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給七葉與合歡,讓我掌控“紫苑”的想法暫時落了空,再留下去也沒有意思,“白蔻”還有事情等待着我,“澤蘭”家裡還有期待我回家的人。
這一行,又是兩個月,鳳衣只怕等的心焦了。
還有木槿,我離開的那天他回來,也不知道近況如何了,我不敢想他,一想到他的臉,我的心都是疼的。
我不在乎他的臉到底好了沒有,我只在意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滿懷希望等待我去接他,我又一次欺騙了他。
這一次回去,我會用盡所有天族的醫術,將他筋脈中的傷治好,只是那頭白髮,我卻還未找到讓他恢復的辦法。
我想的入神,冷不防一個急浪打來,腳下趔趄,好懸跌到水裡去。
被撲了個滿頭滿身的水,江水帶着泥腥氣,從我的頭上滴滴答答地淌下,在我的腳邊匯聚成一灘。
“凰,你怎麼了?”驚慌的聲音從船艙裡傳來,一道人影急切地撲了出來,在小舟的顛簸中,他的身影東倒西歪,看的我心頓時懸了起來。
“沒事,碰上急流而已,你回去。”我抽空衝他喊着,腳下用力穩着小舟。
一個失神,竟然沒注意到寬敞的江面突然變窄,所以江水也突然湍急了起來,這一葉小舟在江水中上下顛簸,很是驚險。
曲忘憂不但沒聽我的話,反而朝着我的方向又走了兩步,小舟一個起伏,他腳下不穩,朝着我摔了過來。
我想也不想,鬆開抓着船槳的手,環抱上他的身體,兩個人滾做一團,跌在船頭,一股大浪撲來,兩個人衣衫盡溼。
冰冷的水沁透衣衫,我有內功無所謂,他就慘了,整個人瑟瑟發抖,卻執着地抱着我,不肯撒手。
“你個傻瓜,叫你進去還出來,大冬天的,江面風大,也不怕病。”我的功力張開,暖着他的身體。
兩人的衣衫上飄起淡淡的水霧,他倉皇地摸索着我的臉,“你,沒事吧?”
我怎麼會有事,我怎麼可能有事?
“沒有。”我撥開他溼淋淋的發,安撫着他的情緒,“你快進去,這裡冷。”
“不。”他又是固執的一句話,抱着我,“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我越發纏的緊了,性格也越來越孩子氣,或許是那日在青籬刺激之下強行用蠱,導致蠱性暴躁反噬,對他的影響也越來越深。
不能有任何人靠近,否則就會激得他發狂。我與他不能有幾步的遠離,否則他就會四處尋找我,生怕被我拋棄。
他的不安全感讓他看上去就象個孩子,孤獨而任性。
我不敢繼續耽誤下去,我怕他的病情越來越重,只能帶着他獨自尋找人煙稀少之地,看能否找出一些毒物,讓他暫時緩解。
偶爾,他也會有正常的時候,他告訴我朝着西南方向尋找,那邊密林多,人煙少,我也就順了他的意思,纔有了這兩人結伴,漂流江面的結果。
爲了接住他,我手中的槳也丟了,此刻早不知道被浪打到哪去了,空有一身武功,我也指揮不了這葉小舟,索性隨意漂流拉倒。
“我陪你進去,行嗎?”
聽到這句話,他乖巧地點點頭,臉上滿是歡欣。
狹小的船艙裡,我們頭並頭挨着,他被我用厚厚的毯子裹住,象一個可愛的蠶寶寶,滿頭青絲披散在我的肩頭,那俊美的容顏朝着我,眼睛一瞬不瞬。
這樣的一雙眼眸,老讓我恍惚錯覺,覺得他能看到我,因爲那眼眸底的深情,太讓人動容。
呵呵,如果他真的能看到,又豈會再拿這種深情的眸光看我,只怕恨不能殺了我,碎屍萬段吧。
如果看不到,他會乖乖的跟着我,聽我的話,一輩子。
可我不敢自私,欺騙已然造成,若真的騙一輩子,就算他的身體承受得住,我的心也承受不住這愧疚感。
就算他日被追殺千里,我也認了。
畢竟我騙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有感情,以曲忘憂的性格,只怕碎屍萬段都是輕的了。
他拱啊拱啊,拱到與我緊緊相貼,似乎這樣還有些不滿足,索性攤開毯子,把我和他都包裹在中間。
他身上的溼衣服早丟到了一旁,我只覺得一股濃香撲來,長腿鉸上我的腿,“凰,抱着我。”
手過處,膚如凝脂,腰身緊緻,小腹輕輕的呼吸有節奏的觸碰着我。
對於舒適的觸感,人都會情不自禁地一摸再摸,享受着。我同樣也不例外,我手心中的肌膚,就是最頂級的,我來回摩挲着,他在我的肩頭輕輕哼着,也是同樣享受着。
不羞怯,不躲閃,是他獨有的性格,反而湊在我的耳邊,“凰,你喜歡嗎?”
“喜歡。”手停在他挺翹的臀上,忍不住地捏了下。
這感覺,說不出的溫滑細膩,何止是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他側着身,抓着我的手,從他的肩頭緩緩而下,順着那藤蔓的痕跡,劃過他的胸膛,在胸前那挺起的硃紅色上,繞了繞,“那我美嗎?”
不止美,還媚。
那點硃紅因爲我的觸碰越發的緊繃了,象剛剛成熟的桑葚,讓人肖想着擷取後的甜蜜味道,在藤蔓與花瓣中俏立。
他的身子本就完美,這紋身給這原本白皙純淨的身軀賦予了神奇的魔力,變得妖幻。
他對自己的魅力是極爲有數的,不管是否清醒,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挑逗我,讓我爲他的身軀癡狂,而他毫不掩飾自己美麗的風情,妖嬈地引誘我的姿態,則是另外一道養眼的風景。
沒等到我的回答,他索性整個人趴在我的身上,讓我的手貼着他的小腹,“美不美?”
“美。”字音裡,我聽到了自己聲音的沙啞。
無論是紋繡的圖案還是手法,無疑都是絕頂的,顏色鮮豔,不因時光而褪色變得死板,倒猶如是天生長在肌膚上的,胸前的花朵,因爲那小小的起伏,讓人錯覺在悄悄開放。
仔細看去,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藤蔓交纏,花葉清晰,從大腿腰身一直到肩頭,唯獨在胸口處,有一個小小的空白,給完美的畫留了遺憾般。
我的手點了上去,“只有一朵山茶花,似乎好孤單,若這裡能再有一朵就好了。”
“當然有。”他咬上了我的耳垂,象貓兒找到了心愛的玩具,舌尖撥弄的不亦樂乎,“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看出來的。”
“什麼意思?”我不解。
“‘紋葉族’的人,無論男女,最初都只有一朵花,唯有在尋找到了愛人之後,纔會讓心愛的人將另外一朵花補滿,同時在對方身上刺下同樣的花朵。”他的手點上我的胸口,“我期待着你爲我繡上另外一朵花,我也期待着在這裡留下我的山茶花。隨我回家,好嗎?”
那期待的表情,那蘊含着無邊柔情的眼角眉梢,那幻想中甜蜜揚起的嘴角,讓我不由地答應着,“好。”
心頭,卻有些苦。
我不可能讓他見到自己的面貌的,別說視力,只要他神智稍微正常些,就會立即察覺出很多不對的地方,那以針尖刺破他肌膚,爲他鐫刻愛語的畫面,永遠都不可能出現,不可能……
船身的顛簸不知道什麼時候穩了下來,我放眼看出去,狹窄之處已過,又是寬闊的江面,而江水推着我們,緩緩地朝着岸邊而去。
眼前,青山隱隱,陽光溫柔,鳥兒的鳴啼歡快而熱切,我一把拉起他,“忘憂兒,走,我們到山裡走走,這樣的地方肯定有毒物的。”
當船靠岸,他擡腿就欲前行,被我手快地按住了身體,“你這個不聽話的人,又不穿鞋。”
他撅了下嘴,嘟囔着,“不喜歡。”
饒是如此,他還是乖乖地坐下,朝着我擡起了腿,臉上是滿滿的撒嬌之態。
拿起一旁的羅襪爲他套好,再仔細地穿好步履,確認他老老實實地踩着了,這才牽上他的手,帶着他下船。
這個傢伙不愛穿鞋,但凡我不注意的時候,他就偷偷踢了鞋踹了襪子,光着一雙腳亂踩,前幾日才被船頭的一根刺紮了腳,可憐兮兮地讓我挑刺,待刺挑出,他又忘了疼,繼續撒丫子亂跑。
他什麼都聽我的,唯有這一點屢教不改,我每日替他穿鞋着襪,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每次聽到清脆的鎖鈴聲在耳邊迴響,我就覺得自己似乎養了一隻貓,撒嬌又驕傲,有時乖巧,有時我行我素。
被我牽引而行,他的嘴撅的高高的,不時地扭下腿,不爽寫滿了臉頰。
“你敢踢掉鞋,我就打你屁股。”我威脅着他。
他老老實實地走着,臉上委屈之色更濃了。
我帶着他,有些漫無目的地在林中走着,腦海中各種念頭竄過。
深山之中,毒物不會少,可我用什麼辦法才能弄到呢?兩人衣衫擦着灌木叢,沙沙地響。
毒物大多躲藏在陰暗潮溼之地,感知敏銳,這樣的動靜,只怕我還沒看到,它們就已經躲的遠遠的了。
走了大半個時辰,早已深入到林中,可我要找尋的東西,卻是一個也沒看到。
就在我絞盡腦汁的時候,曲忘憂忽然拉了拉我的手,低聲說着,“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