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不要向秦葉坦言相告,一直在蕭國戰心裡猶豫着,因爲這件事,關係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小心傳出去,可能會造成騷亂,讓所有幸存人類對執政者產生懷疑,進而失去信心,到時候,不僅京城基地保不住,就連其他人類的地下基地也保不住。
秦葉應該是早就聽說過這件事的一些內容了,他之所以選擇這個關係到蕭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突然發難,蕭國戰的作答關係着秦葉是否還會繼續幫助蕭家的關鍵,逼得蕭國戰不得不正面以對秦葉。
秦葉在整個計劃中的地位是至關重要的,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追問起這個問題,如果沒有秦葉的相助,就算蕭家暫時可以逃脫,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將又一次陷入張家和渤海派的追殺當中來。
秦葉這小子算得太精了,蕭國戰在心裡不由暗暗叫道,從秦葉開始幫助蕭家開始,一步步,一天天走到現在,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提出疑問,如果蕭國戰回答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極有可能會抽身而退,到時候蕭家真得是山窮水盡,走上絕路了。
所有的念頭在蕭國戰心裡轉來算去,他象經歷了一場大戰,全身大汗淋漓,就連頭上那根根鋼立的白髮,也被汗水溼透,緊貼在腦門頭上。
蕭國戰高大挺拔的身軀倏然變得拘摟起來,原本紅光滿面的臉龐,變成了灰白色,眼睛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下來,蕭國戰頹然地坐在石凳上,輕聲說道:“你贏了……”
“我洗耳恭聽……”秦葉從一旁拿起茶壺,給茶杯裡添了一次水,靜靜地坐在蕭國戰的對面,聽着蕭國戰的回答。
“那是在我即將竟選總統一職的前一天晚上,有五個全身裹在黑袍裡的人找到了蕭家,他們開出條件,只要我支持他們,就讓我就任下任總統,如果我拒絕,他們就會轉而支持我的政敵,讓我失去竟選總統的權力。”蕭國戰眼裡露出追憶的眼光,全身放鬆了下來,這個秘密藏在心裡實在是太重、太久了,有一個傾述對象,讓他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於是你便和他們搭成了協議了?”秦葉追問道,誰會想到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經有人開始計劃並實施這些事了,華國的瞞天過海術真是高深,如果不是今天蕭國戰打算把秘密說出來,恐怕等人類都死絕了,那些平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件事。
“當時我正好處在一場家族醜聞之中,一邊爲竟選焦頭爛額,一邊還得爲家族掩蓋醜聞,我的政敵也以家族醜聞開始攻擊我,讓我在民衆心目中的聲譽急劇下降,許多支持我的企業紛紛從我的竟選之中撤資,竟選面臨就快要沒有資金的危機當中,眼看竟選已經毫無希望,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敲開了我家的大門,向我伸出了橄欖枝。”
秦葉喝了一口茶,安靜地聽着蕭國戰繼續講着。
蕭國戰眼中沒有焦距,彷彿已經失魂了一般,當時的情景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重演,那種萬念俱灰的心情,又一次在心中泛起。
“當時的我根本沒有理由去拒絕他們的幫助,他們不僅爲我承擔了所有竟選需要的費用,就算是後期修建地下基地的所有費用,都是他們提供的,華國政府沒有因此投入一分錢的財政收入。他們給我了一筆足以完成兩倍工作的資金後,只說以後會聯繫我,就離開了蕭家,因爲他們的出現,我順利地擊敗了超過我民意測驗兩倍的政敵,坐在了總統的位置上,可是在後來的兩年之內,他們就象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就算我動用了所有力量去調查,可是還是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消息。”
“就在我放棄尋找他們的第三年,也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還是一樣的裝束的五個人出現在我面前,讓我限期撤進地下基地裡,一直待在地下基地,直到得到他們的通知,才能回到地面上來。”
“當時我非常慎重地告訴他們這是不可能的,因爲華國人實在太多,我雖然下令修建了五十三處地下基地,可是相對於整個華國人口來說,五十三個地下基地根本無法容納下這麼多的人。他們只說了一句話,卻讓我至今都感到從心底裡冒出的寒氣。”蕭國戰眼中露出恐懼的目光,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發抖。
蕭國戰喘了一會粗氣,壓下了心裡的恐懼繼續說道:“當時他們拿出了一張相片,遞到了我面前,然後說道,如果我不想讓自己變成吃人的怪物,就趕快進入地下基地。當時我拿過相片一看,就被嚇呆了,那是一羣只在電影裡纔出現的東西,我記得當時的年輕人叫他們做喪屍,每一個喪屍臉上那種毫無生氣,伸長的黑指甲,還有破爛的身體,嘴角流下來的鮮血,至今還時常泛現在我夢裡。”
“這些黑衣人告訴我,這樣的東西,已經在非洲出現,過不了多久,整個地球表面都將出現這樣東西,如果我不信,可以派人去調查。”蕭國戰喝了口水,潤了潤乾涸的喉嚨。
“等他們走了之後,我立刻打電話讓人去非洲他們所說的那個座標去調查,帶回來的消息,讓我大吃一驚,這種吃人的怪物,已經在非洲蔓延開來,向各大洲以驚人的速度擴散着,我只有下達緊急軍令,要各地儘快把有才能的人和有身份的人儘快轉移到地下基地去。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蕭國戰頹然地低下頭,似乎在爲他所做的事情倡悔。
“有才能和有身分的人才能轉移到基地,那些平民百姓就只能在地面上等死了?”秦葉的手握在了一起,沉聲說道。
“我當時也沒有辦法,基地只有這麼幾個,只能救有用的人,普通老百姓,我實在是無能爲力了。”蕭國戰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其他省份都有地下基地,爲什麼雲南卻沒有?”秦葉瞪視着蕭國戰。
“不可能,我當時每個省都下達了修建地下基地的命令,修建的資金也及時的下發,怎麼可能有省份沒有?”蕭國戰一臉驚愕地說道。
“哼,如果有的話,昆明市的市長和軍區司令,怎麼可能還會跑到七甸那裡去修什麼倖存者營地的。”秦葉不屑地說道,以王大市長和他小舅子的脾氣,怎麼可能有地下基地不去,反而在喪屍的包圍之中苦苦修建七甸營地。
“可是……可是,負責人及驗收員來回來的資料上,雲南在昆明以南的一個山中,確實修建好了地下基地的,他們還帶回相片當證據。”蕭國戰發現自己的解釋很蒼白,這樣看來,下面的官員一定出現了巨大的失職或瀆職貪污,否則雲南怎麼可能沒有修建基地。
“我可以告訴你,病毒爆發以後,軍區和王市長丟下了幾百萬的昆明市民,跑到七甸山頭上修建了一座地面的營地。昆明附近,根本就沒有什麼地下基地。”
秦葉和蕭國戰都沉默了半晌,他們都知道,這件事的後面有着什麼貓膩,如果秦葉的話屬實,那幾千萬,甚至上億的平民,都是因爲這樣的貪污事件而喪生在喪屍的嘴裡。兩人心裡都涌起深深地無力,華國地大物勃,象這樣的事,是屢禁不止,就算再強硬的法律,也會在這些貪念的人手中變成一張廢紙。
秦葉心裡充滿了憤怒,可是又不得不把這事放下,現在已經既成事實,再去追究誰是誰非,顯然沒有多大的意義,就算再好的料子,但內部的蟲子是很難從光鮮的外表處發現的。
“這件事是我監管不力,我難辭其究,也不敢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諒。”蕭國戰木然地往下說着,他知道秦葉的父母還有許多人都是這一次病毒發着時,變成了喪屍。他現在很後悔,如果當時能多建幾座地下基地,可能活下來的人類會更多。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秦葉長嘆了一聲,神情顯得十分的落寞,華國這麼多老百姓,都變成了吃人的怪物,十不存一,這樣大的感染率,固然是因爲人口衆多,有多少人是可以避免的,但卻因爲一個貪字,讓這些人淪爲了只知道憑本能進食的喪屍。
“我知道,從我內心來說,我真的不願意再放棄任何人,可是……”蕭國戰此刻已經再也說不下去了,兩行濁淚從暈暗的眼珠裡流淌了出來。
“唉,出了這件事,難道你心裡對那些人一點都不懷疑?”秦葉問出了他最想問的,洋蔥剝皮,總是讓人忍不住流淚。
“懷疑,怎麼可能不懷疑,可是任我如何查證,就是沒有他們的蹤跡,直到後來,他們在前幾個月又傳來消息,讓我通知所有地面上的人重新撤回地下基地,我才稍稍知道了一點他們的秘密。”蕭國戰咬牙切齒的說道。
“哦?什麼秘密?他們應該是一個組織,他們的名字叫什麼?”秦葉連問了幾個問題。
“據他們自稱,他們的組織叫‘天庭’。”蕭國戰的話讓秦葉心裡的疑團終於解開了。果然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