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爲止,我所擁有的內丹當中,最清澈,最玲瓏剔透的,絕跡非藍羽的內丹莫屬。
除卻藍羽的之外,敖離洛和白妄的內丹,也屬上乘,而這王五郎的內丹,亦是不錯。
最近,許是有內丹傍身的緣故,感覺自己的道行明顯更上一層樓來。
此番,若是再得了王五郎這顆內丹,那離成仙之路,無疑又將近了幾大步。
王五郎吐納了將近兩個時辰,內丹上的濁氣,已然去除了九成。
期間,華陽出來過一次,俯首在王五郎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但很快便離去,連跟我打招呼,都未曾招呼。
原本欲到山洞追問,轉念一想,以我對華陽的瞭解,他若不肯言明,若有心瞞着,那就是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他也不會透露一絲半毫。
也罷,還是在這裡監督王五郎要緊,省得他心生反悔,做出什麼謀逆的事情來。
王五郎坐在空地,歇息了約莫兩刻鐘的功夫,待子時剛過,又將內丹掏了出來。
子夜時分,妖氣最濃,妖的法力也最爲強大。
王五郎的內丹,剛懸浮到半空,周遭,便發出一道淡淡的光芒,顏色,也開始變地愈發晶瑩剔透。
王五郎見此,緩緩張開嘴巴,朝着內丹,吐出一口氣來。
這口氣,極爲綿長,持續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
王五郎剛收回了氣,華陽便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道長,翠孃的傷勢如何了?”王五郎收回內丹,起身,問道。
華陽雙手環抱,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好好調養上三五日,即可痊癒。”
華陽說三五日,那樂觀情況下,估計一兩日就能痊癒。
好傢伙,好法力,華陽這廝,果真是海水不可斗量。翠娘可是五臟六腑俱損,即便有一定的法力,也斷然不會三五日就痊癒。
“那就多謝道長救命之恩了!”王五郎說着,朝着華陽又是鞠了一躬。
“內丹呢?濁氣也清除完畢了,人也替你救了,可以交出了吧?”我可不像華陽那般沉得住氣,直接開門見山,步入正題。
王五郎微微一笑,道:“道長莫急,且容我看看翠娘去,待看完之後,內丹自會交予。”
“怎麼,你還怕我二師兄騙你不成,我等修道之人,向來一言九鼎。”我神情浮現出幾絲不屑,連語氣都帶有幾分不耐煩在裡頭。
王五郎面上,微微一變,道:“道長莫要誤會,實乃凡人當中,違背誓言者,太多,誇誇其談者,更是不勝枚舉。”
冷哼一聲,我反脣相譏道:“信口開河、言而無信者,妖當中,難道就沒有嗎?不放心,那就進去看吧,省得你在胡亂誣陷他人。”
懶地再理會他,偏身看向華陽,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嘖嘖讚歎,“這有些人,就是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與那些小人計較呢?你生氣,傷的又不是別人的身子。”
華陽所言,極爲有理,可謂是道出了一條金玉良言。
王五郎倒是沒有再繼續辯駁,而是走向了山洞。
見此,我欲要跟着前往,被華陽一把給抓住,“人家夫妻之間團聚,興許有悄悄話要說,你跟着去做甚?”
沒好氣答道,“華陽啊華陽,沒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你竟變地如此邪惡。”說着,我掙脫開華陽的手,重重給了他一拳。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想到了邪惡的方面去。”華陽不置可否道,嘴裡哎呦哎呦大叫了幾聲,“你下手的時候,能否輕一些呢?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手上的力道,豈能與尋常女子相比?”
“你不也是修道之人,身體素質,豈能與尋常男子相比?”我回擊道。
與華陽你一言我一語,閒扯了半晌,約莫估計有兩刻鐘的功夫。
直覺有些不大對勁之處,問道:“華陽,若不然進去看看,王五郎也該出來了吧,?”
按照我以往的做事風格,和我素日的性子,若是沒有事先拿到內丹,絕跡不會讓榮華幫翠娘診治。
王五郎其實並未說錯,這個世間,乃至六界當中,言而無信者,着實不計其數。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陌生人,就連熟人,甚至就連親人,也往往信不過。
爲何會對王五郎破這個例呢?非我心軟,實乃有特殊情況。
首先,王五郎的內丹,由於救他的妻子翠娘,沾染了濁氣,需要淨化。
其次,華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並且,暗中示意,讓我不必擔心內丹一事。
華陽做事,向來極有分寸,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絕跡不會去做,更不會去擔保。
若不是念此,我何以能同意,在尚未拿到內丹的前提下,就替翠娘療傷呢?
一直盯着華陽,見他良久都不答覆,心中暗叫不妙,啐罵道:“好你個華陽,你敢聯合王五郎一起騙我。你老實告訴我,王五郎是不是已經上了天庭?你又不是不知曉他與魔禮紅的恩怨,你想讓他死在魔禮紅手上嗎?還是想讓他魂飛魄散?”
王五郎若上了天庭,那隻怕,魂飛魄散的不止是他,興許還會連累到翠娘,再興許,還會連累到我與華陽。
方纔,他假借看翠娘,實則趁機溜走,去了天庭,找魔禮紅算賬。
華陽絕跡早就知曉,但助紂爲虐,和我東一句西一句胡亂扯,轉移我的注意力,使得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覺到端倪與不對勁。
這廝,此刻不是與他計較的時候,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你什麼時候也關心別人的安危了?”華陽問我,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訝然。
我再次啐罵道:“我豈是在關心他的安危,我是關心那顆內丹好不?他若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豈不白白浪費了這半天的功夫?”
“行了,壞丫頭,知曉你如今一點一滴正在往好丫頭轉變。”華陽嬉皮笑臉道。
瞪了他一眼,“沒空和你在這扯皮,我要去上南天門一趟,你樂意跟着就跟,不樂意就在這等着我。”說罷,轉身,騰空飛起。
華陽快步跟了上來,在我身後呼喊道:“你即便就是上了西天門,那也無濟於事,那些天兵天將,你能對付麼?”
我沒好氣答道:“我說了要去對付他們嗎?你說得對,我即便是想對付,也沒那本事。”
王五郎才走了不過兩刻鐘的功夫,若是加把勁追趕,興許還能趕得上他。
我雖與他並未有何種交情,但只要一些想到他或許會魂飛魄散,就心生幾分不忍來。
好死不如賴活着,這是凡人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倘若非死不可的話,起碼保證他的魂魄還在,起碼讓他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王五郎若魂飛魄散,那他的妻子翠娘呢?一時的孤苦無依不可怕,一世的孤苦無依也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相愛的一對眷侶,至此以後,天人永隔,再也無法相見。
我所心疼的,所愛憐的,其實並非是王五郎,而是翠娘。
華陽早已追上我,抓住我的胳膊,“你說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時才能改呢?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麼?你的法力,不是王五郎的對手,根本就追不上他,待你上了南天門,只恐黃花菜都涼了。”
“你追上我,就是爲了譏諷我麼?”使勁甩,無奈就是甩不開他的手。
“你若想要王五郎的內丹,就下去等候,我幫你去取。天庭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不是什麼好去處。”華陽說着,放開手,朝我深深看了一眼,“記住,切莫跟來,在下面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能採取硬碰硬的態度,只能採取懷柔的方式,“嗯,那你就多加小心,拿到內丹即可,千萬不要與那些天兵天將爭鬥。”說着,從空中飛身落到地面。
我的心思,華陽向來瞭如指掌,可華陽的心思,我連一二都不曾觸及。譬如,華陽此時此刻,心裡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然而,值得篤定的是,華陽的心思,並不在成仙之上,再者,他的性格,灑脫不羈,顯然不是什麼受委屈之人。再再者,從華陽素日的服飾來判斷,他的出身,非富即貴。
多種緣由下來,他絕跡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
雖則他自我控制能力素來極好,也不曾主動去招惹過誰,但誰也難保,那些天兵天將就不會去招惹他。
這一旦開戰起來,誰也無法預料會產生何種結果。
他說讓我放心,說讓我等着他回來,我豈能乖乖等閒視之呢?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之後,估摸華陽已經走遠,再次騰空飛起,駕雲而去。
以前的時候,飛行不了多遠,便會從空中掉下來,時常摔個屁股開花。
如今,早已超出以往路程的數四五倍,仍是沒有一絲精疲力竭的感覺。
身上的內丹,確乎不少,但一直不敢妄自使用,怕使用不當,產生一些不良的後果,以致於賠了夫人又折兵。
雖不敢使用,但閒暇功夫,會掏出來看看,沾染沾染上面的靈力。
許是正因如此,飛行之術,纔會提高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