奼紫嫣紅,應接不睱,還是這座私宅的園子,卻已然變了個模樣。
諸多名貴的花兒,撰了整個冬季的養分,在五月開出最漂亮的模樣。
離那幢宅子越近,林掌櫃的頭不由越發低下去,顯得無比地恭敬。跟在身後的燕傲男和蔣玉珠,彷彿也感受到了那種低沉的氣壓。
宅子的主人,顯然不是好脾氣,好在表情木然的蔣玉珠,還算沉得住氣,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已經安然接受自己被排除在外,等候的命運。
依舊是林管家,帶着燕傲男直奔書房,這一次龍坤和沒有端架子,早就在那梨花木太師椅上喝起了茶。
倒是分外客氣地,給燕傲男賜了一個座,雖然僅僅是個圓木凳,對於來這座宅子裡的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殊榮。
“燕姑娘,聽說你是爲了要獻一塊龍佩而來?”問話的是林管家,傲嬌的龍坤和狀似漫不經心地飲着自己的茶。
“林爺爺說的沒錯,正是有一塊原本屬於龍氏的玉佩,想要歸還過來。”燕傲男嘴上是這樣應着,手裡可並沒有行動,更沒有那些前來拜訪老爺子的人慣有的敬畏或懼怕。
龍坤和鬍子微微上翹,輕哼一聲道:“既然是我們的東西,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 女鏢師的白領生活264
“說起來也許令人難以置信,傲男家祖上是開鏢局的,1300多年前,大通圓易的宗主將這枚龍佩轉交到福威鏢局,爲得就是讓我將這枚龍佩送回。”
燕傲男嘆了口氣,故事本身似乎也就這麼簡單,不簡單的是,燕氏一脈並未正常地繁衍,而是由她一個人,奇妙地穿越時空而來。
“哼!你當我是什麼人,居然敢用這種低級的謊言來欺騙我。!”龍坤和眉頭一皺,怒喝道:“我們的家傳寶貝,居然由你一個外人來送回,還說什麼1300年前?”
龍坤和有些震怒了,如果燕傲男說是由其他的方式獲得,哪怕是偷是搶,他可能反而不會去計較,但現在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過離譜了。
燕傲男柳眉微微攏起,無奈地道:“龍老先生,這次來這裡,我早已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畢竟你完全有理由不相信我所說的,把我當成別有用心的人抓起來。”
“難道不是嗎?且不說這塊玉如何到了你的手裡,爲什麼之前都一直沒有聽你提起,現在突然說是要來獻玉,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龍坤和盯着燕傲男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龍老先生,您誤會了,燕門家訓,讓在下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這塊帝王玉的主人,親自交給龍佩真正持有者本人,傲男纔不敢冒然行事。”燕傲男微微一頓,想到解救龍一業的目的又道:“當然,如若龍老先生覺得在下獻玉有功,能夠滿足我一個小小條件,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說得倒動聽,既然是龍氏的古玉,難道我不更有可能是它的主人,你不是應該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便拿出來?”龍坤和冷哼一聲。
燕傲男站起身來,雙手抱拳行古禮道:“傲男不敢,或許在龍老先生您看來是件大不敬的事情,我燕門祖訓裡明示,龍佩主人必然是在年輕男子當中,以此奠定他在大通圓易之中的地位,賦於他解救一場千年危機的責職。”
“什麼?”燕傲男並沒有看龍坤和的眼睛,卻已經從他怒喝的聲音,以及被潑翻的茶盅裡,聽出他的驚愕,稍許,龍坤和果然低沉地問:“你到底是誰?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龍老先生您不必管我是誰,燕門祖訓如此相傳,想來不會有錯。”燕傲男挺直脊背,無懼地直視龍坤和。
“燕門?林管家,你可曾聽說過?”龍坤和轉首問向身邊的林管家。
“老爺,老奴不才,從未聽說過燕氏一門。”林管家垂首作答。在對燕傲男的調查中,他用盡了各種方法,也無法查到她的來歷,更不要提什麼燕門了。
“哼!燕姑娘,既然你走進了這個門,就該知道,如果不說實話,後果會怎樣。”龍坤和臉『色』很難看。
“我當然知道。龍老先生,您也知道,每個人都有不爲外人道的秘密,傲男便是如此。但我對龍氏一門絕無惡意,還請您老人家明鑑。”燕傲男言畢抱拳一揖。?? 女鏢師的白領生活264
這個動作似乎取悅了龍坤和,他臉『色』緩了一緩,開口道:“你說說那個條件吧。”
燕傲男擡起頭,極其認真地道:“我的條件說來也很簡單,阿業多少是因爲我的原因才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我只希望龍老爺子您能夠將龍一業放出來,還他一個自由之身。”
龍坤和微微掀起眼皮,打量着眼前這個不亢不卑的姑娘,終於明白她的勇氣從何而來。一個知道龍氏一脈如數多秘密的人,一個有着連林管家都自嘆不如的功夫的人,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膽識。
但是他卻沒想到,她提出的要求是如此簡單的,事實上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經答應了大夫人同樣的請求,於是冷哼一聲道:“放他出來,難道你不應該希望,我允許你們在一起?你的條件難道不更應該是,同意小業他娶了你?”
燕傲男頓時紅霞滿面,在這間陽光普照的房間內,顯得幾分青春『逼』人。她卻沉靜一笑道:“如此談條件要來的姻緣,並不是我所想。說是條件,其實也不過是傲男的一念之想,畢竟阿業是您的孫子,我想您也不希望將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一直軟禁。”
“哼,龍氏一脈出『色』的孩子也不止他一個,他如此桀驁不順,跟我作對,我不如棄之不用。”龍坤和沒有正眼看她,鬍子卻忍不住往上翹,彷彿這個孫子如此不聽話,罪魁禍首就是她。
燕傲男無力辯駁,苦笑道:“不管龍老先生您是否答應我的條件,這塊龍佩我還是要物歸原主的,但是有一點,我必須提醒您,它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碰的。如果不是它命定的宿主,只要佩戴了它,便會出現輕重不一的身體不適。”
“所以你哄騙小業和小歡,都試過了,也都篩選過,他們不是龍佩的主人?”龍坤和臉上含着風暴,他的子孫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試探和篩選,隱而不發地盯着燕傲男手裡的那個盒子道:“你說這是枚挑人的帝王玉,怎麼你隨生攜帶就沒有任何問題?”
“它對我的身體也是有極大的影響的,只是尋常人看不出來罷了。”燕傲男星眸裡寫着無奈,自己內力盡失這樣的苦楚,又有誰能夠了解。
不料旁邊卻『插』~入一個聲音,正是如影相隨的林管家,只見他對龍坤和道:“秉告老爺子,這位姑娘上次來的時候內力充沛,現在卻已經如同常人,不知道是不是如她所說,是這塊帝王玉的古怪。”
“喔?都沒有功夫了,還敢隻身一人,囂張地到我的地盤上來。”龍坤和冷哼一聲,似乎怎麼都看燕傲男不順眼。或者是這麼一號突然冒出來,怎麼也查不到底細,偏偏與龍氏千絲萬縷的人,實在令他不爽利。
林管家眼底卻是格外欣賞地看了燕傲男一眼,似乎這麼多年,敢與老爺子這麼對話的年輕人似乎也只有她一個。
“我來這裡是獻玉,又不是想靠武力解決問題,想來龍老先生也不會爲難我的。”燕傲男微微一笑,反將一軍道。
“哼,你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我會放在眼裡嗎?不管你從哪裡得知,我們龍氏對這樣的東西感興趣,投其所好地拿它來換阿業那個臭小子的自由,我成全你便是。”龍坤和笑得霸道又胸有成竹地道:“我倒要看看,一個被龍氏放棄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們信誓旦旦地說什麼相愛。”
“老爺子?”林管家不由失聲驚呼,在龍坤和的示意下接過了那枚盛有龍佩的盒子,燕傲男卻是面『露』喜『色』。
“安排人帶這個丫頭把那臭小子領走吧,記住了,他現在和我們龍氏一點瓜葛也沒有了,給我放話出去,不管你們誰,那怕是大夫人,只要膽敢與他有什麼經濟上的交涉,我就斷了他們在龍氏的路。”龍坤和冷酷地道。
林管家見老爺子心意已決,低下頭,到了門口,拍拍手,出現一箇中年男人,示意道:“將這位姑娘領到業少爺處,讓她把業少爺帶走吧。”
中年男人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應聲在前面帶路。燕傲男則是吃驚地想,原來龍一業不僅在s市,居然就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想着待會兒就要見到他,她的心裡不由有絲忐忑,腳步卻是格外堅定地跟在那個中年男人身後。
林管家返回了書房,見到老爺子保持剛剛那個不變的姿勢,略有所思地盯着那枚龍佩,臉上的表情已經平和許多,全然沒有剛剛的盛氣凌人或者憤怒。
“老爺子,屬下不懂,您並不是那麼討厭她,爲何裝出個惡人的形象?”林管家上前爲龍坤和換了杯茶,閒話家常般道。
“你說的沒錯,不可否認,這個女娃子,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的風格,都是這幫孩子裡,我最欣賞的。但是我們不知道她的底細,必須對她有着防備和警惕。”龍坤和嚴肅的臉上帶着些疑『惑』,“她還真是夠神秘,那個什麼燕門,不知道是什麼門派,居然知道我們如此多的事情,不容小覷啊!”
“她爲什麼只交出了龍佩?明明鳳鐲也在她身上。”林管家消瘦的面龐上有着困『惑』,燕傲男從未掩飾皓腕之間的那隻鳳鐲。
“如果那真是我們要找的東西,說不定早就認了主,如果她就是鳳鐲的宿主,交不交出來又有什麼區別呢?”龍坤和淡淡地道。
“如果龍佩真有帝王玉一說,現在連業少爺和歡少爺都不是它的宿主,會不會有些說不通?一旦真是如此,那麼老爺子您覺得哪個孩子更有可能是它的主人?”林掌櫃恭敬地問。
“龍佩的宿主,自然有屬於他自己的使命,天機不可泄漏。”龍坤和目光悠長地望着遠方,感嘆地道:“先把這東西找個妥當的地方收起來吧,早些通知遠山那孩子回來一趟。”
“遵命。”林管家低頭施禮恭敬地道,又似乎很關心地問道:“業少爺那裡,您真的打算就放棄他了嗎?”
“培養了他這麼多年,放他自由豈不是便宜了他。”龍坤和笑得像只老狐狸般道:“就讓他自己用自己的方式試試看吧,龍家的子孫總要爲這場劫難付出代價的。”
言罷,又有淡淡的哀愁籠在他周身,林管家嘆了口氣,捧着那隻盛放龍佩的盒子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