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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何文淵因爲兩淮弊案,回京之後立即就升了五品的品級。弘治十五年的時候,何文淵又奉旨南下督辦開中,陛下以爲有功,當年他就升爲四品職銜。到了今年,他又升,眼下,已然是正三品的都察院副督察御史!中間的原因,陛下的旨意裡頭沒有明說,打聽的消息,大約還是爲北面戰事籌糧籌款的功勞。”

明叔深知何文淵與少筠、與桑家的淵源,自然也深知少筠此番相問究竟意味着什麼。他自然更知道,憑他,勸不住、攔不了、擋不下這猛虎下山的勢頭!因此,他直言相告。

“短短四五年不到的功夫,從正六品躍至正三品,中間跨了五級品級!這位何大人,端得是朝野側目!”明叔咋舌:“以他與當今的淵源,他得到當今的賞識,也算情理之中。不過單憑這一點,只怕他也沒有能耐爬到今天的位置,可見他也是頗有些才幹見識的。”

少筠等三人一時間都是靜默喝茶,沒有搭話。

明叔則又說道:“眼下這位何大人可謂是春風得意,國事家事都得心應手。方纔我來的時候,就聽聞這裡的掌櫃說了,今日他家的如夫人還親自上門來挑選珠釵。”

少筠想了想,放下茶盞說道:“這位如夫人麼?也是老熟人了。不過明叔,據我所知,何文淵當年在兩淮,是得罪了裡外不少人的。當今用他,又把他扶這麼高,你覺得會是什麼意思呢?”

明叔眉頭一挑,連眉毛裡都是讚賞驚羨的神色。他隨即點點頭,說道:“二姑娘瞧出來了!依我所見,頭一回陛下讓何文淵下江南,就是真正替着陛下辦事的。而後,何文淵二下江南,強制禁止勢要討要鹽斤,確保開中商人能夠支取鹽斤,其實也是陛下爲公之故。而今看來,這位何大人最大的黨朋、最大的靠山,其實就是陛下!陛下扶植他,只怕就是爲了應付朝中重重暗涌的勢力。若真爲這個緣故,何文淵,勢必成爲孤臣。”

皇帝想保,何文淵就風頭無兩!皇帝保不住又或者根本不想保,何文淵不過是衆叛親離!少筠笑笑,語意悠然:“果然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明叔一面笑一面點頭:“高處不勝寒,不知道何文淵大人是否有此感覺。”

何文淵有沒有這樣的感覺她不知道,但是,樊清漪未必有這樣的感覺吧?“明叔既然知道何文淵大人的處境,我便冒昧多問兩句了。”,少筠說道:“這位何大人春風得意,家事國事得心應手,那麼,如今府上是何境況?”

明叔瞭然,笑道:“弘治十四年後,爺就特意囑咐過我,要我留心何府上的事情。怎麼說起呢?何文淵的授業恩師是~~,正經的中原大儒,深得程朱精髓。我們尋常人,夫妻間,親密、說笑、吵架、打情罵俏,都有的。但何氏夫妻……照下人的話說,這對夫妻見面,無論有人無人在,都是正經的禮儀,也由此可見何府裡頭規矩之森嚴!但是何少夫人多年來一無所出,所以弘治十四年後,何文淵在江南帶回來了一名妾室,正是今天上門挑選珠釵的這位了。”

少筠嘴角一勾,連珠問道:“哦?這位江南姑娘,姓甚名誰?何方人士?父母家人如何?如今何府上是否有所出?”

明叔心知肚明的,也不避諱,直截了當回答:“這位妾室姓李,名諱是不知道的,江南蘇州府人氏,據聞父母雙亡,是何大人頭一回下江南偶遇的。聽聞當初何大人見她品貌雙全,又憐她父母俱亡,因此帶了回來收進府中。這位妾室肚皮十分爭氣,進府不過年餘就爲何府繼後香燈。說到這兒,還有個機緣巧合、美談佳話!這位妾室誕下麟兒不久,恰逢當今微服至何府。偏當今十分喜歡這位小公子,當即召出何少夫人,囑咐她好生教導小何公子。如今何少夫人正經養着小何公子,但小何公子的生母卻沒有因此得到妾房的名分。後來何文淵第二次下揚州,這位妾室又有孕,誕下了何府的二公子。算起來,這位二公子今年也該週歲過了。”

說到這兒,侍菊冷哼一聲:“喲!三年抱兩的本事呢!這位妾房也真是女人中有福氣的了!這麼說來,總該名正言順的拿個姨娘的名分了吧?”

明叔淡淡一笑:“奇就奇在這兒了!這位妾室連生兩子,都沒能得個正經的名分。如今京城裡十停官宦人家也總有四五停知道這位李氏,也都張口喚她如夫人,可惜就是坐實不了。聽聞呢,她當初方纔誕下大公子不久,又有孕,身子調理不過來,反而叫二公子一出生就隔三差五的病着,全然沒有大公子那樣粉雕玉琢、聰明伶俐。想何府何等森嚴的規矩,這位如夫人的手段只怕是惹了何老爺何夫人的不快,因此遲遲不能坐實名分。”

聽到這兒,侍蘭冷笑出聲:“真真是天有眼了!想那何少夫人是半點不會爭的人,反倒名正言順的養了一個粉雕玉琢聰明伶俐的大公子。她呢!用盡手段,結果蛋打雞飛!”

“天有眼?”,侍菊鼻子裡哼出聲來:“這就叫天有眼?罷了吧!天有眼也不至於咱們這些人今天頂着個婦人髮髻這副模樣坐在這兒了!李氏、李清漪?哼!連姓兒都改了!別說比枝兒,她連清明的一個腳趾頭都還不如呢!小姐,你說是不是?”

少筠沒有說話,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以後,她擡起頭來,笑着對明叔說:“明叔,你也用不着招呼咱們了。今日見我的事……我想,今日之後的事情,你還是權當不知道的好一些。”

明叔一聽這話,立即站起來,肅着臉說:“二姑娘!若是爺今日在這兒,他不會許你這麼做!若是他在這兒,你說這樣的話,他要如何自處?”

少筠袖中的手悄然握緊,語氣卻仍然平淡:“萬爺……我說過,我自會再恰當的時候親自向他交代。很多事情,如同今日我來見你一事,明叔說與不說,事後萬爺會不會知道,他知道了會怎麼想、怎麼做,我相信我心中有數。只是事已至此,有一些事,我自己做,就足夠了。”

自己做、就足夠了?

明叔聽了這最後的一句,心中一顫,終是明白了。二姑娘、小竹子、桑少筠……是要報仇,但她沒打算連累人!他嘆了一口氣,一面點頭一面低語:“我明白了,小竹子……哎!也罷了!”

說到這裡,明叔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囑咐少筠幾句,就拱手離開。

也就在明叔離開的當口,隱竹居門口傳來了久違的蓋州口音!不多時,聲音上了二樓、進了方纔樊清漪坐過的廂房。

“那個啥!”,清明那蓋州的鄉音襯着她的大嗓門,格外突出:“俺不看東珠,東珠就是俺賣給儂的!俺要看別的稀罕!”

又有青衣女子的聲音響起,隱隱約約,卻不大聽得真切。

隨即,兩間廂房中間的隔層打開,滿臉絡腮鬍子的小七笑吟吟的鑽了出來!

少筠一樂,正要說話,侍菊就搶了先:“喲!遼東邊商見了都繞道的雲掌櫃來了!”

小七呵呵的笑着,不好意思的一手摸着頭髮,一手將手裡的包裹放在桌上:“二小姐!竹子……菊姐姐、蘭姐姐。”

少筠點頭,示意他坐。侍蘭也一面拉開凳子,一面笑道:“快些坐吧!大半年不見,你怎麼就學了北邊粗莽的漢子,留了這一大把的絡腮鬍子?若非你張口,我簡直都認不出你來了!”

小七有些臉紅,摸了摸鬍子道:“姐姐忘了,我原是遼東蓋州的鄉下人!留一把鬍子,再學一學清明的腔調兒,人家不易疑心我這一口的揚州調。”

“小七辛苦了!你師傅、師孃、鶯兒和姐姐都掛念你,想知道你好不好。”,少筠說道:“你不在遼東,蘭子出嫁,你做弟弟的也不能喝杯喜酒。”

小七又是呵呵的笑,隨即在懷裡摸出一個小錦盒來奉給侍蘭,說道:“小七恭賀蘭姐姐新婚,這裡頭是一點小心意,姐姐不要嫌棄就是。”

侍蘭大方接下了禮物,笑道:“小七人情見漲!你還記得咱們在船上的時候麼?竹子和阿菊出去跟那匪類打交道,我招呼你把慈恩抱過來。那時候你兩腿打顫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真真的!”

小七鬧了大紅臉,很不好意思,又極自然的自嘲道:“蘭姐姐,我那時候不過是十三四歲!哪裡見過那樣的場面!虧得姐姐轉得快,不然……哎,我這輩子,過了那一回,眼下的這些也不算什麼。”

聽到這兒,少筠與侍菊對望一眼,眼中都是安慰。隨後侍菊正色說道:“到底這一路長大了!小七,如今走出去,你也是個叫得上號的掌櫃了,有些擔子你該擔當。”

小七恭謹:“姐姐有話吩咐就是,再辛苦辛苦不過剛剛離家的時候。”

侍菊點頭:“你也知道,咱們桑家正支在北邊就只剩下商爺一人了,他年紀不小了,只怕往後就絕後了。可是咱們在北邊,一則有關外的煎鹽,二則有關內的曬鹽,加之你師傅、蘭子都在那兒,所以呀,咱們正支不能就任由商爺獨撐大局。我們跟你師傅都商議過了,覺得索性你就認了商爺這個爹,一則,有人照顧他,二則,以後你就是桑家在北邊的大掌櫃。你覺得如何?”

小七張大了嘴吧,不可置信的:“菊姐姐,是讓小七姓桑?”

侍蘭侍菊都點頭,小七一看,下一刻一個“噗通”跪倒在少筠跟前,不可置信道:“姐姐真當是我弟弟?”

少筠讓侍菊侍蘭扶起小七,寬慰小七道:“我落難的時候,若非有你和你師父攙扶着,恐怕我走不到今日。這一路,誰是真心誠意喊我一聲‘姐姐’的,我心裡有數。你若願意,這一回在京裡頭就正式把你的戶籍落在蓋州,而後拜進商爺府上,日後你就不必再伺候着主人家,只是也該把商爺當作你師傅你爹一般來孝敬着。”

小七一面聽着,一面抽噎,到最後恭謹道:“我不是不願意,只是,若能跟着姐姐,再好不過了……只是……要是姐姐有什麼吩咐……我聽着就是……”

侍菊掏出帕子來給小七擦眼淚,笑話他:“才一說話你就露怯!你這樣子襯着這一把鬍子,真滑稽!”

侍蘭搖頭,嘆道:“聽聽,那邊小紫和錦安兩個人的聲都傳不過來,整個隱竹居就只聽見清明那大嗓門兒!小七!我說弟弟呀,你這正經的蓋州人,怎麼跟她天壤之別呢!”

小七擦乾了眼淚,又帶着幾分惶恐、害羞,與少筠等人同桌坐了下來。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才正顏說道:“路上我吩咐清明要知道看眼色的。這兒的大掌櫃要請我見面,我一聽‘隱竹居’這樣的名號,心裡就多少明白一點兒。等到了這裡,這裡的青衣姑娘一提,她就明白了。”

侍菊點頭:“今日也沒什麼事,一切等大都督進京之後再說。所以今日咱們就是閒話兩句而已。我呀,就想知道兩淮上姑太太和少嘉少爺如何。”

小七開懷,立即就說道:“姑太太麼,身子骨過得去。少嘉少爺如今也是富安鹽場裡頭叫得上號的好把式了,桑管家不在的時候,全仗着他和老楊叔打理着家裡的竈戶。去年頭,昔日的菁玉姑娘生了個女兒之後,姑太太就再不理事,只帶着小小姐而已。其餘幾位師傅,身子骨也還過得去,就是煎鹽這個行當越發艱難了,日子不好不壞,偶爾還要應付各級衙門的官老爺們。”

“平安就好!”,侍菊回答:“你記着竹子的囑咐,沒去找他們吧?”

小七自然是否定的。侍蘭沉吟了半會,又說:“還有……枝兒改了姓了,日後就是大房上的三小姐。你也知道康梁兩家昔日那筆糊塗賬,這裡頭的事,就算我們桑家可以不提,但是姐姐枝兒不能不提。所以,樑苑苑、李侯爺家如今什麼光景,只怕你也都打聽了。”

小七聽了這話,年紀輕輕卻深深嘆息:“樑苑苑、折福啊!”

侍蘭手中茶盞一頓,眉毛一掀,聲音裡緩緩沁出一股子涼意來,如同隔夜的茶水:“折福?這話外邊的人聽着罷了!她自請下堂,當日葉子給她準備的大筆嫁妝自然是留着的,樑家散了個乾乾淨淨,她倒拿了何文淵兩百兩的撫卹金。折福、折誰的福?”

侍菊哼了一聲:“不折福?我倒真想看看她過的什麼神仙日子!”

“一個婦道人家,做成這般樣子,也真叫人覺得哭笑不得了!”,小七忍不住搖頭:“菊姐姐、蘭姐姐,你們若聽了眼下的境況,只怕也氣不起來了!咱們姑爺那件弊案之後,樑苑苑曾經搬回了李侯爺府上,但不過半個月就又搬了出來。從此往後,她就帶着自己的老奶媽住在東街的一所小院子裡。這三四年裡頭的事情可多,我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這筆爛帳。姐姐別見怪,我就先說李侯爺家,再說樑苑苑。”

少筠慢條斯理的喝茶:“不急,慢慢說,咱們有的是時間。”

小七點點頭,說道:“當初那個案子雖大,但真正遭罪的官府人家,不過就是康梁賀三家人。揚州府上的大部分官府夫人們心裡都知道事情始末,只是默不作聲。其實樑苑苑大義滅親直到今日還是揚州府上茶餘飯後的笑話,就這樣,不僅樑苑苑,就連李侯爺家都受了連累。開始一兩年不大看得出來,李侯爺也怕人家笑話他無情無義,因此雖然不親近,但也偶爾接濟樑苑苑。但這一兩年,李侯爺家的少爺、小姐們,一直沒有人上門提親、說親!這時候大家才明白了!原來兩淮上的人家一聽是大名鼎鼎的樑苑苑的表親,真是有多遠躲多遠!如今樑苑苑的表兄表弟娶不到有名望人家的女兒,表姐表妹個個待字閨中!揚州府上的冰人媒人,誰不是到了李侯爺府跟前就繞道走?!我聽聞那李侯爺家的大小姐已然快二十了,終身大事還沒個着落呢!菊姐姐,這不是折福是什麼?!”

侍菊掩嘴而笑,十足的幸災樂禍!侍蘭則一拍大腿,笑道:“這麼說來,當初那個眼睛長在額頭上的什麼鬼李淑芬小姐也快要熬成老姑娘了?!哎喲!心裡頭真像是六月天裡喝了涼白開!”

少筠一看侍蘭竟然這樣的動作,不由得笑道:“蘭子,你什麼時候大腿一拍,也學了侍菊那套潑辣的做派?”

“竹子!”

“竹子!”

兩人同聲嗔道。

小七則忍笑又說:“什麼李淑芬,我這大小夥子就不能打聽到了。我呀,就怕多打聽,惹人注目,人家李家人就找我當上門女婿!姐姐們沒聽見,揚州府上都有歌唱了!生兒子、娶媳婦,娶妻莫娶樑家婦;生女兒、嫁高戶,嫁人莫嫁李高戶!已然點名道姓的了,這李侯爺想翻身,還不知道怎麼翻呢。”

侍蘭笑不可遏,侍菊一面笑有一面擠兌小七:“呸!洗乾淨了泥巴上田埂,你也敢去惦記李侯爺家的女兒!仔細着折壽!”

小七樂呵呵的,絲毫不介意侍菊的調侃,只是也沒反駁,只是又說道:“就爲這個,李家的小姐們恨死樑苑苑了!這一兩年李侯爺府上斷絕了與她來往,竭力撇清關係,也常常在官家夫人間走動說話,就爲挽回損失,可惜看樣子不大有用。”

聽到這兒,侍蘭嘆道:“聽着挺痛快,可細一想,總不是滋味。當初何文淵一計釜底抽薪,害得何止是康梁桑三戶人家?他不知道牽連了多少無辜人。死了也罷了,冤屈也罷了,慘不過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李淑芬是討人嫌,可也沒有作奸犯科。”

“我卻不同情李侯爺家!”,侍菊斂了笑容:“大小姐進樑府做繼夫人,樑苑苑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好臉色,焉知不是李侯爺在背後的意思?昔日你也曾告訴過我那李淑芬何等樣的攛掇挑釁樑苑苑,可知李家也沒無辜到哪裡!眼下這樣的事情,不過是自食其果而已!”

少筠淡淡一笑,心裡覺得侍菊的眼睛越發毒辣了!她她轉頭看着小七,問:“樑苑苑呢?”

“哼~”,小七一聲笑哼:“樑大千金?揚州府上的人只差沒把她當成菩薩一樣供起來了!誰見着她都是規規矩矩的行禮,永遠只有一句話,‘樑小姐’,最後走人。”

“這麼擡舉她?”,侍菊不以爲然。

侍蘭搖頭:“擡舉麼?誰知道人家心裡擡舉誰?擡舉朝廷的體面罷了!”

“依小七看,蘭子姐說得好!”,小七附和:“朝廷的旨意、朝廷的節婦,自然是敬朝廷了。不過有一家人卻是例外,姐姐猜猜看是誰?”

侍蘭侍菊對視了一眼,挑眉,不以爲然。少筠則說道:“大約是康府吧,青陽哥哥一去不復返,中間沒有半點兒消息,別人不說,姨媽必然是着急的。”

小七點點頭:“開始的時候樑苑苑憑着李侯爺的家世,曾經上門索要孩子,兩家人就曾經鬧得很不像樣子。可後來樑苑苑也知道孩子確實不在康家,因此曾消停過一些日子。也正因爲這樣,李侯爺就以爲事情過去了,雖然不高興樑苑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還張羅過樑苑苑改嫁,可結果可想而知了。再後來,想是康少爺一直沒有回去,連小少爺也沒有蹤跡,姨太太就豁出去了,三天兩頭找樑苑苑的晦氣。淋狗血、潑沙子、送死貓、扎紙人……總之什麼倒黴事兒都試過了。甚至試過李侯爺爲樑苑苑張羅新婆家,姨奶奶僱了人就在她小院邊上叫罵數落,攪黃了人家的婚事的。如今的樑苑苑,真是所到之處、雞飛狗走!誰都不敢跟她來往,就怕康家姨太太那日心情不好、想起兒子來,殃及池魚。眼下,聽聞也只有一個老奶媽還陪着她,藏在那所小院子裡寂寥度日而已了。”

“哎!”侍蘭嘆氣,侍菊也嘆氣。少筠心中哀涼,無以復加。這幾家人,已經成了打不開的死結了。若康李氏知道青陽早就不在人世,不知道又是怎樣的鬧騰法!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大約看到這一張,大家有點痛快吧?

樑苑苑這樣的人,人去教訓她,她是不可能服氣的,只有現實教訓她,她纔有可能服服帖帖的認輸服氣。至於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李淑芬,亦然。

蚊子一點也不同情樑苑苑,因爲樑師道一家,是直接被她害的,康青陽則是她間接害死的,這樣的人已經不是殘酷的天真可以形容了,而是孤僻到世所難容了,她的戲麼,兩淮應該也有不少,大家可以看的痛快一點,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