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婆媳無間道
謝治平快步走回觀衆座,湊到蒲英跟前,耳語道:“你現在馬上跟我過去,和馮冰聊一聊。你記得和她說,你也是我們學校攝影俱樂部的一員,特別特別崇拜她!然後,希望她能到我們的俱樂部來做演講和指導……”
“什麼?這不是騙人嗎?”
蒲英對馮冰是很有好感的,但還遠達不到“特別崇拜”的程度,所以她本能地不想跟着學長撒這個謊。
謝治平急忙給她拱手作揖,“大姐,江湖救急啊!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嘛!你是沒看到,我剛纔說你有她的簽名,馮老師的眼睛都亮了。看得出,她對你有好感!你一會兒只要幫我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就能請到她出山了——到時候,我們俱樂部全體兄弟姐妹都會感謝你的!”
“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吧!”
蒲英稍一猶豫,已經被謝治平拖着離開了座位,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馮冰面前。
“前輩,我把您的粉絲帶過來了。您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你好啊!”馮冰微笑着,主動伸出了手。
蒲英覺得她的笑容還和記憶中一樣爽朗親切,再加上謝治平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她也很自然地甜甜一笑,“您好!”
馮冰的手握住了蒲英的手,半天都沒鬆開,含笑的眼睛也一直不停地打量着蒲英。
“聽說,你跟我要過簽名?讓我想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是在c軍區展覽那一次吧?兩年前的事了?”
蒲英有點驚訝了!
因爲馮冰在各大軍區都辦過影展,而自己只不過是找她簽名的一個普通小女兵——她居然還能記得自己的樣子?
蒲英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由衷的欽佩。
“前輩,您的記性太好了!沒錯,就是前年清明節。在您影展的最後一天,我找您簽名的。當時排隊等着的人很多,我都沒顧能和您多說幾句——真沒想到。您還記得我!當時和在我一起的,還有兩個女兵。您也記得嗎?”
馮冰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記得記得……像你們這麼年輕的小丫頭,來看影展還找我簽名的太少了,所以我都記得!”
其實,馮冰只是看蒲英的臉有些面熟,但是早就忘了當年找她簽名的小女兵長什麼樣子了。
她是從馮垚那兒聽說蒲英剛從c軍區特戰旅來到軍理工上學的,便很自然地做了一個簡單的邏輯推理。
不過。蒲英說起了三個女兵,她倒也有些模糊的印象,便順口應承着蒲英。
“這麼說,你那個時候就買了我的影集?那一本可不便宜啊——裡面的照片。你都喜歡嗎?”馮冰一邊和蒲英說着閒話,一邊暗暗觀察着蒲英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
她其實已經看出來了,蒲英的表現很自然,肯定是還不知道自己和馮垚的關係——否則的話。就算她和馮垚已經“分手”,在面對自己時,也多少會有些不自在的。
馮冰覺得這樣也不錯,因爲她可以在蒲英不知情的情況下,更多地瞭解她平時的真實狀態。特別是沒有矯飾的那一面。
自從國慶假期的那天,馮冰知道了兒子喜歡的女孩子叫蒲英之後,她就一直想從馮垚那兒知道更多有關蒲英的事情。
可是馮垚的心情不好,不願多說,因爲他和蒲英還在“分手”期。不過他也承諾,等他成功追回媳婦後,自然會把人帶來給父母過目。
馮冰心想:就你那個性子,那得要我等多久啊?
她不禁着急地問:“要不要我們幫忙?她不就在理學院上大一嗎?離得這麼近,不如我們請她來家裡吃幾頓飯,聯絡聯絡感情嘛!”
“別!媽,你可別再給我添亂了!”
馮垚緊張地給老媽做了半天工作,終於讓她做出了保證——不去“騷擾”蒲英,讓兩個人能順其自然地發展。
馮冰雖然答應了兒子,私底下卻向老伴抱怨:“你還說兒子是咱們家文學造詣最高的,你看看他——居然用上了‘騷擾’這個詞!說得我好像是專門反對和干涉年輕人自由戀愛的老古板老封建了!”
宋教授只是笑笑:“兒子看中的人,錯不了。”
馮冰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對未來兒媳的好奇心,卻因爲兒子的禁止接觸,反而更加旺盛了。
今天在養老院遇到蒲英,完全是個意外。
馮冰不禁在心裡說:兒子誒,不是你老媽要“騷擾”你的寶貝媳婦,這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哦!
當她得知,蒲英在還沒有和馮垚好上的時候,就已經是自己的粉絲了,對蒲英更是多了幾分好感——別看這丫頭年紀不大,還挺有藝術細胞的嘛!好,至少跟我有共同語言了!
其實這一點,馮冰女士倒有點自作多情了。
不過,蒲英雖然真的沒多少藝術細胞,但是說起馮冰的作品,卻還可以說出個一二三來。
這會兒,在謝治平驚喜的目光下,蒲英開始滔滔不絕地讚美起馮冰的攝影藝術來。
“您的作品,我當然喜歡了,不喜歡也不會收藏了。雖然我不怎麼懂攝影技術,看不出您那些作品的構圖啊用光啊,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我就是覺得很好看!您的那本影集,我經常翻看,每張照片都看了很多遍,我覺得每張照片都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有的是美得震撼,有的是雄壯得震撼,有的是人物的表情很震撼。我特別喜歡猜測,照片上那些人物背後的故事——想象他們有怎樣的成長經歷?有怎樣的性格?拍這張照片時又正在發生什麼事?……總之,您影集中的每張照片,都讓人回味無窮!”
馮冰現在是雙重身份。
作爲攝影家,被粉絲這麼崇拜,她當然很高興;另一方面,作爲她自認的準婆婆,被未來的兒媳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麼言之有據地讚美着,馮冰心裡也暗爽得很。
馮冰越看蒲英越覺得順眼,不禁想:之前。宋磊把蒲英說的那麼不堪——什麼野丫頭假小子的!讓我對兒子的眼光,多少還有點擔心!後來想。兒子喜歡她,一定得是有點內在美的吧,外表也就不要太挑剔了。
今天一看,其實小丫頭的外在也很不錯啊!
她雖然不是大美人,但也長得清清秀秀、文文靜靜的,說話又好聽又有禮貌,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姑娘。
找兒媳婦。又不是選美,就要找這樣宜室宜家的,纔對!
嗯,兒子的眼光果然還是不錯的。不錯的……
謝治平發現馮冰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親切,趕緊趁熱打鐵地說道:“前輩,我們可以稱呼您‘馮老師’嗎?”
“可以可以,叫馮阿姨都行。”馮冰和氣地說。
“呵呵,馮老師。是這樣的——我們倆都是軍理工學員旅攝影俱樂部的成員,我是負責人。在我們俱樂部裡,還有很多人都特別喜歡您的攝影作品。不知您今天在這裡是……?”
“給小孩子們照相,義務性質的。”馮冰舉了舉手中的相機。
“那不知您在南京會逗留幾天呢?”
馮冰眨眨眼,有點猜到了謝治平的意圖。
這真是瞌睡的時候有人送枕頭啊!
“我都退休了。家就在軍理工,想在南京待多久,就待多久。”馮冰邊說邊用鼓勵的眼神看着謝治平。
“那太好了!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那個榮幸,邀請您到俱樂部給我們做一次報告?”
“只是做一次報告?”馮冰的眼神分明在暗示着什麼。
“當然,如果您能指導一下我們的攝影技術,就更好了!”
“哦,只是指導一下嗎?”馮冰還不滿足呢。
謝治平感覺到了前輩的暗示,便大着膽子說:“如果您能經常來給我們指導指導,當然是求之不得了——就是,我們恐怕付不起那個顧問費……”
“要什麼顧問費?”馮冰打斷了他的話,爽快地說:“我可不要啊!給你們上指導課,我就當義務勞動了!說吧,你們都什麼時候活動,我到時候一準來!”
“啊?太好了!”謝治平樂得嘴都合不上,“每週四下午,還有隔週的週六有外出採風。馮老師,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
“都方便!這樣,我們互留個電話,也好聯繫。”
馮冰記下了謝治平的電話後,又很“自然”地對蒲英說:“丫頭,把你的號碼也告訴我吧。”
蒲英愣了一下,才說:“對不起,我沒有電話。”
“馮老師,她們大一的新生,現在還不敢明着使用手機。”謝治平幫着解釋。
“這麼麻煩?”
馮冰其實是想到了——沒有手機,兒子要追蒲英,豈不是很麻煩?
不過現在她可不管他了,至少她每週都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觸蒲英,藉此和未來兒媳聯絡感情了。嘿嘿,這件事當然不能告訴那個精明的兒子。
告別時,馮冰還特意對蒲英說:“丫頭,你上課的時候把那本影集帶來,我們再一起討論討論,怎麼樣?”
“啊?”蒲英頓時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果然,謝治平馬上搶在她前面答道:“沒問題,馮老師!蒲英肯定會帶上的,到時候您可以再給她籤個名,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呵呵呵,你這孩子挺會說話的嘛。”馮冰笑着繼續去給小朋友們拍照了。
蒲英卻拉着謝治平遠遠離開了觀衆席,瞅着周圍沒人的時候,狠狠地將他的手一摔,“謝學長,你剛纔那麼說,什麼意思?”
謝治平做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大姐,你就幫忙幫到底嘛!馮老師講課那天,你就帶着影集,過來一趟好了!”
“那以後呢?是不是她每次來給你們講課,我都要來?”
“這個……大姐,你最好還是來吧。”謝治平想了想,還是不怕死地說了出來。
“你!”蒲英揚起拳頭。
“女俠饒命!”謝治平急忙抱頭。
“你可真無賴!”蒲英收了拳頭,瞪了他一眼。
她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以後每週都要跟着攝影部耽誤半天的功夫,實在有些麻煩!
謝治平也看出她有鬆動之意,趕緊勸道:“大姐,你應該這麼看——我們攝影部,現在有馮冰老師這麼高水平的指導老師,那在本質上已經發生了飛躍,已經不是小打小鬧、隨便玩玩的性質了。可以說,我們攝影部現在就是整個學員旅裡面最高大上的俱樂部啊,這可都是你的功勞,你也應該來享受這份榮耀嘛!再說,我看剛纔你和馮冰老師挺談得來的,她那麼喜歡你,你就跟着她學一門攝影技術,有什麼不好呢?”
最後,蒲英還是被謝治平說服了。
不過,她沒有正式入社,只是答應在馮冰來俱樂部活動的時候,一定會到場當“捧場嘉賓”。至於其它時候,就隨她自己的便了。
蒲英只以爲自己是被謝治平拉上了賊船,卻不知道這一切實際上是馮冰有意促成的。
當晚,馮冰回到家中後,還很得意地向老宋說了自己的功績。
宋教授聽了之後,有點無奈地說:“你可真是童心未泯!你當這是在玩無間道嗎?”
被老宋這麼一說,馮冰有點不服氣了,“你女兒胡鬧,把兒子的媳婦逼走了!我幫着兒子追他的媳婦,怎麼不行啦?”
“就怕是幫倒忙。”
“怎麼會呢?”
“我聽得出來,兒子口中的那個蒲英,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女孩子。她以後要是知道你隱瞞身份接近她,會不會以爲你是別有用心,對她不尊重呢?”宋教授耐心地多解釋了幾句。
“啊?那怎麼辦?”馮冰也有些擔心了。
宋教授想了一會兒,才說:“現在都這樣了,你在和她接觸的時候,就要裝作一點都不知道她和馮垚有關係!”
“我今天本來就是這麼做的嘛!”
“以後更要這麼做!你要把她和其他同學一樣看待,千萬不能顯得對她有什麼特別的!”
“好吧,就聽你的。”馮冰只得答應了。
於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馮冰都覺得自己和蒲英的接觸,就像是在唱一出京劇摺子戲《三岔口》——摸着黑地試探啊。
這可真難爲了這位一向疏朗大氣不做作的女子,不過爲了兒子的終身幸福,馮冰女士還是堅持把這齣戲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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