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撐在扶手上抵着自己的臉頰,姜淵一副淡然的樣子聽完了風韌的敘述,最後只是哼了聲笑道:“器宗的小輩都出手相助了吧?看來,神兵閣在器宗眼裡還是有點分量的。只不過,似乎也不太重啊,竟然只有年輕一輩出面。”
風韌回道:“不要小瞧他們,畢竟也是道級層次的強者。而且,端木英實力深不可測,他揹負的劍匣本身就是一件檔次不低的靈寶,裡面更是放有十餘柄靈刃,絕對是個強敵。”
“他好像是你的舊友吧?”
姜淵的這一反問讓風韌心中微微一驚,因爲他認識端木英這一點可是從未提及過的。
不去猜想爲何對方知道,他只是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下一次若他還要但在我面前的話,我的劍不會留情的。”
點了點頭,姜淵笑道:“很好,這纔是最近兇名大振的夜魘劍魔應有的姿態。另外,我已經暗中散佈了消息出去。有意思的是,別去一羣二流勢力,天機谷、血海盟、至尊樓、皇宇宗竟然也有動靜。看樣子,在中域神兵閣可是被覬覦得不輕。這樣一塊香饃饃,誰都想分上一口。現在,正是最好時機。”
聞言,風韌也是笑道:“要以一己之力面對整個中域的趁火打劫,這一次我可不信神兵閣有能力扭轉局勢。時機成熟之時,便是他覆滅之日。在那之前,我還準備再加點火,也讓暗中等待機會的那些人不得不提前跳出來一起圍剿。”
“不過你要多小心。有了這次的教訓,下回奇襲可沒那麼好得手。”姜淵看似善意地提醒着,不過心裡究竟在想着什麼,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一人才清楚。
“這個就無需你擔心了。”
轉身離去,風韌的背影是飄揚的一襲漆黑長袍,獵獵捲動的下襬就好像是在他心境中泛起的圈圈漣漪。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波瀾。
不過風輕柔準備的夜宵還是讓他心中一暖,一如既往的合胃口。
風韌一直的理念都是,最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就是最好吃的,無需什麼繁雜的技巧與昂貴的食材,關鍵是融入其中的心意。
在這一點上,風輕柔從未讓他失望過。對他最爲理解的就莫過於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就算時過境遷自身改變了許多,但是某些習慣早已定型,難以變更。
而那些,已是深深地記在風輕柔腦海中,不會忘記。
將根本吃不下的剩下半盤點心拼盤往一臉渴望的宇文坤那邊一推,風韌接過風輕柔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笑道:“又麻煩你了。”
風輕柔嘻嘻一笑道:“風韌哥哥高興就好。”
聽到這裡,留在這裡的最後一人宇文坤也終於發覺到似乎自己繼續賴在這太煞風景,連盤子一起端起來,一邊走開一邊嘀咕道:“我還是端回自己房間慢慢吃好了。”
中途,他還順手拿走了一旁桌上剩下的半鍋雞湯麪條。
很快,寬敞的餐廳裡只剩下風韌與風輕柔二人,而正好剩下的燈火也只映亮了他們這一小塊區域,周圍一片漆黑,倒也是平添幾分不同尋常的氛圍。
“很晚了,輕柔也回去休息吧。想必之前準備了這麼多宵夜,挺累的吧?”風韌也不知道這種氣氛下到底該說些什麼打破那股寧靜,只好敷衍一下。
“嗯,風韌哥哥也早點休息吧……”風輕柔低着頭,臉頰微紅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似乎還有話要說。
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風韌嘆道:“確實有點累了。”
然而,就當他從風輕柔身邊走過之刻,衣袖卻是被突然拽住了。
回首一看,只見身後的女孩滿面羞紅:“那個……今晚,風韌哥哥能不能到我房間裡……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和那天晚上一樣……最近,總是心裡不安穩,覺得如果能夠靠在風韌哥哥身上的話,應該能夠睡安穩些。”
聲音到後來越來越小,風輕柔自然也清楚這種話裡一般情況下暗含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拍了拍風輕柔的肩膀,風韌笑道:“可以的。不過等你睡着後,我就離開,行嗎?”
“沒問題!”風輕柔毫不猶豫地回道,滿臉驚喜。
夜,很深了。黯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的玻璃落在房間地上,映出了一片昏暗的皎潔。
耳邊輕微的鼾聲響起,風韌靠坐在牀上,而風輕柔就趴在他懷中熟睡着,嘴角邊還掛着淡淡的微笑,顯然很是滿足。
輕輕撫摸過女孩柔順的長髮,他心中暗暗嘆道:“似乎這一生,我欠下的情債真不少。果然,本性還是太貪了嗎?”
扭頭一望夜空,正好一抹烏雲擋在明月之前,頓時光芒更加昏暗。
“自己的命運被把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我已經受夠了。湮世閣,墓牢,冥獄,神兵閣……我不會再因你們而左右自己的道路。我要做的,不再是選擇,而是開拓。誰敢擋我,誰敢再危害到我身邊之人,我勢必將其斬草除根。”
說罷,他輕輕推開了靠在身上的風輕柔,幫她蓋好了被子後悄然離去。
在他房間裡,等候多時的顧雅音抵抗不住倦意,已經斜躺在牀上睡去。
“對不起了音姐,我想一個人靜靜。”
自言自語了一聲,風韌抱起顧雅音將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動作很是小心,根本沒有將之驚醒。
而後,獨自一人側臥在自己牀上,風韌合上雙眼輕聲嘀咕道:“七天。最多再過七天,神兵閣與我只能在這中域存在一個!”
……
沒有人想到,三天後,一件震驚中域事情出現了。
神兵閣公然露面,放出消息聲稱最近即將鑄就完成三件天階靈刃,卻由於閣中似乎已無人能夠駕馭,邀請中域羣雄前往一試。若是誰與之合緣,直接贈送,唯一的代價就是在神兵閣掛名坐鎮三年,只需必要時候出面,唯一的指責就是守護折劍城。
三年時間,對於中域的許多強者來說並不長。而天階靈刃,可遇不可求,是無數強者心中夢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別說三年,就算是給他們三十年都不一定能夠得手一件。
這一次,無數人動心了,其餘七大勢力也是蠢蠢欲動。
而三年時間,也足夠神兵閣重新招兵買馬,恢復自身受創的實力。
當消息傳到湮世閣中時,風韌直接捏碎了手中的卷軸,哼道:“竟然用這種方法尋求外援。天階靈刃,手筆倒是不小!”
“中域的每一位強者都有背景,到時候被神兵閣綁上的可絕非只有三位強者那麼簡單。看似代價很大,實際上卻是能夠爲他的喘息換取足夠時間。傅隆寧的這一步棋,很厲害。”姜淵點了點頭,卻是絲毫沒有露出任何憂慮之色。
對他而言,並不急於一時就滅掉神兵閣。
況且,這也是煉器師慣用的手段,仗着自己手中的諸多靈刃、靈寶去換取強者的短時間效忠。
一切,都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是不是還有一種可能?如果,得手的人是我的話,那又如何?大不了,公然撕破臉面就行。那種約定,我可不會在意的。”風韌冷哼了一聲。
姜淵搖頭道:“不行,中域有中域的規矩。想反悔的話,那便是不給所有見證之人的面子,必然羣起伐之。難不成,你認爲自己有能力抗衡整個中域所有的勢力不成?”
“那種情況,到時候再說吧。總之,我不會讓神兵閣得逞的。對了,關於神兵閣即將完成的那三件天階靈刃,你可有相關情報?”決議已定,風韌斷然不會改變初衷,大不了換個極端的方式去將目的完成。
“神兵閣不肯透露,誰能知道?不過,這倒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若是傅隆寧真的捨得拿出三件天階靈刃,我懂有些動心想去爭一爭了。只可惜,反是天階靈刃都擁有着自己的器靈,強行要將其掌控駕馭的話,根本施展不出真正威力,甚至稍有疏忽就被反噬。”
說到這裡,姜淵瞥了眼風韌,笑道:“你倒是個奇葩,同時駕馭兩件就算天階靈刃都是頂級的存在,尚能夠施展自如。”
“施展自如就罷了吧。無論焚寂涅炎或是星塵淚,我都無法發揮出它們的真正實力。若是暗逐冥鋒,我甚至至今都無法……或者說,在使用那柄魔劍的時候,我甚至有一種是被它駕馭着的錯覺。劍客,應該去馭劍,而我不少時候卻會被情緒左右徹底淪爲殺戮的兵器。這一點,很致命。”風韌搖頭嘆道。
“很多的人都會被自己的情緒引向自我毀滅的絕境,你卻能夠靠着心中的怒火數次力挽狂瀾。光是這點,就已經遠超常人了。想必再多加歷練,就能夠真正駕馭那股力量,成就傲視羣雄的實力。我倒有些期待那個時候,你可以與我正面交鋒之時。”姜淵淡淡一笑,望向風韌的目光閃爍着一抹深意。
“會有那一天的。不過我也很好奇,你現在的層次究竟到了哪一步?”風韌問道。
姜淵反問道:“這重要嗎?”
風韌回道:“確實,不重要。追逐的目標太明確,反而沒意思。”
說罷,他轉身離去。
不久後,風韌的身形出現在了羣峰之間,手中雙劍出鞘,一寒一熱兩股凌厲的勁風席捲長空。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若是我將那三件靈刃全部斬斷於焚寂涅炎或是星塵淚下的話,一切條件就都不成立了。那樣,神兵閣還能再有什麼後招?”
話音落時,雙劍劃破長空。
遠處,星光涌動,赤焰咆哮,兩座高峰赫然坍塌。
百里之外,一人靠在樹下,身邊倒插着一柄連鞘長劍,手持一支酒壺緩緩飲酌,瞥眼了波動傳來的方向,笑道:“不錯的劍意,似乎這小子又變強了。只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