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的氣息……還有劍意。
這是風韌的第一感覺,眼前突然出現之人整個人銳利如同出鞘之劍,那股無形中瀰漫出的氣勢還竟然能夠引起星塵淚與焚寂涅炎的共鳴,他的實力絕對不能小覷。而且轉瞬之間,他已然明白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此次出發前,風欣紫再三警告過風韌,所謂的晉軒十大強者雖然並不能代表着整個晉軒帝國的真正實力,但是其中名列第一的那個人卻是當之無愧的晉軒第一,五十年前曾經孤身一槍一劍闖入北庭,七天內力弊十三名域級強者,逼得北庭在後來三十年內不敢暗中對晉軒派出任何一位強者。遇上此人,扭頭便跑纔是上策。
七老柱石之臣之首,槍劍雙絕,東方青松。
“你們兩兄弟難得是第一次敗陣嗎?輸了就自盡,也太輕賤自己了吧!”東方青松教訓孫渾、孫淵的口氣很不客氣,見到二人有些畏懼地眼神後,他又淡淡說道:“你們退下吧。這裡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一步。”
說罷,他大袖一揮,轉眼間身形便出現在了風韌跟前,目光分別在星塵淚與焚寂涅炎上掃過之後纔開口道:“能夠駕馭這樣的兩柄劍,你很不簡單,小渾和小淵敗在你手裡並不算虧。不過我有些好奇,之前你嘴中嘀咕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希望對方比你弱的口氣中竟然還有着幾分嘆息與憐憫之意?”
風韌不敢怠慢,持禮道:“我不是希望他們比我弱,對於剛纔那一招的勝算我心中早就九成。我希望是他們的實力強度還在我的掌控之內,那樣我就可以在取勝的同時控制住自己的劍意爆發,不會重創他們致命。否則的話,我就不得不出殺招才能取勝。”
“就衝你這點,我今夜可以放你一路。有這種善心之人,絕不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叛逆之黨。能告訴我嗎,你今夜究竟是爲了什麼到這裡來的?”東方青松也不急着動手,或者說他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我今夜想做的,從方式上來看恐怕確實很大逆不道。但是從目的上來說,並不會和前輩你當年單槍匹馬闖北庭有什麼區別。也許,只是我們心中的理念存在差異,不過想要追求的卻是很相似的目標。”風韌說得很是微妙,但是他心中的警惕絲毫沒有放下。他隱隱猜到,東方青松這種人,恐怕也是愚忠型的皇權擁護者。
果然,東方青松對於這種說辭嗤之以鼻:“你竟然知道我是誰,看樣子有些來歷。不過把謀反都說得如此堂堂正正,你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恐怕你還是被人蠱惑得迷失了判斷能力,就讓我來把你打醒吧!話說,你難道還準備帶着那副面具繼續嗎?”
風韌心知此戰不可避免,雙劍一揮道:“出於某些目的,這副面具我不能取下,還望前輩見諒。早聞東方前輩位居柱石之臣之首,槍劍雙絕號稱晉軒無人能敵,今夜就請賜教了。”
“好。想必你年齡也不大,我很久沒與年輕人動手了,倒還真想看看現在的後輩們究竟有幾分實力。”東方青松輕笑一聲,雙手一揮,左手中青光涌動化爲一柄森冷利劍,右掌上一柱烏黑色流光劃過,轉眼間凝爲一杆丈二尖槍。
這對槍劍並不是凝形兵刃,同樣是靈刃,檔次卻只在地階層次。但是,靈刃的威力終究更由使用者本身決定,所起到的作用更大的是一個發揮出自身底力的催動。
隨着槍劍一現,星塵淚與焚寂涅炎的嗡鳴聲更加悠長,雙支劍刃上不同顏色的流光涌動,劍刃顫抖不止。這並不是懼怕之意,而是興奮,盎然的戰意。有東方青松實力加成下的槍劍雖都只有地階中級檔次,但是威勢已然可以追上天階低級的星塵淚。至於更高級的焚寂涅炎,風韌都還不能發揮出其真正威力的三成。
甚至,風韌現在依舊有些掌控不住焚寂涅炎,光是剛纔的擊潰孫氏兄弟的那一劍,他的左臂中已然感受到了一股反噬之意,經脈有些刺探與發熱滾燙,整條手臂微微顫抖。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可能在這裡不戰而退!
背後十片羽翼全部展開在最大角度,淡藍色的氤氳光焰在慘淡的月光映襯下顯得格外神秘,而風韌的身影在這一瞬間也是泛起陣陣模糊,無數虛影閃現,每一道上瀰漫的劍意卻又一致的真實,森冷而又凌厲。
見狀,東方青松長槍一橫抵在背後,僅僅是擡起了手中之劍全速竄出,整個人連同手中利刃化爲一道亮銀色流光瞬間貫穿了那夜空中的數十道虛影,換位到原先風韌所在的身後位置,在他面前不足十米處,已然是全副警戒的銀月心四女。
乒!
清脆金屬碰撞聲迴盪在空中,虛影全部潰散,橫劍攔在身前的右臂顫抖不止,藏在面具下的臉上泛起一絲病態蒼白,當他下意識轉身重新去面對東方青松之刻,對方又再度躍起,正面朝着他從來,同樣是一點寒芒率先刺出。
不過這一次,不是劍,而是槍。
槍尖微微晃動,隨着如虹氣勢迸射出一道纖細尖銳勁氣,輕巧的花槍轉動之刻,卻恍如引發天崩地裂,輕輕在風韌擋在身前的焚寂涅炎劍刃側面一點,壓縮近乎極限的雄厚勁力瞬間爆發。
一字力貫崩槍決!
霎時間,風韌覺得自己整條左臂彷彿撕裂般的劇痛,緊接着又麻痹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五指無力地扣住勉強握住焚寂涅炎,但是從手臂貫入體內的狂涌勁力又在胸膛上一轟,震得他經脈間氣息紊亂不堪,整個人直接從空中栽倒墜落。
轟!
碎石紛飛,皇宮前的高聳圍牆倒塌一大塊,廢墟中隱約可以望見一道身影躺在裡面,無法動彈。
一劍一槍橫在半空,東方青松傲然腳踏虛空,嘆道:“可惜了,只怕你下半輩子都無法修煉劍法了。”
話音未落之時,呼嘯風聲響起,三道纖瘦身影成包圍狀在半空中將東方青松困住,三柄寒意盎然的利劍在月光下泛起點點銀色。
“就憑你們,也想傷我?”東方青松冷冷一笑,長槍指空豎起一點,一圈淡銀色漣漪驚起波瀾擴散爆發,這一塊空域爲之一顫,凌厲的勁風轉眼間劈斬在圍上來的三女身上,她們都只有揮劍招架的份,身形紛紛後退。
然而,又一道炙熱的劍意拔空衝起,正好擊中在那圈漣漪的中心,兩股勁力碰撞一攪,互相抵消一同消散。
在東方青松斜下方十餘米處,身着一襲黑袍的風韌身形重現,身後那片廢墟旁還站着最後一名沒有出手的劍侍,望着再次飄起的石屑有些不知所措,被面紗遮住的臉上擔憂之色還未散去。
“你的對手是我,不是她們。”風韌的聲音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有着一絲虛弱無力,不過看他的陣勢似乎傷得比東方青松預計的輕上很多。
東方青松見狀反倒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這樣纔有些意思。再來,我倒想看看你的底力究竟有多少。”
不等風韌迴應,東方青松的身形已化爲流光竄出,勢如隕落流星,長槍在前氣勢凌厲,赫然又是一字力貫崩槍決。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鑑,這回風韌可不敢再硬抗此擊,背後十翼扇動往後一躍,雙劍倒持往虛空中一送消失。緊接着,早就在雙臂經脈中凝聚的火屬性勁力在極致之暗的加成下瘋狂涌動,雙掌十指於胸前划動,一朵精緻的漆黑色火蓮悄然盛開。
長槍落時,炎蓮赫然爆裂。
兩股狂暴勁力對碰,驚起的波動將無窮無盡的漆黑色烈焰捲起瀰漫夜空,而後又留下在地上,整座殿前廣場有大半都被漆黑色烈焰所籠罩,無法看清內部的情況。
深陷火海濃煙之中,東方青松面不改色,周身揚起的護體勁氣將那些詭異的漆黑烈焰全部擋下,傷不到他絲毫,一槍一劍上瀰漫出的寒意不斷驅散着周圍的殘餘波動,逐漸裂開一條道路供他前行。
不過還未等他走上幾步,突然間神色一變,一槍猛然點向側面,尖銳的勁氣瞬時將漆黑火海貫穿出一道缺口,然而這一次卻是撞上了對手,槍勢勁力瞬間潰散,一股極爲兇悍的波動在火海的掩護下瘋狂涌來。
“哼,裝神弄鬼!”
東方青松一喝,槍劍齊出,磅礴的勁氣化爲一弧月牙,所到之處黑炎消逝,很快就撞上了暗中的那一道波動。
沒有巨響,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兩招一碰就驟然消散。但是在那抹詭異的波動後方,一道璀璨寒光緊隨其後,一斬之下赫然將漆黑火海撕裂,風韌手持星塵淚全力躍出,已到東方青松身前不足五米處。在他背後,發動暗魔怒翼時的陰影骨翼對還尚未收回。
劍尖一顫,一抹流光同時貫穿過東方青松的身影。
與此同時,一道寒光也是從風韌身側擦過。
嘭!
風韌的身影半跪在地上,星塵淚倒持拄在地上,刃上一絲鮮血順着緩緩流下。不過細細看的話卻不難發現,這抹鮮血是從他握劍的手掌中直接流下的,並不是創傷敵人所沾上。
在他背後,持槍橫劍的東方青松臉色也是有些微變,心有餘悸。
炎蓮淨天爲餌,暗魔怒翼繼續虛張聲勢,最後的一劍纔是真正殺招。只可惜,雙方實力懸殊,不然的話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東方青松了。
“你很強,就算在整個晉軒不是我出手的話,能夠制住你的恐怕也不足一手之數。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那就擺脫不了敗北的命運。”東方青松沉聲說道,右手一晃以槍柄點向風韌的後背。
乒!
突然間,一聲脆響爆起,槍柄偏了三寸直接跺在風韌身側的地板上,一道飛速的身影趁機掠過,將人帶走,還不忘一掌背擊,直接震碎了東方青松追擊的劍勢。
“打贏一個小輩而已還這麼囂張,晉軒的柱石之臣原來就這副能耐嗎?”
殿門之上,一手提着風韌的那道身影傲然而立,一頭黑色長髮隨風舞動,整個人的氣息高貴而又強橫。
妖龍尊者,風欣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