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步雲走到蔣熙元跟前停下,拱手笑道:“蔣大人怎麼也在這?”
“碰巧了。”
“哦哦。”馮步雲依舊笑着,“蔣大人對這案子可有什麼看法了?”
蔣熙元笑得愈發開懷的樣子,“馮大人說笑了。仵作尚未驗屍,案犯還沒問話,下官怎麼會有看法?馮大人查案吧,不必理會下官。”
夏初在一邊聽着,暗暗奇怪。她覺得京兆尹應該是個很大的官了,這個姓蔣的自稱下官,明顯官職沒有京兆尹大,怎的那馮大人卻透着一副恭敬的姿態?這是個什麼路數?
夏初奇怪,別人卻是不奇怪的。
這蔣熙元的官職確實沒有馮步雲高,一個是四品的刑部侍郎,一個是三品京兆尹,但是架不住他蔣熙元背景深。
且不說蔣家一門武職,祖父是驃騎大將軍,父親是兵部尚書,就說他自己,那可是陪着皇上長大的主,深得皇上信任,又有從龍之功。況且,但凡長了耳朵眼睛的官員都知道,蔣熙元的妹妹,那可是要入主中宮的皇后!
這樣的背景,莫說他一個京兆尹,就是太師太傅之流見了也是不太敢擺架子的。
馮步雲聽了蔣熙元這番話,忙喚了仵作進來,又對趙捕頭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警醒着點。趙捕頭領會,便囑咐了仵作幾句。
九湘告訴馮步雲,說死的人叫龔元和,是尚書令吳宗淮的內侄,蒔花館的常客。馮步雲一聽,心裡先涼了半截。這死者要是個尋常商賈富戶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官家的子弟,官家子弟還不算,竟是吳宗淮的內侄。處理不好恐怕麻煩的很。
趙捕頭問詢了一圈之後便走到馮步雲跟前,面目端肅地道:“大人,我剛纔問過了,行兇者是這蒔花館後院的雜役,叫李二平……”
話剛說到這,就聽有人高聲道:“屍體未驗清,案情不明朗,你憑什麼說她就是行兇者!”
衆人一驚,都順着聲音看過去,見說話的是一雜役打扮的小後生,便又都不屑地轉回了頭。唯有蔣熙元暗笑,心道:合轍他倒不是單單對我,連衙門官差竟也絲毫不懼。
蔣熙元心裡平衡了一些。
趙捕頭有點惱,不客氣地斥道:“滾一邊去!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這哪有你插話的份!”
蔣熙元雖不喜夏初,但更不喜京城官差這副惡吏的樣子,便瞥了馮步雲一眼,冷聲一笑。馮步雲立刻就摸到了風向,一邊對趙捕頭呵斥一邊使着眼色道:“耍什麼威風!說你的就是了。”
趙捕頭明白了馮步雲的意思,少不得收斂,不再理會夏初,繼續說道:“那李二平已經認了,這刀是她常日裡帶着做防身用的。今日龔元和酒後意欲輕薄,爭執之下,李二平便拔了刀,大概是失手將龔元和捅死了。”
“仵作的傷還沒驗出來,怎的就能定了是李二平失手捅死的?”夏初又道。
要是擱平時,趙捕頭刀都要拔出來了,只不過今天礙於蔣熙元在這,少不得忍了性子,冷聲說:“屍首在那趴着,行兇者在那坐着,這刀沾了血在地上扔着,兩人之前也確實起了爭執,行兇的也認了這刀,你說能定不能定!”
夏初往前一步,“既如此,煩請這位官爺告訴我,您手上這刀長多少寬多少?那死者身上的傷又長多少,深多少?共有幾處傷?都傷在哪裡?致命傷是何處?是否都是刀傷?”
行啊!挺專業啊!蔣熙元少不得又看了夏初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