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第六十二章 他和他的大禮

“快快!”裴樞啪地扔出一袋銀子,給自己那羣部下,“快去給我尋最好的槍手,做十首最好的詩來!”

“少帥。”手下傻傻地道,“你還要負責殺人呢,哪還要作詩?您是想壓過那些士子一頭?”

“他們算什麼東西?配和我比?”裴樞哈哈冷笑,“我聽出來了,她喜歡文武雙全的男人!就讓爺給她展示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文武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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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來弟兄們,我們來搞個比賽。”伊柒招呼着師兄弟們,“大家來做詩!我出五兩銀子,誰做的詩最好,就給誰!”

迎接他的是兄弟們的臭鞋底子和爛襪子。

“就你這德行,還想文武第一?”兄弟們按住他猛揍,“不僅沒詩,還得打你!就是這麼囂張!就是這麼任性!”

……

上元王宮。

宮內有座望川臺,號稱可望天下萬川,當然這是古人的誇張手法,不過,望一望上元全境,還是夠的。

此時望川臺上,正立着玳瑁族長明晏安,初冬天氣,這位族長依舊一身生絲白羅袍,長身玉立,玉面朱脣,於高臺之上衣袂翩然,端的風流人物。

可惜這份風流自如,不過假象,誰都知道玳瑁族長是大荒諸部族長中,活得最不自如的一位。就如他的名字,雖然含了兩個安字,但一直不安,而且眼看就要越來越不安。

明晏安目光遠遠投出上元城,看見寧津城內熱火朝天的巨大工地,雖然隔得遠,但大概輪廓已現,那建築佔地廣大也罷了,還直接對着上元城,其意不言自明。

據說,那個建築,也叫上元宮。

明晏安收回目光,轉向自己的地盤。上元是大城,一城人口三十萬,其中五萬大軍。上元的面積也是大荒諸城中最大,幾乎可以抵得上面積最小的琉璃部整個疆域。所以雖然人多,人口密度卻並不大。

上元還是所有城池中,沼澤最少,土質最好,最適合耕種的地方。大荒五山四澤一分田,適合耕種的地方很少,上元這樣幾乎全城都可耕的地方,更是絕無僅有。

上元是寶地,正因爲是寶地,上元才能在四面楚歌,所有外圍市縣都被江湖勢力瓜分之後,閉門自守,自給自足,僅靠自產,便維持了三十萬軍民的生計。

上元的軍隊忙時農閒時軍,拿起武器都是戰士。

若遇荒年,上元城還可以從黑水澤中尋找產出,賣與背靠的蒙國和姬國,以及幾個相鄰異國,黑水澤面對着上元城這一段,是相對危險最小的。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才形成了這樣奇特的格局,明晏安才能在這裡關起門做了很多年的大王,他漸漸安於現狀,覺得就這樣,做一輩子的上元大王,也好。

但是眼看,連上元大王都要做不安穩了,一個女人千里迢迢跑來,要搶他的王宮。

笑話,我守了那麼多年的東西,你說要,便要去了?

原本他和羣臣,對這事根本沒放在心上,一個落難女人,在玳瑁這種地方,只怕沒找到門,就已經屍骨無存。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闖了進來,還拉開了這麼轟轟烈烈的架勢。

架勢拉得足,代表勢在必得的決心。

聽說她麾下勢力在不斷壯大,這女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實力,有錢有高手還有稀缺的礦產,據說連天星寶舟都大手筆的一拿十幾艘,聽說馬上還要舉行曲江之會,什麼品評天下才子和英雄……

憑她也配!

他眼神微微森冷,面上卻不動聲色,緩緩下樓。

樓側牆壁有題字,字極雄渾大氣,鐵畫銀鉤。錄着一首首詩詞。

這些詩詞,以前他是一一看的,一邊看,一邊贊。後來他就不看了,再後來,他命人剷掉了,但寫詩詞的人很有韌性,他上次鏟了,她就下次自己抹平了再寫。

她要用這個方法,喚回他的注意力,因爲只有望川臺,他是每天必定會來一次的。

他的眼光從詩詞上飄過,脣角一抹譏嘲笑意——真是蠢女人,不知道越執拗,越討人厭嗎?

正想叫人再鏟了,乾脆畫上壁畫,不許人再題詩。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一年半來,他終於再次仔細看了牆上詩詞一眼。

不得不承認,即使心緒煩亂,這些詩詞以及這一手好字,還是令人驚豔。

畢竟,是當年的第一才女呢……

他想了想,走到樓下,前方花圃裡,果然有個臃腫的身影,正吃力地對他施禮。

似乎沒想到今天他會停下來,那身影顯得猝不及防,也顯得頗爲驚喜。

他沒有看她,只淡淡地道:“你想回到月華宮嗎?”

花圃裡癡肥的身影一顫。

“想回的話,等會我派人送你出宮。”明晏安淡淡道,“三日後曲江之上,有場詩文之會。你去拿個第一,之後按我說的做,做得好,我就給你回到月華宮的機會,也會將悅兒冊爲世子。”

最後一句令她又是一顫,急忙躬下身去。一時驚喜過度,吶吶不能言語。

他卻已經揚長而去,雪白的衣袂拂過滿地金黃落英。

她吃力地起身,注視着他迅速遠去的背影,眼神猶自癡癡。

……

三日後。

不僅寧津,連帶巨甸等兩縣都萬人空巷,齊聚曲江之旁。

三日時間,也讓很多人從玳瑁其餘地方趕來,赴這一場別開生面的聚會。

曲江是玳瑁境內最大的一條江,也是幾乎貫穿全境的一條江,流經寧津的這一段,水清如鏡,曲折蜿蜒,倒映青石板橋,兩岸紅燈,早已成了寧津一處風景勝地,有著名景觀“曲江流月”、“白塔霞燒”等。

曲江最好的觀景位置,曲江所有用來載客遊玩的遊船,此時都成了搶手熱門。人多易出事,景橫波來自現代,當然知道大型集會的利弊之處,將管理事務交給了紫蕊。

宮中女官,經過多方面的嚴格調教,辦起這事雖是頭一遭,卻有條有理。紫蕊命人發佈消息,封鎖曲江流域,進行事先檢查,劃分觀賞區域,按時段憑戶籍本放人進入……忙而不亂。

景橫波則忙着發財——她在發佈消息之後,立刻派人去將曲江當日所有的遊船都租了下來,之後誰要上船,可以,價格翻三倍。

沒錢的窮學子也可以上船,現場出詩文即可。景橫波拿出租船賺來的錢,僱請了一批老儒,專門負責這趟篩選。看過的詩文老儒簽字,一旦自己選中進入的士子,有人獲得了名次,這位老儒也會獲得賞銀。如此,老儒們認真對待,事後也可以找出最優秀的士子,和最有眼光的老儒。兩者都用得着。

景橫波辦這個會,一是要立威,二是要揚名,三是要形成一種“禮賢下士,渴求賢能,天下文士俱來投”的氛圍,一方面,做女王不能只靠武力,必須要搭起自己的幕僚班子;另一方面,文人的嘴,有時候就是天下的心,他們說好說壞,有時候會影響百姓乃至官宦階層的印象。景橫波當初獲了民心,卻失了士子之心,引發士子學潮抗議,如今她吃一塹長一智,先做出這樣子來。

遊船漲價,曲江流域看景的地方,也劃了區域收錢,按照位置的好壞一次遞減。最後面的提供小板凳租借,當然也要錢。錢很少,一般人都承受得起,但架不住人多啊!

還購買了一批小型煙花,專供大戶人家使用。當優秀士子評點出來的時候,可以購買菸花“賞紅。”到時候會有人專門唱名:某某大戶爲某某先生添彩!特選超大嗓門,射出大紅煙花,橫貫江面,萬人矚目。足可以滿足一批土豪的虛榮心和存在感。

還允許士子的親友團,給他們做熒光牌,標語,打橫幅。熒光牌用當地一種水晶製作,夜晚燈光下自然閃閃發光,分不同等級,按等級收費製作。橫幅也用不同材料製作,最貴的是一種紅錦,貼黃字,比景橫波的轎子還拉風。一打開足有數丈,當然也是不同收費,保證不同階層的需要。

景橫波事先就安排了鋪子,提供了做法,談好了分贓方式。那些鋪子提前幾天就設攤檔展示標語橫幅效果,自然引起了很多士子的注意。衆人紛紛詢價,生意頗好。

這也不奇怪,景橫波早就摸透了文人的心理。文人好名,而在信息流通不發達的古代,一個文人想要擁有盛名不容易,如果不通過國家掄才大典,其餘渠道有限。獻上詩文獲得大儒名師讚賞、以及在大型重要場合出風頭爲人所知,都是文人趨之若鶩的渠道。

小二們是這樣鼓動如簧之舌的,“先生您想想,到時候萬人空巷,曲江人滿爲患,足有上萬人,可以看見您閃閃發光的名字,一整晚都在他們面前晃啊晃,您想要不被記住也難啊!”

士子們聽得兩眼放光,二話不說,掏錢吧。

景橫波瞧得笑眯眯:可惜技術和時間不夠,不然什麼廣告啊,滾動電子屏啊,宣傳單啊,統統地幹活。

大型活動都是撈錢的好機會,她雖然背靠天灰谷產出,一路安排人做生意也有收入,但馬上要建宮立軍設朝,大筆銀子流水般出去,怎麼能不想法子掙錢?

以上這些生意,一件也沒便宜本地商戶。都是她自己的鋪子。她一路往玳瑁來,安排了封號校尉手下老兵在各地開店,在玳瑁也命人提前進入,經營商鋪,經過大半年的經營,這些鋪子多半都撐了起來,此時自然用的是自己人,而自己麾下的這些商鋪商戶,正好也可以滲透監視本地商戶,可以說提前就打下了基礎。

跟在她身邊一批人,一邊數銀子一邊面面相覷:這女人到底是女王還是奸商?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法子都哪裡來的?更關鍵的是,她還能很好地把握各階層人羣的心理,相應做不同的對策坑人,這份天賦,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有人慨嘆:當初帝歌約束太多,不然女王陛下早把帝歌人的銀子都賺光了。

景橫波倒不以爲然,大型活動畢竟有限,小民的錢會坑還要會替他們掙,真要論起治國,她還早着呢。

不過這麼大搞,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甘失敗越戰的凌霄門,沒法再打羣架,爲了掙回面子,乾脆要求一對一的比試,景橫波也無所謂,她今日曲江之上,齊頭並進,要的就是一個囂張熱鬧!

傍晚的時候,她聽說曲江邊就擠滿了人。急忙梳洗打扮,準備好生亮相。

今兒可是她在玳瑁正式出場的好日子。景橫波深知上位者形象對於百姓的向心作用,決定今天一定要拉風到底。

爲此她選了最優秀的裁縫,三天趕工,做了全套新行頭。

其實還差一艘華美大船的,畫舫什麼的,根本不能體現女王的氣勢,可惜她急於將那些堵門的士子趕走,決定倉促,來不及臨時做了。

這幾日門口依舊有人鬼鬼祟祟,打聽那日出門來宣佈女王旨意的美人,希望來個偶遇。聽聞有些輕狂浪子,已經在茶樓打賭,賭誰最終能抱得美人歸,其中有個特別輕狂的,一口咬定美人定然是他的,並表示等美人歸他之後,一定在最好的酒樓杏樓春開席十桌,到時候讓美人給每個人敬酒!

景橫波不過一笑而已,她被人覬覦得多了,誰要真有本事讓她去敬酒,她倒高興。

不過那說大話的人剛剛因此火了一把,轉眼銷聲匿跡,三日後再出現的時候,已經瘸了一條腿,據他自己說是酒醉後跌陰溝裡折了的。

不僅如此,連那日酒席上喝酒的,後來統統生病。

景橫波想八成是裴裴暴龍打的。但很快就知道不是了,因爲裴暴龍知道這事後,表示要把那小子找出來,閹了,穿上女裝,賣到妓院,以後專門陪酒,還必須陪最下等的販夫走卒。

景橫波也懶得找出是誰幹的,她手下那麼多人,誰幹都有可能。

外頭忽然起了一陣喧鬧,隨即紫蕊進來,臉上帶着詫異之色,道:“有人給主子送賀禮。”

景橫波倒不意外,最近她聲勢驚人,接手三縣,送禮者如過江之鯽。也不過揮揮手命收起。

紫蕊卻道:“您不妨去瞧瞧。是影閣穆先生送來的禮物。”

景橫波怔了怔,大半個月沒見,忙着打架似乎也沒想着,如今聽見他名字,不知怎的心便動了動。

她拋下梳子,走出門去,一大幫人圍成一圈,嘖嘖驚歎聲不住傳來。

景橫波撥開人羣一看,不禁一怔,脫口而出:“漂亮!”

空地上是一輛轎子,卻不是普通的呢轎或者軟轎,形制分明是女王鸞轎!

但這鸞轎又和帝歌那輛不同。帝歌那輛轎子,明黃色,密不透風,連窗戶都上了三層紗,氣都不透,一進去憋悶得要命,所以她從來不喜歡坐。

這轎子一色珍貴烏木,論木料就比帝歌女王鸞轎還要高級,烏木沉於海底,質地堅硬,擊之有金玉之聲,深黑色的轎身在黃昏日光下,光芒沉斂又厚重。

轎身也不像帝歌女王鸞轎,雕滿了五彩飛鳳,看得人眼花繚亂。這轎身只有下半邊,上半邊則是整雕的一隻赤色鳳凰,光豔如火,鳳頭鳳身就是轎頂,鳳頭高高昂起,喙內叼着一顆明珠,明珠穿孔,灑下無數細碎水晶串,正好遮成半身水晶簾。

而鳳翅展開,雙翅翅尖也垂無數水晶串。鳳尾垂下,雕成後背,三根尾羽前揚,正好是扶手。整個鳳凰造型展翅垂尾昂頭,目視前方,姿態昂揚又瀟灑。更不要說雕刻精細,纖毫畢現。連鳳目都以巨大黑曜石爲瞳仁,鑲嵌一圈細碎黃寶石,日光下眼眸深黑又光芒折射流轉,竟然真似一雙威嚴又嫵媚的眼睛,將衆生凝望。

英白圍着轎子轉了幾圈,忽然蹲下身,在下半截烏木轎身上的雲紋敲了幾敲,便聽咔咔幾響,那轎身之下,竟然迅速彈出四個輪子,轉眼變成了馬車。

英白站起身,道:“這車輪相對輕便,不能長期奔馳,但短期速度極快,這是給你在危險時刻逃命用的。”

所有人都已經看呆了——這轎子雕工精絕,價值連城也罷了,關鍵奇思妙想,設計超卓,居然把華美萬端和貼心實用融爲一爐,真的很難想象什麼人能設計出來。

“誰送的?”景橫波被震呆了,問了句廢話。

紫蕊抿嘴一笑,道:“影閣穆先生倒是位有心人呢。想必是謝主子當日救命護送之恩。”

景橫波仰望那轎子,轎子上鳳目沉穆地與她對視,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感受——這是知己!

只有深切明白她的人,纔會送出這樣一份禮物!

是女王鸞轎,向天下昭告她的身份,卻沒了當初令她厭惡的繁複禁錮和壓抑氣息,整個設計,都表達出她所向往的自由、開放、和張揚。

這正暗合了她的心思:她要做女王。不是傀儡,是真正掌握自己和天下的女王!

心潮涌動,她抿了抿嘴,轉了幾圈看這轎子,雖然非常喜歡,但卻忽然生出了違和感。

這個禮物,有點出乎她的意料——雖然合心意,但似乎還是和當日同行一路的穆先生,留給她的印象有點對不上。

穆先生溫和沉穩又狡猾,是那種不愛顯山露水卻一擊必殺的類型,這轎子設計卻極其張揚,看那鳳凰尾羽和雙翼的飛揚姿態,就可以感覺到設計者的瀟灑和自在之心。

一個不願爲人知,一個無所謂被不被人知。

是穆先生感覺到了她的性子,迎合她來設計的嗎?

看她對這轎子愛不釋手,裴樞站在一邊,臉色陰沉,嘴角卻噙一抹不屑冷笑。

哼,不過是頂破轎子,有什麼稀奇的?

他打算送的,可是一艘可比皇宮龍舟級別的畫舫!

不過……裴樞的嘴又癟了,畫舫還沒到手,原主破產賣家產,他看中其中一艘畫舫,命人去買,主人卻遲遲不肯回話。眼看着想要她坐那畫舫,在萬衆驚歎仰慕目光中徐徐而來的願望,已經破滅了。

哼,如果不是因爲她不喜歡強買,他此刻已經可以和她獻寶了!

他惡狠狠地想,不管那麼多了,回頭就算砍那商人兩條腿,也要把畫舫買下來,他要和她同乘畫舫,泛舟湖上,攜手相牽,指點江山,受盡世人豔羨……

等他美夢做醒,又聽見驚歎之聲,這回聲音在他身後。

他一回頭,瞳孔似被日光直刺,微微一縮。

景橫波已經梳洗完畢,盛裝而來。

一襲雪白嵌雲錦裹身旗袍。高領,盤紐,微微墊肩,掐腰,裙襬垂下腳踝,雪白的衣料上沒有繡花,卻鑲了一圈淡金色海水紋寬邊,嵌雲錦是東堂纔有的高級錦緞,十分名貴,暗織金絲,在不同角度下閃爍出暗暗金光,因稀少和珍貴,富貴人家只用來裱貼名畫,如今別出心裁被景橫波穿在身上。乍一看雪白簡單,再一看金光閃爍如秋後豔陽下的湖面,低調而奢靡,華麗而內斂,正合景橫波的氣質。

外頭罩一件淡金色短披風,只到腰部,平添幾分貴重。

衆人的目光卻更多凝聚在她的身體上——旗袍最能展現女性的女人味和身材。景橫波乍一出現,衆人就覺得好像遠遠看見一尊巨大的精緻的玉瓶,此刻她走動起來,衆人才感覺到那驚人流暢的身線,從飽滿到纖細的美妙收束,從纖細到挺翹的自如伸展,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目光落在哪一點,哪一點都是驚人的誘惑,從胸,從腰,從臀,似最頂級的匠人無數遍修改打磨,終於成就最銷魂最穠纖合度的女人身姿。

而她走路的姿態,也和平日不同,身形更高,腰更直,脖子微微揚起,步子小而不拘束,行動時整件衣裳暗光流動,而裙襬微搖,露一截雪白的鞋尖,腰部的扭動因此顯得更加韻律優美而滿滿女人味,充滿奇妙的,青春又性感的誘惑。

滿院子的人呼吸都似乎屏住了,看她款款而來,看她款款走向轎子,有人喃喃道:“她就該是天生的女王……”

等她走到身邊,剛剛放開的呼吸忽然又一緊——那裙子竟然兩側開衩!衩竟然開到大腿!

她從身側走過時,就能隱約看見一線晶瑩雪白,時隱時現……

這纔是真正的誘惑!比全脫了高妙萬倍的女人風情。

現代的穿衣經驗審美,也許在古代未必適用,但屬於女子絕妙身材和資本的展現,永遠能令人色授魂與。

景橫波一邊走貓步一邊瞟着四周——都太呆了,這啥表情,是驚豔嗎?她可是爲今天下過功夫的呢,找了最好的裁縫,畫了三稿的圖樣,選了最昂貴的料子,絲襪丟在帝歌,便找來珍貴的蠶絲天絲混織,好容易纔出來一雙,還太薄,韌性不夠,等會可不要撕破了……

憋氣太久,壓抑太久,她存心今日要張揚一把,此刻卻揣摩不出衆人反應——驚世駭俗過度了?不能接受?

滿院寂靜,忽然有人大聲嚷道:“哎呀小七七你的鼻子……”

景橫波一瞧,我勒個去,這傢伙眼神直直的,鼻血滴滴的,已經將下巴染紅了……

再一看,連對她向來沒啥興趣的那六個逗比,有一半也似乎要流鼻血的樣子,武杉低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念個飛快,似乎在念清心咒,念一句看她一眼,念一句看她一眼……

紫蕊擁雪眼底光芒閃閃,都是小星星,那叫羨慕;天棄眼睛斜着,那叫嫉妒恨。

英白靠在牆邊,一腿屈起,在喝酒。喝一口看一眼,低聲自言自語:“雖然對她沒興趣,也禁不住被勾了一下魂,哈,你等會可不要發瘋……”

“點贊!”景橫波笑逐顏開,伸手打個響指,“姐果然雄風不減,依舊美絕人寰!上車!出發!”

“……”

真是不開口神仙光降,一開口宇宙幻滅。

景橫波上了轎,封號校尉親自擡轎,她坐在轎子上忽然想起,咦,裴樞呢?去哪了?她還以爲會看見這個傢伙,鼻血噴到牆上呢。

這麼有定力,點贊!

……

裴樞從房間內竄出來,跟上了大隊伍。

他一個屬下看見他,行個禮,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再看看,被裴樞大眼一瞪,“看什麼看?沒看過美男嗎?”

屬下嚇得瞬間消失,裴樞沒好氣地扯扯衣裳。

看什麼看,不就是去換褲子了嗎。

剛纔那一霎,他確實噴了,當然噴的不是鼻血或者口水,是……真讓人難以啓齒。

沒法跟人比啊,別人多少見過她盛裝打扮,有個心理準備,他可是第一次見她盛裝。

別人也不像他禁錮多年,血氣方剛,又練至陽內力,沒事還內火燒身,更不要提看見喜歡的女人這銷魂姿態。

剛纔他連呼吸都停了。

她的美,布衣荊釵亦不能掩,他知道她盛裝必定光彩照人,但如今才知,便展開最離奇的想象,也難以想象她的丰姿。

美麗而又會打扮,會展示自身優點,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打扮技巧的女人,簡直足以致命。

所以他致命地溼了褲子,沒法見人,趕緊溜回去換了先。

裴樞很奇怪,他覺得大荒男人是不是都有病?他們怎麼捨得那樣對她的?這麼美麗的女子,穿着這樣銷魂的衣服,在城樓上站着的時候,全天下男人不是都該不想爭江山只想爭她嗎?

景橫波如果知道他此刻想法,八成得一個巴掌拍過去——你以爲這是起點種馬YY文啊?

裴樞一邊上馬跟上去,一邊懊悔着,今天這件袍子是黑色的,和她似乎不怎麼配……

一個屬下向來善於察言觀色,湊過去笑道:“少帥今日這件黑袍,越發顯得挺拔深沉,和女王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你說得對!”裴樞哈哈大笑,“我一直都會是和她最相得益彰的那個!”

……

曲江邊人頭攢動,曲江上小舟欸乃,河岸兩側柳樹上,無數紅燈漸次點燃,倒映半河紅影,再被輕槳搗散。

兩岸都擠滿了人,人羣中事先安排的人,拉着最拉風最大的一個橫幅。

“黑水女王,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詞兒是景橫波寫的,不用問,抄襲。她喜歡這詞兒,至於合適不合適,她喜歡就行。

女王橫幅之下,就是各種牛逼哄哄的“廣告”橫幅了。

“天下才子數玳瑁,玳瑁才子數竇山!”

“天下文章共一斗,席文一人佔七升!”

“欲知文魁何處在,今夜曲江華風流!”

……

牛逼哄哄花錢較多的橫幅旁,是各種標語牌,寫着才子們的名字。一閃一閃小星星,滿天亮晶晶。

景橫波老遠就看見了那些橫幅和星星,她眯眼注視半晌,吩咐紫蕊,“等會把這些打橫幅的,做標牌的人名字都記下來,給個名單給我。”

“是。主子是要錄用嗎?”

“錯,是永不錄用。”景橫波哈哈一笑,“文人可以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這些自己做橫幅打標語自賣自誇的,名利之心太重,文章再好,也失了幾分氣度和尊嚴。要這種人,以後會有麻煩。”

紫蕊點頭,道:“真正有才的人,是不屑做這些的。”

她滿眼又是小星星,覺得女王真是睿智。緊接着就聽見女王慢悠悠地道:“不過這名單嘛,主要是爲了記住大戶。咱們橫幅賣很貴的,這些人都捨得做,一定很有錢,名單記下來,回頭騙他們錢去。”

紫蕊:“……”

以後稱讚女王,還是不要太早!

離河邊還有一條街,路已經被堵住,轎子無法前行。

景橫波經過一系列吞併和招納,現在麾下人已經不少,擺出隊伍長長一列,最前面是一批大嗓門,用來開道,此刻長聲呼喊:“女王駕到!”

喧嚷人羣一靜,衆人回頭。

就看見烏木轎黑亮內斂,其上一隻綵鳳展翅而來,鳳上坐着雪衣和金光同閃的麗人。

水晶簾兩層,碎光粼粼,閃爍不休,本身就耀得人眼花,裡頭人衣裳也金光暗閃,越發看不清,只感覺鸞駕上女子冰雪之肌,風流體態,一瞥之下,便攝人呼吸。

百姓下意識地讓出道路,也不需人叫,自動跪伏——玳瑁多少年不見王權,早已忘卻君臣之禮,然而此刻那鸞轎一看便知尊貴非凡,轎中人一看就凌駕人上,百姓雙腿不由自主發軟,忍不住便要三呼禮拜。

排場自有讓人凜然臣服的力量,這也是景橫波一心今日要盛大出場的原因。她還沒完全打下玳瑁,沒佔領上元王宮,沒正式繼位女王,沒獲得完全承認,但又想足夠威嚴尊貴的早早亮相,給玳瑁百姓留下“正統主子”的印象,獲得認知上的主動權。還不能在出場時狼狽開道,強迫百姓跪迎,需得令百姓心悅誠服,自願給與參見之禮,這就需要她自己滿身王八之氣,給出最尊貴的,令人一見就心生敬仰的排場。

她本擔心倉促之間,自己備的馬車不夠華麗,沒想到穆先生就送來這頂真正滿身王八之氣的轎子。

穆先生,真是個超級體貼心意的人啊。

景橫波並沒有再人來瘋地揮手飛吻,經過帝歌一劫,她明白了上位者自當有上位者的尊嚴,特別是在一開始立威的時候。獲取民心的方法有很多種,未必一定需要永遠親切接地氣。

帝歌大典上的表現,雖然讓她第一時間就獲得了百姓的喜歡,可也引起了當權者的警惕和反感,痛定思痛,現在她要裝逼。

“主子,四周人羣中有鐵器氣息。”紫蕊低聲彙報。

她的鼻子特別靈,在七峰山經過鍛鍊,更加奇妙,能夠嗅出十丈範圍內不同的味道。

所謂有鐵器氣息,自然是指有不少人攜帶了武器。

寧津的江湖人已經被驅逐得差不多,今晚約戰的凌霄門人一直被監視着,人羣中如果還有大量攜帶武器的,自然是刺客。

她話音未落,人羣中“咻咻”數聲,烏光暴閃,直襲鸞轎!

“刺客!”人羣驚呼,四散逃奔。

景橫波一聲冷笑,正要閃身出轎,忽然頭頂及轎身兩側都一震。

轎身鳳凰兩翅,忽然彈出鐵板,啪啪啪一陣急響,那些暗器都打在了鐵板上。

一條人影一閃,出現在轎子正面,手中長劍如一泓秋水,展開匹練光幕,直卷景橫波面門,“妖女受死!”

景橫波又準備閃,忽然頭頂鳳首嘴一張,噴出一口黑煙。

刺客由對面衝來,俯身下擊,面部正對着鳳首,而他此時正在喊那句固定臺詞,嘴也張着。

“噗。”一聲那煙撲了他一臉,他的臉瞬間就青了,噗通一聲落在轎下。

街上一靜,景橫波擡起的屁股僵在半空。

我勒個去,這就完了?

自己和護衛還沒出手,這轎子就給她把刺客解決了?

牛逼!

沒跑遠的百姓們又聚攏來,目光閃閃地瞧着轎子,再瞧瞧那出場驚天動地,轉眼坑爹倒地的刺客,眼神裡滿是驚歎。

女王威武!刺客驟臨動也不動,連個轎子都滿身是機關!

景橫波醒過神來,大喝:“拿下,仔細審問!”

護衛們上來,將那倒黴刺客拖走。此時車身一震,兩側鋼板收入翅中,頭頂鳳嘴閉合。

紫蕊驚訝地道:“真是一份大禮!”

景橫波點頭,確實是大禮。雖然刺客她自己能對付,但轎子展現出的牛逼,才更能震懾宵小。

一個高手,連女王的轎子都攻不進去!

“改明兒研究研究這轎子,到底有多少機關……”她咕噥一聲,想着見了穆先生,必得好好謝他,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來不來。

刺客成了調節氣氛的插曲,轎子在衆人凜然迎接中一路到了河邊,百姓果然自動紛紛讓開道路,很多人望着那轎子,發出唏噓驚歎之聲。

景橫波卻有些焦躁,問紫蕊:“船呢?”

今日曲江之上,文武之鬥都在船上進行,她自己也準備了一艘好船,是從凌霄門搶來的,按說現在船應該迎着她的轎子緩緩駛來,但此刻河面上並沒有大船的身影。

另一側的擁雪忽然簡短地道:“在。”

景橫波一擡頭,今兒第二次被攝了呼吸。

河水粼粼,映月光一色,一色月光裡,一艘樓船緩緩駛來。

樓船極爲高大,足有三層,船通體竟然是少見的白色,幾乎和月色融爲一體,以至於一開始她沒看見。

那白色並不單調,因爲整個船幫邊緣都以一種本地出產的,極其少見的黃檀裝飾,那種木頭呈現極其油潤的金黃色,比黃金色還高貴燦爛,卻又沒有黃金的暴發戶氣質,顯得尊貴內斂。但又因爲這種色調,讓人感覺這是尊貴女性的坐船。

船上三層,扶梯連環,軒窗精緻,燈火通明,絲竹聲聲。

船上設計精緻,船身卻厚重,船角包鐵,仔細看那鐵也不是平常的鐵,是深海里纔有的烏鐵,專門用來打造好劍的名貴金屬,用這東西包船頭,一旦撞上,對方便是一個大洞。

船上甲板鋪紅色長毛氈,設紫檀寬椅,椅上明黃褥墊都已經備齊。椅旁甚至還有小几,几上小菜果品,名酒點心。兩個垂髫小婢,跪在幾邊,正將金盃斟滿。

華貴與強悍齊備,風流並肅穆同在。

“我勒個去……”景橫波指着那船,怒道,“這誰的船?這麼騷包?這時候出現在這裡,豈不是攪姐的場子?我那船和這一比,舢板了都!快快,快去給姐砸了……”

話音未落,那船上忽然升起一面旗,雪白鑲金邊,上書金色大字:“景”!

“我!擦!”,景橫波更加勃然大怒:“那貨還敢和我一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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