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蟠對銀滿說:“難道你想給我師父傳功?可是你姐姐已經不在了,只靠你一人做得到嗎?”
銀滿點點頭,說:“我吸納的是陰柔一系的內功,姐姐則是吸納陽剛一系的,在老太監身上陰陽調和,才助他成就上乘武功。武大哥你和段爺練的魔教內功都是純陰內功,所以只靠我一人也能做到,只是又要武大哥受些苦了。”
武蟠笑道:“現在是爲我師父,又不是爲那老閹人,就是上刀山又算得了什麼?”
於是,銀滿連着三天從武蟠身上給段克雄轉移內力,再加上雙兒的靈藥輔助,段克雄的功力便恢復了八九成。而這三天裡,半山腰的羣雄竟從未上來騷擾,也不知是怕了白珥自行散去,還是有什麼新的計劃。
“武蟠,夠了。再吸取,怕是要傷了你的元氣。剩下的憑爲師自己不出幾日也足以恢復。”
“師父,你能恢復真是太好了!”
師徒倆正在一片祥和之中,雙兒突然叫道:“銀滿,銀滿!你哪去了!?”
二人回過神,才發現銀滿注功完成後,不知何時悄然離開了木屋。
“她應該還未走遠,快找找!”
三人都有武功,耳目也比常人聰明,山上本就清靜,稍有響動自然逃不過他們的感知。
武蟠忽然指着一個方向叫道:“這邊!”
他們追了過去。
只見銀滿癱坐在一顆大松樹下,面無血色,頭髮全變成了花白。
雙兒趕忙上前給她診脈,可指尖傳來的脈搏跳動極其微弱,與行將就木之人無二。
“銀滿,你這是怎麼了?!”
銀滿氣若游絲的說道:“武大哥、雙兒姐,對不起,我瞞了你們。其實我姐倆這套吸收、轉註內功的邪法是老太監從半部殘書上得來的,他擔心記載不全的武功貿然練了對身體有害,才逼我姐妹修煉,代他吸功。老太監預料的不錯,這邪功施展起來,確實對身體有不小的損傷。因此,老太監爲了細水長流,每吸一次功力,也會讓我們歇上七八日。”
武蟠焦急的問:“既然如此,你有爲何連着三天轉註內功?!”
“追殺段爺的人不會輕易罷休,咱們多耽誤一時,段爺就就危險一分。再說,姐姐死了,我也不想獨活。”
“可,你還有那麼長的人生,還有美好的未來。”
銀滿搖搖頭,說道:“銀滿報了你們的恩德,心中再無所掛念。何況以我現在的狀態,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了。只求你們在我死後,將我與姐姐合葬。”
“我們一定做到。”
“雙兒姐,我再求你最後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
雙兒拉着她的手抽泣着說道:“你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事情,自然都要滿足你。”
銀滿說:“我這一生,從未結交過正直善良的男人,更別說體會男歡女愛。所以,我想請武蟠大哥抱抱我,也算我不是孤苦而死。”
武蟠望着雙兒,用眼神在詢問她的意思。
雙兒點點頭,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抱上了銀滿,像是在抱一件易碎的工藝品。
武蟠用餘光看了看銀滿。之前銀滿、金盈一直是男童打扮,又是他們的敵人,所以武蟠幾乎沒正眼看過她們。可眼下仔細一看,銀滿的相貌雖不及雙兒、丹丹,但也算得上耐看,弄得武蟠不禁也有些害羞,但這雜念轉眼被銀滿身上傳來的冰冷衝散了,他此刻心中有的只是無限可憐。
銀滿感受到臂膀間傳來的溫暖欣慰一笑,可一句“多謝”還未來得及出口,便長出一口大氣,慢慢合上了雙眼。
“安息吧。”
武蟠輕輕放下銀滿的遺體,正想着怎麼安慰下雙兒。這時一陣嘈雜的人聲傳來,打斷了悲傷的氛圍。
段克雄說:“山腰的人還不死心,又打算進攻了。武蟠,我先走一步引開他們,免得將你們牽連進來。”
不等武蟠應答,段克雄已經狂笑着,一邊大叫道:“段克雄在此!有膽的就來戰啊!”一邊飛速奔下山去。
“段克雄怎麼有膽下山來!?”
“莫非他的武功回來了?!”
“胡扯!又不是去雜貨鋪買東西,哪有這麼容易?”
這羣人雖都是爲了段克雄而來,但各自肚腸,遠不及阻擊白珥的義軍團結,更沒有視死如歸、寸步不退的決心。一見段克雄現身,當即有幾十個膽小的轉身就往山下跑。
一個五十來歲,手使雙鉞的老俠客厲喝道:“跑什麼!他就是恢復了武功,也不過一個人,哪抵得過咱們幾百好漢?段克雄!老夫西山王海川來會會你!”
他剛一舉雙鉞,還未出手,段克雄隔空一記驅神指指力已經射到。王海川只覺得左肩雲門被點中,可左肩、左臂痠麻脹痛跟着竟也傳到了右邊身體,手中雙鉞再也握不住,當即從手中滑落。
羣雄又是一陣大亂。
“西山王老師都接不了他一招,咱們不跑還等什麼!?”
這下,原本幾十人的逃跑隊伍瞬間擴張到了上百人,可山道崎嶇狹窄,哪裡容他們同時逃走?
段克雄心想:“不給你們點苦頭,只怕以後還敢再來找事!”
於是他閃電般的竄入人羣,當即施展開大天魔手中的卸骨拿筋之術。頃刻間,清脆的骨折聲音和慘叫聲不絕於耳。除了一些女俠和過於年老、年幼的俠客,其他無一不是雙臂脫臼。
“本少主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你們好自爲之!”
段克雄甩下一句話,攀上一個頭最高的大漢,在他的肩頭輕輕一踏,便飛出人羣,飄然下山去了。
“嗯,師父走了。”
武蟠和段克雄重聚三日又再次分別,心中不免一陣惆悵。
回薊陽的路途遙遠,雙兒擔心銀滿的遺體腐壞,便和武蟠將她火化了,包好骨灰。等到羣雄自行散去,二人才放心下山去。
“哥,咱們下了山先找個客棧吧。”
武蟠想到雙兒隨自己連着三個月風餐露宿,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下了山帶着雙兒直奔附近鎮子上最大的福來客棧。
可他們三月來無一日不是風塵僕僕的,現在外表比叫花子強不到哪去。迎門的夥計一看,便起身過來哄人。
“嘿!哪來的一對臭要飯的?走錯家了。我們這是客棧,不捨粥。”
武蟠心裡正不痛快,正要動手打人。可還沒等他動手,客棧大堂裡邊快步走出一個武官,掄圓了胳膊,給那夥計來了一記耳光,打得他原地轉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