冷不丁地推了沈括一下,沈括沒有防備,竟然咣噹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個武功這麼高強的人,竟然被人一推就推到了,同伴顯然驚呆了,將沈括扶起來,一個還在說着,“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喝成這樣的啊?”
關於沈括剛纔喝了多少酒這個問題,鳳無華是最清
楚的。
他當然沒有喝多少酒,讓他醉倒的,可不是區區那兩壇酒。
沈括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這才從自己的情思中請了過來,看到正在將自己拉起來的人,“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剛剛啊,你這是……喝多了?”
“廢話,很明顯沒有喝多嘛,我看他是睡着了。”另外一個笑着道。
“誒?你的手指頭是怎麼回事?”
他們注意到了沈括那包着白布的,並且明顯短了一截的左手小拇指。
“這個以後再說……今天來,是不是還是那件事?老大怎麼說?”
沈括問道。
聽到這話,那兩個黑衣人都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地交換了眼神,“堂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老大?”
“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那兩個人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說道,“老大是想讓我們問一下……問一下你是不是去見了不應該見的人?”
“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沈括裝作十分煩躁地猛喝了一口酒。
過了一會兒,他笑了一下,“是不是老大因爲我前兩天沒有到場,故意讓你們兩個來詐我,嗯?”
那兩個人又交換了一下顏色,“當然不是了,咱們三個關係這麼好,我們怎麼會害你?”
“好,既然你們不說實話,那我先走了……哦對了,過兩天我還是有事,還是不能去見老大,看你們怎麼說吧。”
沈括起身要走,那兩個人連忙拉住他,“等等……等一下。我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和老大鬧得不愉快了……好吧,剛纔那個話,就是老大讓我們問的,但是我發誓,就算是你剛纔說了什麼,我們也不會去告訴老大的……”
“既然不會,那你們還問什麼?”
“我們不是……關心你嗎?”
“少跟我來這套!以後在我跟前,話還是要直說,跟我拐彎抹角的,就不要怪我不顧我們以前的交情!”
“堂主,你至於這麼生氣嗎?不就是老大那天多問了一句話?怎麼到你這裡還就過不去了?”
“過不去?過不去的可不是我沈括!他就是不信任我!”
說到這裡,沈括好像有一點心虛的樣子,“你不妨去跟老大說,就說我確實是接了一點私活,但是,我們的事情,我卻一點都不會耽擱。”
那兩個黑衣人連連搖搖手,“哎呀使不得使不得,這個可不敢告訴老大……”
“哼!有什麼不敢?規矩還不是人定的?”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那兩個人好像發現今天沈括的情緒很極端,於是不打算和他討論這件事,三個人終於是和和氣氣地開始喝酒了。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黑衣人又說道,“堂主,你那件事,要是需要我們幫忙的話,就直說,我們一定會幫的。”
沈括勾脣一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辦好的。”
“對了堂主,那一天,您讓我送東西到宮裡去的那一天……您還記得嗎?”
沈括一愣,“記得,怎麼了?”
“堂主,您朋友的小妹真的在宮裡啊?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啊?”那個人笑嘻嘻地問道。
這話,卻讓鳳無華的精神一振,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好像張開了。
這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
等等,還要繼續聽下去,看看送的東西是不是豆腐乳,那個小妹是不是叫綠荷。
只聽沈括說道,“能到宮裡去當差的女孩子,自然是錯不了的。”
“聽說她還是皇上身邊的宮女,長得非常美,堂主……你那個朋友,他還有沒有別的妹妹的,介紹我們認識認識。”
沈括聽到這兩個人的語氣,微微皺眉,“你們到我們這邊來,多久了?”
想來,這個就是聆天的組織,但是爲了隔牆有耳,所以並不將聆天這兩個字說出來。
“有三年多了,將近四年了,堂主……”
“那你們難道不知道紀律嗎?談事情的時候,你們給我說姑娘,你們是想受罰不成?”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聽沈括這麼一說,那個剛纔還對漂亮姑娘有莫大的興趣的黑衣人,連忙不敢說這個話了。
但是,鳳無華卻也沒有機會聽到更多的消息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將這個說他送了東西的男子的樣子記下來,回去之後畫好,問素蘭和陌語是不是這個人。
當然,先要問的是陌語,萬一陌語記不清,素蘭纔是第二選擇。
那三個人又說了一些鳳無華聽不太懂的話,想來都是一些人家的暗語,鳳無華怕漏掉什麼重要的話,所以直到這三個人散去,他也才離開。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子時了。
回去之後,鳳無華趕緊將自己看到的這三個人的樣子大致描畫出來,重點將那個說送東西的年輕男子的樣子畫出來。
初四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做,但是因爲初六有一個簡單的閱兵,所以鳳無華還是沒有辦法消停。
閱兵,最好的當然是去檢閱長孫策那十萬大軍,可是有些相關事宜還是需要鳳無華去做。
吃完早飯,他抽了一個空,將陌語叫到他那裡,拿出那一幅畫,“陌語你看看,這是不是那一天晚上,說是給綠荷送豆腐乳的人?”
陌語看了一眼,嘀咕道,“那一天……應該是素蘭看得最清楚了……”
“你仔細想想,這件事能不問素蘭,就不問素蘭。”
“好。”
陌語盯着那畫像看了半天,“大人,這輪廓依稀有些像,但是具體是不是,有點記不清了……”
陌語抱歉地說道。
其實就算是陌語不記得,鳳無華現在已經大致能確定了。因爲那人說是皇上身邊的宮女,而皇上身邊,現在一共就只有素蘭和綠荷兩個宮女,而素蘭並沒有人送東西,只有綠荷,前段時間纔有人送了豆腐乳來,並且還是表嫂送的。
那綠荷,不就是“小妹”嗎?
陌語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大人,我想起來一個細節,那個人手背上有一個很大的痣,他遞東西的時候,藉着燈籠的光我看到的。”
“很大的痣?”
鳳無華今天畫的,可只有這人的臉,誰能想到畫一下人家的手啊?
可是仔細回憶昨天晚上的場景,那個人也好幾次從桌上端起碗來喝酒……好像還真的有一個黑色的痣……
“那個人有多高?”鳳無華問道。
陌語又回憶了一番,“好像比大人您矮那麼幾分……哦,和青風大哥的身高差不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