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一副死了老婆孩子的衰樣,象死屍一樣的躺在帳篷裡,外面秦葉和戰士們之間的聲音也飄到了這裡,他如同沒有聽見一般,兩隻死魚一樣的眼睛,定定盯着帳篷的一角,從進來就沒有動過了。
“唐長老,唐長老,你不能這樣啊,來,先喝點水吧。!”鬆海平素裡與唐元走得近些,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也生出兔死狐悲的感情,從腰間把水袋取了下來,遞到唐元的嘴邊。
聽到鬆海的呼喚,唐元的眼神動了一下,可惜還是那樣直愣愣地,毫無生趣,他不僅承受了心愛的飛劍讓秦葉揉成了鐵丸的打擊,還失去了一身的修爲,這讓一向高傲的他宛如失去了所有的生存意義。
這個天殺的惡魔,不僅吸走了他多年苦心修來的修爲,還把他的丹田給毀了,以他這個年數,此生怕是求仙無路了,萬念俱灰的他,只想一心求死,哪有心情去理鬆海。
鬆海勸了半天,見唐元還是那付不言不動的死人臉,心裡不禁動氣,自己好心好意安慰於他,卻換了個熱臉貼冷屁股了。
“咳咳咳……”從另一個角落傳來一陣咳嗽聲,那是他們的宗主元寂的聲音,自打他被秦葉從帳篷裡象提死狗一樣拎了出來,鬆峰派的其他人都離他遠遠地,彷彿他身上有什麼不潔之物,在他周圍,空出了小小的一片空地。
“水……水……水”元寂艱難地叫着,已經的些開裂的嘴脣蠕動着,喉節不停的吞嚥着。
鬆海是個老好人,看到元寂這樣,也不禁起了憐惜之心,跨過橫七豎八躺在一旁的同門,歪歪倒倒地走到元寂面前,把水袋打開了塞子,遞到了元寂的嘴邊。
元寂艱難地就着鬆海的手,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倒有一半全流到了他的衣領上,顯得更加的狼狽。
“謝謝,鬆海,沒想到最後幫我的還是你啊。”元寂喝了一些水,神情也緩和了過來,長嘆一聲說道。
“宗主,你想開點吧,這一次,咱們鬆峰派是栽了,恐怕山門也不會存在多久了。”鬆海一陣心酸,雖然鬆峰派是末流小派,可是也有幾千上萬號人,就這麼散了,實在讓人痛惜。
“鬆海,我承認,這次,我們小看了那些世俗中人,他們之中還是有許多高人存在的。”元寂雖然也被吸了修爲,可是他必竟是一派之主,有些打擊,他還能挺得過來。
“宗主,你說,這個會魔功的小子,把我們全都關在這裡,倒底想要做什麼?”鬆海性子老實,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元寂難得有一個人對他好,自然特別珍惜,耐着性子跟他解釋:“鬆海啊,這你都看不出?那小子,只怕是對所有人身上的修爲感興趣呢。”
“什麼?我們這裡還有一百多號人,他全吸了,難道不怕爆體而亡?”鬆海大驚失色,如果真按元寂所說的那樣,這裡所有的人,都逃不過同元寂他們倆一樣的命運。
“哼哼哼,那小子,能吸了我和唐長老的修爲也不發生衝突,肯定他有應對的功法,想不到啊,仙盟又將血雨腥風了,這一次不知道還有多少門派還能倖存下來。”元寂看着帳篷頂,長嘆道。
鬆海經元寂一提,他還真想起來了,在一本門派中的聖典中,提到上一次的魔劫,那一次,也是有一個會吸星魔功的魔頭出現,整整在仙盟裡肆虐了二十年,那一次,幾乎大部分的門派的主力全都參與到追殺會魔功的人的行列中,可是最後的結果卻讓人承受不了。
雖然那個魔頭最後身殞,可是仙盟也元氣大傷,不少門派的精英幾乎都損失待盡了,也正是那一次,鬆峰派才從三流門派,一直跌到了谷底,成爲今天這個死不死活不知的模樣。
難道這一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嗎?鬆海不禁想起了在山門裡的嬌妻和幼子,眼中露出了一絲留戀之情。他現在別說逃跑,就連想走出這間帳篷也只怕是困難,雖然他的修爲還在,但平時那運用如臂使指的真氣,如今就象一隻懶貓,龜縮在丹田裡,任由他怎麼使勁,都無法在經脈中運行。
沒有了修爲,就憑圍着帳篷的這近五十個魔功戰士,自己想要逃出去的機會幾乎是零!
“宗主,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們能躲過這一劫?”鬆海想了半天,直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出辦法,只好問起元寂來了。
“呵……”元寂臉上露出了苦笑:“我能有什麼辦法,那個魔頭,不僅修爲很高,而且手下衆多,如果我修爲仍在,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如今,只能是閉目等死了……”
“難……難道你就甘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死嗎?”鬆海失聲問道。
“唉……”元寂嘆了一聲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差點再次跌倒,全憑鬆海一手扶住,兩人走到了帳篷前面那打開通風口前,在帳篷外的兩個五大三粗的軍人,一聽到後面的動靜,四隻兇睛一起看了進來,讓鬆海也不禁嚇了一跳。
“呵呵,我們不惹事,只是躺累了,起來走走,走走……”鬆海陪着笑臉說道。
“哼,你們最好不要有什麼其他想法,否則……”軍人那充滿殺氣的話響起,讓鬆海不敢不信。
“不會,不會的,我們都被制了修爲,再也不敢亂了。”鬆海點頭哈腰地說道。
兩個軍人狠狠地盯了他們幾眼,看他們不敢亂動,也沒再理他們。
“唉!”元寂又嘆了一口氣,指着那兩個軍人的背影,輕輕地說道:“這些世俗軍人,身懷一種奇怪的魔功,就算是我也看不出他們究竟修煉的是什麼功法,有點象大巫的煉體術,又象其他的功法。”
“宗主,你看他們在幹什麼?”鬆海突然小聲地尖叫道。
元寂擡起頭,仔細從通風口望了出去,只看到一個道士被兩個如狼似虎的軍人夾着,向着原屬於自己那間大帳篷走去,道士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全身不停地扭動掙扎,嘴裡還不停地叫着,但還是被兩個軍士拖進了帳篷。
“咦,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元寂也拿不準對方的舉動,驚異地盯着通風口外自己的帳篷門看着。
不到五分鐘,那名道士從帳篷裡被拖了出來,元寂依稀記得這是派裡最花心的一個道士,他的手裡,至少有兩百多名從世俗當中收集來的美女,雖然元寂心裡對他不恥,但也羨慕他豔福無邊。
道士從帳篷裡拖出來,全身軟得跟沒有骨頭一樣,整張臉呈死盔色,被兩個軍人一路拖着,來到營地的中央,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個滿頭金色頭髮,眼睛是藍色的美麗的女人,元寂去過世俗幾次,知道這不是華國的人種,她的長相,應該是一個叫什麼洲的一個國家的女人。
她粉面帶熬,手裡提着一把世俗的武器。兩個軍人把道士按跪在地上,那名女人提着武器,對着低垂的道士的頭,食指連動,一串清脆的聲音傳來,整個道士的頭被打得血花亂爆,已經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天啊,他們把利心殺了。”鬆海失聲驚呼,又趕緊用手把嘴捂上,生怕驚動了外面的軍人,自己也落得個同樣的下場。
“哦?原來他叫利心啊。”元寂輕聲說道。
元寂自然看得出,那個道士顯然是剛剛在帳篷裡被那個魔頭吸光了修爲,只是爲什麼他會被女人射殺,只怕跟他平時色心膽大有關吧。
利心的死,給鬆海的心裡蒙上了陰影,他全身發抖地看着利心還在微微蠕動的無頭屍身被兩個軍人拖出了營地,估計怕是找個地方,毀屍滅跡去了。
“天啊,他們這麼做,難道不怕天劫嗎?”鬆海崩潰地說道,他已經被這些鐵血軍人兇殘的作法給嚇到了。
“鬆海,如果他們被我們抓住,不也一樣是這樣的結果嗎?”元寂淡淡地說道,“自古成王敗寇,這是戰場上的鐵律!”
鬆海不再說話了,閃爍的眼光露出驚恐的目光,利心的現在,也許就是他的將來,鬆海心裡亂成了一團,他雙手緊握,快速轉動的眼珠,讓人很容易就看出,這個老實人,也開始在拼命地想辦法活命了。
元寂看了看鬆海,搖了搖頭,他不想把鬆海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毀滅了,他知道,就算鬆海再想辦法,可是決定權在對方手裡,所有人終難逃一死。
元寂和鬆海就這麼在通風口看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道士從帳篷裡提了出來,被強行拖進帳篷裡去,不大一會,又被拖了出來,只不過,並不是所有的道士都被拉到營地中央射殺掉,總有一些道士被軍人拖回了帳篷,而一部分卻永久地把他們的最後一滴血滴在了營地中央的土地上。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元寂也看不清對方的做法,那些拖回帳篷的人究竟在帳篷裡說了什麼,才得以逃過這一生死劫的。
“不知道,不過我看得出,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他們射殺的對象,也許我還有活命的機會!”鬆海死死地盯着外面那道下垂的帳篷門,心裡不斷地在盤算着。
從早上開始,就不斷有道士被拖進大帳,或拖回原來的帳篷或當場射殺於營地中央空地,鬆海已經在通風口整整站了好幾個時辰了,從最初近三個小時拖進去一個道士,到現在只需一個小時,就會有一個道士被拖進去,鬆海的心裡變得越來越焦急了。
中午由軍人擡進了一些象粥湯一樣的東西,擺在帳篷裡,所有的人對這些象豬食一樣的東西,都不屑一顧,鬆海還是強忍着噁心,胡亂地塞了一些到肚子裡,他必須補充體力,他的心還沒有死,他一定要逃出去,逃出這個令他永生難忘的魔窟。
黑暗之中,鬆海依然能聽到從帳篷外傳來的道士不停求饒的聲音,以及時有時無那世俗武器發出的清脆的響聲,每一次都讓他從惡夢中驚醒,他忐忑不安地捲曲着身體,躺在元寂的身邊,靜靜地等待着自己末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