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灼華接過三炷香,跪在蒲團之上,對着任秋白的靈柩,深深的拜了三拜。
銅磐之聲響起的時候,蒼玉才迷茫的回了神,那天雲灼華離開時,說過會來找他。
但蒼玉沒想到,雲灼華會這麼光明正大的,從驛館的正門走進來。
雲灼華拜祭完任秋白,蒼玉依禮本要回她一禮。
可雲灼華卻並沒有往蒼玉這邊來,而是對着旁邊侍奉遞香的人道,“勞煩幫我拿一套孝衣來。”
那人怔愣了片刻,不知道雲灼華是個什麼來頭,她本就着了白衣,禮節也算是到了,爲何又要孝衣。
雲灼華見此人還有些懵懂的樣子,她復又指着蒼玉身上的衣服重複着,“勞煩找一套,和他身上穿着的一樣的孝衣來。”
那人這回,才確信自己聽得沒錯。
只是,來拜祭的的人,大多是奉了趙延禎的聖旨,又給了金玉這個太子臉面,前來做做樣子撐場面的。
他們還沒見過,這樣趕着來穿孝衣的。
這人感覺十分新鮮的,一路小跑出去拿孝衣,雲灼華便轉過身,從蒼玉的面前走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的,和他並跪在了一起。
這裡,是家人謝禮的地方,不是誰人都能跪的地方。
即便是與蒼玉十分相熟的藍山和林少城,也不可能跪在這裡。
蒼玉心頭一熱,許是長久不曾說話,他動了動嘴脣,好大一會兒,才從嘴裡冒出一點嘶啞的聲音來。
“你,怎麼來了?”
蒼玉這兩天,不過寥寥的喝了幾口米茶,一口正經的飯,都沒入口。
他本就在天牢裡瘦了許多,現在這臉,更是清晰的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輪廓來。
雲灼華偏轉過頭來,看着蒼玉深陷的眼窩,心裡頭發着酸,“我不是說了嗎,我會來找你的。”
這個時候,雲灼華怎麼可能放任着蒼玉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守着這諾大的靈堂。
蒼玉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外面報喪鼓聲又響了起來,這兩天,來的人不少,幾乎每隔一會兒,就會來個人。
除了藍山和林少城是一起來的之外,從沒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人一起來拜祭過。
他們總是錯開時間,讓蒼玉忙的不停不歇。
所以,當好幾條腿一起出現在蒼玉眼前的時候,蒼玉還是有些驚異的。
三柱高香拜祭之後,一雙銀絲繡織素白色鞋子就站在了蒼玉的面前,素白的衣角上隱有銀白色的流紋
。
蒼玉在這裡守了兩天,他本以爲不到第三天離開的時候,金玉就不會出現。
沒想到,金玉倒是比他想象的,來的早了一些。
不過是從長樂到了望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兄弟二人,此時再見,卻早已不是在長樂城時,哥寵弟驕的那番美好。
“蒼玉……”金玉喃喃的喚了他一聲,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蒼玉默不作聲的,緩緩地把腰彎了下去。
此時,卻有人比蒼玉更快的,已經額頭貼地,“咚”的一聲響,驚得蒼玉都不禁停下了動作,側目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