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風韌恍然大悟,心中又驚又喜。
迴應他的呼喚之劍、現在手中緊握的長劍根本就不是焚寂涅炎,而是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亡靈魔劍,暗逐冥鋒。
這段時間焚寂涅炎出鞘次數太多,而且每一次的時長都顯然不是最初天機星交代的那樣,通過劍鞘附加的封印悄然中已是不復存在,沉睡的亡靈黑暗之力終於甦醒。
災亡的暴戾劍意,激盪深寒。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看樣子這一次的時間太長了嗎?”他無奈一笑,眼中卻是反而掠起一抹冷厲。
若是暗逐冥鋒的話,恐怕威力還要更勝於焚寂涅炎。
況且,現在風韌已經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力量開始蔓延到自己右手之中,那是一股很詭異的力量,不過也是很爲暴戾雄厚,傳遞在經脈中同時也擴散出了一股暫時凍結了知覺的森冷,倒是令他一時間察覺不到原先的傷痕疼痛,反而覺得體內重新充滿了力量。
不過這樣終究是飲鴆止渴一般的做法,但是他別無選擇。
而且在目前這種狀態下,有方法飲鴆止渴,卻也是最大的慶幸之一,總好過引頸就戮……或者,死在自己原本信任之人的手中。
暗逐冥鋒劍刃流轉着大片漆黑漣漪,嗡嗡輕鳴之刻嘯出無數凌厲勁風。
由於蓑笠翁實力受損,纏繞在劍刃上的纖細絲線也是鬆散了一些,沒有之前束縛得那樣緊實。而且,表面的亮銀也是褪去三分。
這樣一來,便是給了風韌機會。
“暗逐冥鋒,既然你迴應了我的呼喚。那麼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那曾經令整片大陸都陷入恐慌與畏懼之中的暴威吧!今日,你我並肩一戰。”
彷彿真的聽到了風韌的聲音,暗逐冥鋒有些興奮地劍刃顫抖,嘯出得劍氣更爲凌厲,將陣陣凜冽縱橫向四方。
而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狀況有變的蓑笠翁身上的朱雀與柳勝二人發覺之時,已然晚了。
不僅是他們,就連蓑笠翁也是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眼神一變,抽調着體內還殘餘着未被徹底禁錮的勁氣急忙扭動吊杆想要反擊。
奈何,同樣晚了。
乒乒乒乒乒!
數點閃爍火花迸射在纏繞的圈圈絲線之上,暗逐冥鋒的咆哮更加激烈,同時也是有一抹近乎戲虐的微笑挽起在風韌嘴角邊。
眨眼間,深淵亡魂吊甩出的絲線截截斷裂,風韌的身形從中脫離,重獲自由。
那一瞬間,他的額頭上突然浮現出一枚邪眼狀圖案,直接刻在血肉之中,煞是詭異,眼珠的正中不斷泛起圈圈漆黑漣漪,扭曲着四周空間。
緊接着,背後又是一對陰影裂出,就勢一振,在半空中凝爲兩支猙獰骨翼,比起之前發動暗魔怒翼時的那對更加陰暗,樣子倒是有些偏向亡靈王族中幽冥鬼龍的雙翼。
“怎麼可能,這小子爲什麼還有這種程度的戰力?”柳勝失聲一叫,此刻從風韌身上瀰漫出的深寒氣息已是讓他察覺到了一絲恐懼,來自內心深處的本能忌憚。
“撤吧,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再與他打下去了,而七殺大人又……”
朱雀說完,蓑笠翁橫臂一蕩,將她與柳勝一同震到自己身後,沉聲喝道:“我蓑笠翁怎麼可能在這種人面前不戰而退?要走你們走,把墓牢的人全部帶走。就算我一時不小心被人暗算暫時禁錮了大半實力那又如何?我依舊是墓牢三君之一的七殺,蓑笠翁的兇名,從未減少過!虎落平陽,依舊是猛虎!”
揮杆一挑,澎湃勁風瘋狂呼嘯,蓑笠翁踏着大步走向風韌,哼道:“看來我說的沒錯,你小子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可是不要覺得,這樣就能贏我。”
“我從沒想過要贏你,而想的是——殺了你!”
風韌的聲音與平時有些不同,陰冷許多,也充滿着暴戾之意。
下一刻,劍動,暗逐冥鋒的漆黑波動力量縱橫長空,陰冷瀰漫中,毀滅氣息轟然爆發。
“好大口氣,就算我現在發揮不出巔峰狀態下實力的不成,不過同樣可以對付你!”
蓑笠翁一哼,深淵亡魂吊掄圓一甩,一絲彎曲的亮銀色從頂端蔓延凝聚,纖細的絲線沖洗幻化在半空,最末端再次掠出一支寒光閃爍的尖銳彎鉤。舞動之刻,無數道空間裂縫隨着彎鉤與絲線的划動,直接印在天穹之下。
頃刻間,在他身前已是佈下了一層網狀屏障,泛着漆黑色的波動。就好像,與冰焰谷上空所覆蓋的那張巨網如出一轍,卻依舊有所不同。
“破。”
風韌輕輕一念,背後骨翼高舉,手中的暗逐冥鋒爆發出一陣漆黑光芒,幾乎將那一片天地都遮掩在昏暗之中。
劍意越加狂暴,尖銳而又凌厲的勁氣直接轟擊在蓑笠翁身前的網狀屏障之上。
霎時間,空間裂縫劇增,網狀的漆黑波動瞬間在空中塌陷,直接破開一個巨大的缺口,從中涌動的瘋狂氣流吸扯着外界的一切,源源不絕灌入其中。
與此同時,風韌的身影也是消失在長空中。
當他重現之刻,已然是位至蓑笠翁身側,暗逐冥鋒的冰冷劍刃就勢一削,泛起的波動近乎撕裂空間。
乒!
蓑笠翁的動作反應也是迅疾得無話可說,吊杆一斜瞬間攔到暗逐冥鋒正下方,硬生生擋下了這足以致命的一劍。
然而,這也並不輕鬆。他的身形驟然從空中墜落,之前對陣數位道級強者圍攻都是完好無損的深淵亡魂吊長杆之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劃痕,受創處瀰漫着一絲不詳的氣息。
“這究竟是什麼劍,竟然能夠直接擊傷我的吊杆?”蓑笠翁滿臉的不可置信,要知道這柄深淵亡魂吊可是天階靈刃層次,雖然也只是低級,那也同樣可以勉強躋身神兵利器之列,是中域一位頂尖的煉器師花費整整三年時間才鍛造完成的。
“我的劍,又豈是你的兵刃能夠抵擋得了?”
風韌冷聲一喝,身形凌空而下,暗逐冥鋒迎風呼嘯,從劍尖閃爍的一點漆黑中瘋狂涌動着陣陣恐怖波動,那是來自亡者的哀鳴,冤魂的不屈嚎叫。
北斗死星破!
劍落,擊下之刻仿若裂開地獄之門,長空中盡是迴盪的低鳴哀嚎怪叫之音,令人毛骨悚然中不寒而慄。
那一瞬間,蓑笠翁的身形驟停在半空中,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之色:“小子,別太張狂了!你真以爲,老夫實力受制就毫無辦法了嗎?更何況,那樣的禁錮,又能持續多久?”
橫杆側於身後,他僅僅只是擡起了自己的左掌往虛空中看似輕輕地一按,幾點漆黑色光斑從掌心溢出飄舞在半空中,落在虛無中卻又泛起一圈圈漆黑色陰影波動,好像將通往另一個異度空間的通道撕裂打開。
下一刻,每一處漆黑漣漪中都竄出了無數道陰影,好像是上百道詭異的鎖鏈縱橫在蒼穹之下,每一道上都是縈繞着大量的黑霧,隱隱中竟然同樣能夠聆聽到一陣陣低沉的哀鳴聲。
“老夫手下亡魂何止十萬,區區一點靠着屠戮所製造的怨氣之力,在我面前無疑於班門弄斧!”蓑笠翁惡狠狠一哼,擡起的左手五指猛然一握。
剎那之間,漆黑鎖鏈滾動長空,佈下層層屏障擋在了風韌凌空擊落的劍勢正前方。
而在每一道鎖鏈的末端,都是挽起一弧冰冷鉤刃,一旦被任何一支刺中,剩下的都會一擁而上,共同將被纏住的血肉之軀活生生撕爛成一片血霧。
九品下等武學,煉獄鏈鉤。
蓑笠翁成名招數之一,曾經不知多少強者喪命於這招之下。
然而,風韌卻是神色不變,輕輕念道:“給我破。”
乒!乒!乒!乒!乒!
一虹漆黑利芒貫穿入重重鎖鏈之中,無數破碎的殘缺飛濺,陰影潰去之刻,那道持劍身影赫然從中突破竄出,直接飛掠到一臉震驚的蓑笠翁臉前,擡起暗逐冥鋒冰冷依舊的劍刃,哼道:“七殺蓑笠翁,不過如此!”
不過,那一劍在落下之時卻又突然動作凝固,風韌臉色微變,身上赫然裂出數十道劃痕,噴出的鮮血竟然已是呈現出一股暗紅色,還隱有幾絲黑霧夾雜其中。
“你不會真以爲我的招數有那麼容易突破吧?”
蓑笠翁殘忍一笑,吊杆一拐如同棍棒般硬生生斜劈在風韌胸膛之上,在他身形潰退之刻又是縱身趕上,附上一掌直接映在其小腹正中。
嘭!
身形更加迅疾墜落,風韌仰頭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吼叫,那悽慘的聲音迴盪在整座冰焰谷上空,聽得就令人心裡發毛。
而緊接着,他下墜的身形突然停住,並不是他自己停下的,也不是有人接住了他。
在他後背上,赫然釘入了一枚閃爍着寒光的彎鉤,尖銳處已從右胸前方穿出了一點森冷。彎鉤的尾端,若隱若現的絲線甩過長空,連接在蓑笠翁手上的深淵亡魂吊頂端。
感受着體內勁氣開始逐漸回升,蓑笠翁也是清楚自己的力量很快就能夠復原如初了,林零的拼死禁錮根本沒能夠持續多久。
望着那道累累傷痕依舊被彎鉤貫穿的身影,他獰笑道:“不得不承認,這次冰焰谷之行,竟然是你小子讓我微微感到了一絲與死亡的逼近。奈何,在絕對的差距面前,任何小伎倆都是沒用的。認命吧。”
話音落時,蓑笠翁一扯吊杆,卻是瞬間聞見一聲清脆的崩裂聲。
半空中,之間那道連接彎鉤的絲線莫名從中間斷裂了。而另一邊,一柄細劍飛掠而過,墜落向地面。
緊接着,一團翻滾的烈焰轟鳴爆裂在蓑笠翁與風韌中間的長空上,泛着水晶般幻彩光澤的炎浪中卻是翻滾着陣陣冰冷之意。
在光焰的另一端,一隻冰冷的手抓在了風韌肩頭,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