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架在姜虺側頸上將其制住,洛薰回首一望聲音源頭,不由眼中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不僅是她,聞聲望去的巫顏夕、宇文坤、鬼徒、鎏黎幾人也全部都是面露驚訝,他們從未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幕。
大地之上,暗淵天狼斜起的長棍抵在風韌肩膀上,側面支出的一抹利刃正好鉤在了對方咽喉處。只需輕輕一動,風韌就將身首異處。
然而,比起所有人的驚詫而言,身處險境的風韌卻是沒有太大的震驚,只是輕嘆一聲道:“我早該想到的,就算是血脈的禁錮被打破覺醒,你的實力也沒道理增長得那麼快。而且,竟然還有多出來的時間跑到西大陸建立了自己的府邸。除非,暗中有他人相幫。而我初次與你見面的那個時候,正好是墓牢之人滲透到南大陸之時。”
輕輕點了點頭,暗淵天狼嘆道:“不錯,在那次你們走後,我遇到墓牢的人,他們趁機我突破時無法動彈,在我身上種下了暗符,以此要挾。後來,我跟着他們去了墓牢的核心重地,倒也是因禍得福,受一位高層之人賞識,反而實力得到了進一步提升,纔有了現在的樣子。”
“既然如此,你之前又何必救我?直接把我交給他們,豈不是更好?”風韌說得風輕雲淡,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性命徹底把握在對方手中。
“畢竟,你之前幫過我,所以我救了你。另外,當初我救你之時,與你對敵的並非墓牢之人,我也不知曉你最近之事。直到後來,你和我說明了一切。不過與此同時,那位墓牢高層的指令也是傳到了我手上。”
說到這裡,暗淵天狼仰頭一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並不想傷害你,也並不想傷害你的朋友,就此罷手好嗎?”
風韌幽幽回道:“罷手?你不想傷害我,但是墓牢會那麼做嗎?一旦放下手中兵刃,下一刻我們便會死於非命。墓牢的手段你就算沒見過,也不應該沒聽過吧?”
“不,我和那位大人有約定的。至少,我能保你安然無恙。”暗淵天狼繼續辯解着,神色有些緊張。
“動手吧,我們就此罷手是不可能有活路的,想必你也清楚,無需再矇騙自己了。我不會讓同伴們因我而喪命的。”風韌一嘆,目光望向了停手的幾位同伴。
然而,暗淵天狼並未下殺手,只是沉聲一喝:“我知道你在這裡,現身吧。”
真的有一道身影應聲浮現,周身覆蓋着鬼魅的漆黑鎧甲,立於虛空中桀桀笑道:“暗淵天狼,你這麼做似乎不符合當初你和我主人之間的協議吧?”
暗淵天狼哼道:“有嗎?當初我和他約定的只是幫忙擒住冢龍山脈中的湮世閣之人,並不是當場擊殺。現在,我想再加一個條件,之前說好的獎勵一個不要,但是你們必須放走他,如何?”
那人聞言仰頭一笑:“天真啊!你真的以爲自己有資格在這裡談條件?實話告訴你,你乖乖聽話還好,不然的話,你的命同樣將留在這冢龍山脈。動手,先從這小子開始。殺了他,你才能活命。”
眼中掠過一絲狠色,暗淵天狼喝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別忘了你現在的性命可是掌控在我們手中!”那人眼色一沉,慍色明顯。
“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們那邊可也有一個重要級人物的命在我手上!”冷眼旁觀的洛薰突然開口一喝,架在姜虺側頸上的瀑星劍加了一絲力度。
然而,回覆她的卻是姜虺的一聲嘆息:“可惜啊,你如果剛纔那一劍沒有猶豫而是直接斬下,現在的我已經是身首異處,性命隕落。不過你若是給了我機會,那就別想制住我!”
洛薰雙眼微眯,哼道:“難不成,你竟然覺得能夠從我劍下逃脫?”
姜虺一笑:“那邊試試看吧。”
話音落時,他雙眼微微一眯,瞬間身形模糊許多。
幾乎同一時間,洛薰輕哼一聲,手中瀑星劍就勢一削,眨眼間便是切割開了身前那道身影的咽喉。
然而,被截爲兩段的卻僅僅只是虛影而已,一道漆黑色流光從凋零破碎的那道虛影中剝離脫出,掠到遠處後一陣涌動,陣陣霧氣翻滾而出,姜虺的身形重現其中,手中茗芳劍一指,冷笑道:“怎麼樣,我說到做到。”
心中一驚,洛薰還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瀑星劍,而後目光瞥向遠處落在姜虺身上,沉聲道:“從我成爲湮世閣天魁星十餘年來,你是第一個從我劍下能夠全身而退的。不過,可敢再戰?”
姜虺望了眼一旁垂手而立與洛薰左右呼應的巫顏夕,哼道:“以一敵二?這樣的虧本買賣我可不喜歡,況且現在還有另一場好戲擺在眼前可看,暫且不與你鬥。”
說罷,他再往後一退,與墓牢的其餘強者匯合一處。
見狀,那身披鬼魅黑甲的神秘來者也是冷笑一哼:“現在你們的人質可沒了,那就是我這邊獨自佔優了。”
暗淵天狼反駁道:“別把話說太滿,風韌在我手裡,要殺要放也全憑我一念之間。”
那人笑道:“不,這可由不得你!”
下一瞬間,他右手一翻,掌心中拖着一枚漆黑色陰影印記。
那一刻,暗淵天狼雙眼一眯,隱有一絲驚恐,失聲道:“爲什麼這枚暗符印記毀在你手裡?”
對方冷哼道:“吞魄大人在我此行前特意將它交給了我,就是怕你有什麼變故。之前,我倒真是沒有想過,你竟然會與他有交情。果然,魔獸一族信不過。現在,我只給你最後一個選擇,要麼把人交給我,要麼你與他一起死在這裡!”
神色遲疑,暗淵天狼踟躕不定。
見狀,那人一哼,右手五指微微一握,掌心中所託的懸浮隱隱印記一陣晃動。
那一瞬間,暗淵天狼臉上驚起一絲痛楚之色,身軀微顫,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心裡也明白,那倒不是對方的手下留情,而是一旦自己喪失了反抗能力,好不容易被制住的風韌很可能就會被湮世閣那邊的人趁機劫走。
動作停下,黑甲神秘人又是一哼:“識相點的,就給我把人帶過來。那樣的話,至少你可以活命,別耍花招。”
暗淵天狼依舊有着幾絲猶豫,俯首貼在風韌耳邊輕語道:“你還能動嗎?”
風韌笑道:“勉強可以,走吧,一起去會會他。”
暗淵天狼輕輕點頭,一手拽着風韌將其拎起,正欲邁出步伐之刻,卻是望見巫顏夕一衆人等擋在他前方,顯然不許通過。
“過去肯定沒命,在這裡拼死一搏也許還有生機。”巫顏夕一哼,手中半透明利刃再次凝聚,只不過從她連同着軀體一起顫抖的手臂來看,施展這招已經很是勉強。
在她身後,宇文坤、鬼徒也是各自揚起手中的長槍,一左一右將去路攔住。
誰知,風韌卻是強擠出一絲微笑:“放我們過去。放心吧,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不行。別忘了我身上揹負的使命。就算是你自己想輕賤性命,我也絕對不同意!”巫顏夕一喝,左手翻動持出了輪迴銅盤,示意一揮。
“哼,我可比你更看重自己的性命,還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做,又怎麼可能賠在這種地方?相信我,此處的在場之人還沒有一個有能力殺我。”風韌依舊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閃爍着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而且,也不容他人質疑。
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巫顏夕竟然真的把路讓開,同時雙臂一振,將宇文坤和鬼徒的長槍也是格開。
不過在遠處,保持着幽魂形態的洛薰可是絲毫不敢鬆懈,同時將注意力停留在風韌、姜虺以及那黑甲神秘人三個人身上。任何一邊若是出現風吹草動,她都會第一時間出手。
緩緩走進了那突如其來的訪客,風韌倒無懼色,突然步伐止住,問道:“話說,你好像還沒有自報家門吧?就算想殺我,也好歹讓我死個明白,如何?”
“廢話真多!”黑甲神秘人一哼,不過接着說道:“墓牢吞魄魂王座下四將之一,幻將靳格。”
聞言,洛薰一喝:“原來你就是迅幻力靈四將之一排名第二的幻將,早有耳聞。哼,鬼剎魂王座下四將盡數殞命我劍下。而你們四個,恐怕也是一樣的下場。”
靳格當做沒聽見洛薰的話,朝着停下腳步的風韌與暗淵天狼一揮手,哼道:“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腳步再一次邁開,暗淵天狼眼神恍惚,似乎每向前一步都是無比艱難,反觀風韌除去臉色中的蒼白虛弱外,倒是很隨意。
十步,九步,八步……
越來越近,洛薰握住劍柄的手都不由加了把力度,而在場的其餘人也是不由心中一揪,目光緊緊鎖住在那逐漸靠近的三道身影上。
七步,六步……
暗淵天狼不由再次停住腳步,眉宇間流露出的神色很是糾結。然而,突然間他眼中卻是精光一泛,似乎找到了自己思索已久的答案,豁然開朗。
“走!”
手臂一挽拽着風韌往後抽身一退,同時暗淵天狼另一隻手中長棍順勢劈出,兇悍的攻勢呼嘯出層層霸道勁氣奔騰在虛空中,凝爲一陣陣澎湃浪潮轟擊向不遠處的幻將靳格。
“看來,你是選擇一同隕落了。”
靳格冷冷一喝,左手一擡,手背處幻化出一支纖細劍刃迎空一劃,冰冷的劍氣將陣陣勁力浪潮輕易切開,朝着自己兩側身後分流轟去,他卻毫髮無傷。
與此同時,他右手五指又是一握將陰影印記緊緊抓住,隨即身形一躍。
“退下!”
洛薰一喝,一劍凌空擊落。
乒!
卻有一聲凌厲劍嘯將她攻勢擋在半空,再次出手的姜虺冷冷回道:“在這裡,你的對手只有我一個人。”
巫顏夕也想上前施救,奈何體內勁力剩餘太少,竟然飛躍到一半踉蹌墜地,半跪着地上搖晃幾下,起身不得,而手中凝聚的半透明利刃也是隨之破碎。
“一起死吧!”
靳格獰笑一聲,手中劍刃朝着一臉痛苦無力反抗的暗淵天狼與風韌狠狠一劃!
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間,大地猛然距離顫慄,山岩崩裂,不遠處的連綿山脈連同着冢龍洞穴一同碎裂,而陣陣氤氳光彩從岩石下躍騰昇起,將天穹映襯得五彩斑斕。
嗚嗚嗚嗚——
高亢的龍吟聲響徹天地,所有人心中都不由一凜,雄渾的霸道壓迫感瀰漫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