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托馬斯留在道格拉斯城堡裡,陪着他的父親聊天,或是陪着他的母親騎馬的時候,遠在愛爾蘭,另一個人又蠢蠢欲動起來。
“庫拉先生,您說這些珍珠都是我的了?”卡多士法官盯着面前的一隻精美的盒子,可他的眼睛裡閃閃發光的可不是那隻裝飾的很漂亮的首飾盒,而是裡面的十幾顆渾圓美麗的粉色珍珠。
“沒錯,卡多士法官,它們可是來自於地中海的珍珠,每一顆都完美無瑕,難得的是它們都一樣的大小,足可以讓您做成一條漂亮的珍珠項鍊,送給您心愛的……”
“咳咳,這個我知道,不用再說了。”卡多士法官馬上咳嗽了兩聲,把庫拉先生後面的話攔住了。他可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個可愛的小情人,尤其是他家裡的那位夫人醋勁兒非常的大,如果給她知道,那可愛的小情人多半就保不住了。
“哦,我明白,卡多士法官大人。不過,我說的那件事情?”
“當然,我不會出面的,而且,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災民肯定會有所動作的。加上托馬斯大人一直不在,沒法主持大局,他手下的人難免要做出一些不合理的決定,所以出了這樣或那樣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不會管的。”
卡多士法官從首飾盒裡拿出兩顆珍珠,仔細的在燈火下對比着,然後又用絲絨布仔細的擦拭一下,看着上面柔和漂亮的粉色光澤,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庫拉說道:“不過你還得記住,別把事情弄的太離譜了,如果托馬斯回來的話,我只能說不知道了。”
“是的,我明白,我只是想要回應該屬於我的那個女奴,至於另一個女人……”庫拉的眼神有些惡狠狠的,但隨即又露出一絲狡滑的笑意來:“放心吧,卡多士法官大人,我不會故意和托馬斯大人對着幹的。不過,我也想要給您一點點消息,威爾士公爵那裡,對於托馬斯大人的行動很在意啊,您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威爾士公爵的意思?”
“威爾士公爵?哦,是的,我知道,威爾士公爵大人有過交代的。不過,托馬斯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連凱瑟琳小姐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你覺得一個來歷不明的瘋女人會有那樣的本事嗎?”
“不知道,我看那個女人確實是個瘋子。”庫拉聳了聳肩膀,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當初那個女人狠狠的用馬鞭勒住自己脖子的情況,暗自的又咬了咬牙。
“好了,庫拉先生,您的莊園不缺那麼一個女奴,你的牀上也從來沒有少過漂亮的處/女,又何必總是爲了那個已經跑到的女人費太多的心思呢。如果真的找不回來就算了,別得罪托馬斯,我聽說他這次回英格蘭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至於回來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就連國王陛下都說不準的。現在的情況很緊張啊。”卡多士嘆了口氣,然後把那隻裝着珍珠的首飾盒子收了起來。
看到卡多士把盒子收了起來,庫拉就知道自己這次總算沒有白來,起碼是得到了一些暗許的。躬身施禮,庫拉向卡多士法官告辭了。而他們計劃的事情,卻已經到了將要實施的邊緣。
分割線
小村莊出口的關卡已經讓開了,這已經是最後一個病人退燒痊癒後的第四天,而且一直沒有再發病的人,就連受到輕微病毒感染的亨利醫生也已經完全康復了。除了他頭上還粘着一塊膠布之外,這個老人的精神看起來也非常的不錯。
“艾琳,我看明天再觀察一天,應該就可以確定這次瘟疫徹底過去了,那些村民已經沒有危險了。”亨利醫生一邊整理着已經空的差不多的小藥箱,一邊對艾琳說着。
“是啊,想不到當初那麼艱難,到了後來,大家卻那麼的相信我們。”艾琳洗着手,臉上全都是開心的笑容。
到了最後的幾天,隨着許多感染瘟疫的村民都好了起來,那些原本對亨利醫生有偏見的村民也都熱情起來,對艾琳的信任就跟不用說了。而且,村外那些從城堡趕來的,專門爲了阻止這些發病的村民出去的侍從們也和村民們相處的融洽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處於對某一件事情不同的觀點,所以人和人之間有對立面;可是當問題解決之後,或是當誤會澄清了,在互相瞭解了對方的想法和難處之後,是可以互相理解的,所以那道嚴守的關卡纔會撤開,而那些村民也沒有想要再次逃離出來的意思了。
“艾琳小姐,我煮了雞蛋,你和亨利醫生趁熱吃吧。”正說着,馬克裡太太從外面進來,手裡還端着一隻碗,裡面有四隻大個的煮雞蛋,摸一下,還是燙的。
艾琳忙推拒着:“不了,我和亨利醫生剛剛吃過飯了,這個還是留在給那些病剛剛好的人或是孩子們吃吧,他們更需要這個,身體健康纔是不被疾病感染的先決條件。”
“你們吃的太簡單了,這幾天來只是看到你們吃些白麪包啊,就連牛奶都沒有一杯。我們這個小村莊太窮了,能拿出來的東西也不多,這幾隻雞蛋你們可一定要吃的,你看看亨利醫生的臉色還那麼差。還有你,艾琳小姐,你瘦的太厲害了,手上都是骨頭了,這樣再給病人打針的時候,針筒都會把你自己的手硌疼的。”
馬克裡太太心疼的捏捏艾琳的胳膊,發現她確實瘦了很多,而且因爲前陣子過度的熬夜,現在艾琳的眼瞼下都有一圈暗青色了,顯然她太累了,又營養不良,能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爲她本身夠健康。
“沒事,我正在和亨利醫生研究,過了明天就可以確定你們徹底安全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放心吧,亨利醫生有位很好的太太,會給他做很多好吃的。而我你們就更不用擔心了,城堡裡什麼都有,莊園裡的牛奶和雞蛋也都很新鮮,我可以很快就胖回來的。”艾琳把雞蛋又推回去,說什麼都不肯接。
馬克裡太太是個老實的婦人,不善言辭,乾脆把雞蛋從碗裡拿出來,一人兩隻的塞進了艾琳和亨利醫生的手裡:“你們一定要吃,就當作是我們村民的診金了。說實話,我們真的沒法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錢來,能不能……”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這個就是診金,我們收下了。”艾琳馬上攔住了馬克裡太太的話,把雞蛋撞開剝了皮給亨利醫生一隻,然後又自己剝了一隻咬了一口才說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這次瘟疫確實是個意外,所以不應該由你們自己來買單的,我想應該爭取一下政府的救助,而且政府也應該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單純的只會收租的。”
“艾琳……”亨利醫生馬上拉了艾琳一下,用眼神向她示意不要再說下去了。
“亨利醫生,我不是特指托馬斯,我知道他爲了窮人也做了很多的事情,我只是說這裡其他的一些頭面人物。爲什麼我會聽到人們說要效忠國王,卻沒有見到國王如何救濟他土地上的人民呢?相反的,反而是托馬斯要去英格蘭購買食物和用品回來,救濟他自己土地上的人民。可整個愛爾蘭有多少土地不是屬於托馬斯的,那其他土地上的人民該怎麼辦?難道政府不能拿出一些措施嗎?”
艾琳的聲音又大了一些,她確實忍不住有些激動和失控了。因爲她在這個小村莊忙碌了近二十天的時間裡,這裡的人們除了自救之外,就是那些從托馬斯城堡過來的侍從在幫忙,並且把一些食物和藥品往返於城堡和村莊,不停的運了過來,才使得這裡的人民度過了這次危機。
可是,這一切難道不能歸咎於托馬斯的個人行爲嗎?那麼,一個托馬斯能夠有多少的財富支付這種個人行爲?其他的莊園主和勳爵們又在幹什麼?
亨利醫生再次拉拉艾琳的胳膊,而馬克裡太太竟然一言不發的悄悄退了出去,這一點令艾琳一時不解,不知道是自己激動的情緒嚇到了那個老實巴交的女人,還是馬克裡太太突然尿急,要去廁所?
“艾琳,你太沖動了。”亨利醫生嘆了口氣,把手裡的雞蛋塞到了艾琳的手裡,很認真的告訴她:“很多想法不是你有的,但說出來的只有你一個而已。”
“那麼……你認爲我說的對?”艾琳眨巴一下眼睛,她本來以爲亨利醫生會給自己點建議或是教育呢,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贊同的口氣。
“是的,所以我纔會一直跟隨着托馬斯大人。不過,你要小心些,不要因爲心裡的想法,給托馬斯大人招惹什麼麻煩纔好。因爲他是從英格蘭來的,他在這裡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艱難。”
亨利醫生微笑了一下,然後很淡定的告訴艾琳:“我知道托馬斯大人會有更大的一番作爲,所以我想要看到我家鄉的人們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就只有跟着他,和他一起努力。你的選擇也是正確的,艾琳,托馬斯大人確實很好,不好的,也會慢慢變好的。”
“呵呵”艾琳摸着自己的頭髮,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她不知道亨利醫生說的選擇就是指自己單純跟着他做事,還是因爲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優秀的、被很多人認可的好男人,但聽到有人讚揚托馬斯,艾琳確實很開心。
“好了,好姑娘,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回城堡去吃你的大餐吧,你最近確實瘦了好多,我都擔心托馬斯大人回來之後認不出你了。”亨利醫生繼續收拾起他的醫藥箱。而艾琳,則是準備去給村裡的人再做一次健康檢查,以確保這次的瘟疫確實真的過去了。
檢查情況令艾琳和亨利醫生都很滿意,完全沒有人再受到感染,而且艾琳這些天也注意到了這個村子的一些小的生活細節,發現他們對於垃圾的處理太隨便了,所以纔會容易有疫病發生的。
和亨利醫生做了一些簡單的交流之後,艾琳提出了幾個小建議,比如垃圾分類處理,可以用焚燒或是深埋的方法,也不能太靠近村子堆放了;另外囑咐大家如果太冷的話不要每天都洗澡了,雖然那樣看起來不是很衛生,但並不是冷水也合適體弱的人每天都洗澡,如果感冒病發燒的話,很容易會變成肺炎,甚至會有流感發生的。
艾琳的建議也得到了村民的認可,他們對於這個熱心而且漂亮的姑娘已經有了相當的信任。而且,在知道艾琳對他們囑咐之後,明天就要離開了,都有些戀戀不捨。
“放心吧,等一切都好起來了,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回去之後,我想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會努力讓大家的生活都好起來的。”艾琳和已經痊癒的馬克裡先生握了握手,又擁抱了一下馬克裡太太。
其餘的人也都趕過來,向艾琳和亨利醫生做了告別,氣氛融洽,而且有些戀戀不捨了。
當那些村民終於散去,艾琳纔算是鬆了口氣,最後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躺下來就睡着了。那一覺睡的非常好,因爲這是這段時間以來艾琳睡的最踏實的一次,不用半夜起來給病人量體溫,也不用因爲擔心突發的情況一遍遍的再去巡視病人的區域了,這一覺直睡到了天亮。
“再見了!”艾琳騎上了馬,和那些送到村口的村民們揮揮手,心裡有很充實,也有了另一個希望。
“艾琳,這次真的謝謝你,沒想到你這麼能幹哦。”亨利醫生也鬆了口氣,對艾琳豎起大拇指,大大的讚揚着。
“哈哈,亨利醫生,我需要考個醫生資格證嗎?我也可以開診所嗎?”艾琳笑了起來,她倒不是立志做個醫生,但她也想要幫助更多的人,或是說,她想要能夠多幫托馬斯做一些事情。
“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來我的診所幫忙,現在快要到冬天了,還會有其他的疫病發生的,我估計會很忙,而你,會是一個好幫手的。”亨利醫生算是正式向艾琳發出了邀請。
“好啊,我會偷師的,不過,會很認真的偷師。”艾琳笑着,把馬騎的快了些。這段時間留在村裡,可消息並不是封閉的,但一直都沒有接到從英國發來的消息。
說實話,艾琳甚至在想,當瘟疫的消息發到英國的時候,托馬斯會怎麼樣?會不會因爲擔心這裡的情況,而早點回來呢?她真的想他了。
亨利醫生在回到城堡之前就和艾琳分開了,艾琳在想着是該直接回莊園還是回城堡,最後決定還是應該先回城堡去看看。艾琳在心裡期待着這次回去,能夠得到一點托馬斯在英國的消息,哪怕完全是和自己無關的也好啊。
城堡依舊佇立在夕陽下,被美麗的夕陽灑下的一片金光照的暖暖的。艾琳發現自己看着那將要到達的城堡的時候,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期盼,盼着托馬斯出現在門口,盼着他說“回來了,我想你。”
可是,直到艾琳在城堡門口下馬,其他的侍從把馬牽走了,艾琳也沒有看到托馬斯,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托馬斯還沒有回來。因爲那些守門的男僕都是一副自在的樣子,而主人在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是這樣表情的。
“艾琳,你回來了。”迎接艾琳的是迪克。
“啊,小美男,我回來了。”艾琳向着迪克再次伸出了雙臂,跑着過來做出擁抱的姿勢來。
可這次迪克沒有那麼笨了,上次記得也是同樣的情況,艾琳直接給他晃倒了。於是,迪克閃開來,只是用那陽光燦爛的笑容給了艾琳一個迴應而已。
“呵呵,沒意思,不上當就不好玩兒了。”艾琳撅起小嘴,裝作很失望的樣子說着。然後問迪克:“維德呢?娜塔莎和小妹妹們好嗎?”
“你是問爲什麼我在這兒迎接你?”迪克也表現出有點失望,然後才正色的說道:“事情很多啊,維德昨天就去了另一個村莊,那裡已經產生饑荒了,村民情緒很糟糕,我明天一早也要走了,我其實是回來準備糧食的,能帶一點過去就先帶一點,起碼別讓人餓死才行。”
“饑荒?情況很嚴重嗎?”艾琳沒有想到,現在竟然是多事之秋啊,自己才從一個地方解決了瘟疫問題回來,竟然又有了饑荒。那這樣想起來,托馬斯以前該有多忙啊,這樣的日子真心太折磨人了。
“情況?呵呵,每年的情況都一樣,沒有糧食就會有人餓死,而且今年城堡儲備的糧食也不多,比往年少了近一半,所以能擠出的不多,只好再想辦法了。現在就希望托馬斯大人回來的時候,可以把預期的糧食帶回來吧。”
迪克說着,也嘆了口氣。這片土地如此貧瘠,瘟疫情況一年都比一年更嚴重,如果不是托馬斯可以從英國運糧食回來,這裡不知道已經發生多少次的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