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陰涼的夜風席捲而來,而是在風韌的護體勁氣下分流如身軀兩側,沒有絲毫沾到他肩上尚處在薄被包裹中的顧雅音身上。他的右手五指微微合攏,指尖處全部泛起一絲很是稀薄的淡金色光芒。
至於攔在他身前的那三人倒是也不急着出手,只是站在高聳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遠遠瞭望着,最前方的那道身影以一個左腿高擡的動作踏在一邊屋檐彎起上翹處,很是邪異的雙眼緊緊盯在風韌的身上,擡在胸前的右手中不斷玩弄着一柄深紫色匕首,變幻着各種花樣。
“都是高手,很不好辦。等會兒我讓蟲蟲護住你周全,強行衝出合圍。”風韌肩頭貼着那捲薄被低聲說道,扛着顧雅音的左手袖中微微一動,一道金色身影很是迅速地鑽入了那鋪蓋之中,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放下我,你應該衝出去的可能性更大。”顧雅音試探性地一問,心中有些忐忑。她不清楚,在這樣的緊急時刻,風韌是否真的會拋下自己不管。
風韌沒有絲毫遲疑地回道:“不可能。你之前爲我做的夠多了,這一次怎麼可能將你拋下不顧?音姐,放心好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你有時。如果真的逃不出去,我也會死在你前面的。”
決然的聲音落下之時,風韌身軀微微一挺,背後赫然八翼齊展,帶着顧雅音一同躍入夜空之中,右掌一翻皇龍劍罡頓時幻化,絢麗的金色光焰撕裂了身側的黑暗。
此刻,生死一線,無需繼續隱藏,必然全力一戰。
在客棧中時,風韌已經從那名掌櫃身上察覺到了異樣之處。如果他真的是蒼宇教派來的密探,在提及那些傷心事時不可能露出那些虛假的情緒,臉上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悲傷,眼中卻是一片冷淡之意。
能夠被蒼宇教派到東大陸來的,必爲在潛伏方面擁有着傑出能力之輩,不至於犯下這等低端錯誤。
然而,由於對那些朋友親人實在是過於眷念了,風韌不自覺地甚至冒出了一絲幻想,這些只是自己的憑空猜測而已,於是才半遮掩着說出了那句“蒼宇之下,衆生平等”的暗語。就在那一刻,他從掌櫃眼中捕捉到了一絲驚恐的神色。
那一瞬間,風韌也是明白,之前的幻想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對那些故友親人的思念,讓他的推測再度出現了偏差。正如風欣紫和無道哥等人都看出來的一樣,風韌的驚人判斷力,永遠只建立在情緒未受到波動之時。
最讓風韌沒想到的是,剿滅了蒼宇教潛伏者的勢力,竟然將網撒下得如此之快,連讓他逃離的時間都沒有。
眼前三人從隱隱波動的氣息上來看,兩人界級三重,一人界級四重。以風韌目前僅有界級兩重巔峰的實力來看,若是使盡全部底牌,再加上聖金皇蠱和無道哥的幫忙,想要取勝還是存在着不小可能。
然而,目前蟲蟲不能輕易出擊,而又要騰出隻手來扛着顧雅音,風韌實力無疑大減。萬一真要到了危急關頭,他自然不會再去考慮聖金皇蠱暴露之事,必然讓蟲蟲出擊解圍。
如果活不下去,那麼這個秘密再守着又有何用?
舉在身前的皇龍劍罡撕裂夜空,風韌如同飛火流星似的身形轉眼間已然逼近到最前方之人的身前一劍刺出,右掌邊緣處幻化出的無數半透明劍形虛影匯聚一處,共同化爲那一支鋒利無匹的金色劍罡,,氣勢如虹。
乒!
剎那間,那人的匕首猛然倒持着擋在了劍尖前方,深紫色的刀鋒表面在碰撞中擦大量耀眼金光,然而皇龍劍罡卻也是驟然停下,不能再前進絲毫。
“陣勢挺唬人的,只可惜威力太差了!”那人冷哼一聲,右臂瞬時上擡,深紫色匕首劃出一條泛起絲絲黑霧的弧線,將風韌凝聚在右掌之中的劍罡直接截斷將近三分之一,破碎的金光彷彿受到了什麼莫名的侵蝕,變得黯淡後迅速裂成點點黑斑消散。
“竟然又是毒屬性,你小心點!”
無道哥的提醒很是及時,而且風韌也反應很快,一擊失手之時赫然後撤,破碎的劍罡直接散去,重新凝聚了一柄新的,轉眼間已經懸浮在了距離那名對手十餘米的空中,而另外兩名敵人也是出陣了,形成三角之勢將他封鎖住。
“帶着個人還敢和我們兄弟三人過招,你小子膽子真不小,就是太無謀了!要是肯放下手中之劍和我們回去,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我倒是可以考慮留你一命。當然,還有那個女的一命。”使匕首之人冷笑着說道,似乎他便是這三人中的首領,而那位界級四重修爲的武者卻是部下。
風韌只是淡淡問道:“你們究竟何人?不過無論是哪股勢力的,只要擋在了我面前,那麼回答你們的只有我手中之劍。”
那人搖了搖頭道:“看樣子,你是拒絕了我的警告,那麼就動手吧。不過我這個人還算有些好心的,不至於讓你死不瞑目。在下錢乾,這兩位是我兄弟錢罡,錢傑,不知道你可否聽過?”
風韌自然是搖頭表示從未聽過,而顧雅音有些震驚的聲音卻是在他耳邊響起:“竟然是他們三個!湮世閣旗下御劫宗的三位宗主,兇名不淺,最擅長三人合擊。據說他們兄弟三人曾經合力擊殺過一名界級五重的強者,而且贏得並不算辛苦。其中大哥錢乾一身毒屬性很是詭異,匕首之法刁鑽毒辣;二哥錢罡一手快劍很是凌厲,配合風屬性更是迅捷難追;三弟錢傑實力最爲強橫,據說他的獨特煉體之術令自己肉身無論是力氣或者堅韌度都堪比魔獸。”
“聽上去確實很難對付,不過即使如此,那也必須一拼!”
風韌沉聲說着的同時,身形不斷後退,連番避開了錢氏三兄弟試探性的一連串進攻,從不斷爆裂的能量波動與光焰翻騰中倉促掠出,衣袍邊緣處都翻起了片片破損。
錢氏三兄弟攻勢連綿不絕, 很是兇猛,不過又留有餘地,很明顯是想生擒風韌而不是擊殺。總是如此,風韌依舊覺得抵抗時壓力巨大,被三人的包圍圈緊緊困住,無論自己劍勢何等強橫,都無法突破。
突然間,風韌臉色涌起了一絲蒼白,而握劍之手也是開始微微顫抖,似乎情況很是不妙。
“放我下去吧,憑藉着你的底力,想要逃脫應該不難。不過要記得給姐姐補上一劍,不然落在他們手裡,就真的要生不如死了。”顧雅音苦笑道,心中已經做出了決議,雖然她也很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結局,但是風韌目前的狀況依然撐不了多久。
而風韌暫時沒空回答她,擡手一劍擋下身側襲來的強橫拳力,卻是自身抵抗勁力不足身形被猛然掀飛從空中墜落,途中還硬接了錢罡從側面連環刺出的十多劍,袖袍瞬間破碎不堪,點點血漬飆飛,同時他再也穩不住最後的那點平衡性,轟然墜落在一處屋檐上,巨大的衝擊力將房頂直接撞開一個人形缺口。
屋內,背部着地的風韌在最後關頭將肩上扛着的顧雅音抱在了自己懷中,致使她幾乎沒有受到這次墜落時的巨力衝擊,不過卻讓自己承受了更大創傷。他可以隱隱感覺到,恐怕自己的脊樑骨上已經出現了幾絲裂痕。
索性,他一把將懷中的顧雅音拋出擲到了一旁,而後開始掙扎着起身。
一道人影轉眼間就出現在了那個屋頂的缺口之中,正是三兄弟之首的錢乾,他倒持着匕首直接躍入屋內,由於此處是一個已經打烊的店鋪,裡面並無他人存在,只有倒在地上的風韌與顧雅音。
“無謂的掙扎,其實你根本沒有可能的。”
錢乾一腳踏在風韌胸口將他坐起一半的身軀重新壓倒在地,隨後冰冷的匕首刀鋒抵在他頸脖上一陣比劃:“你說,我是先從你下手了,還是她呢?”
說到這裡,他扭頭望了一眼旁邊無力動彈的顧雅音,後者身上裹着的薄被已經攤開了一小部分,隱約可以看見她誘人的身形。
“酒菜之中,已經被下毒了嗎?無色無味,起效緩慢,但是卻能讓我內勁驅使不足巔峰時三成。這毒,夠狠的。”風韌嘆了口氣,他之前完全沒想到其實就算自己沒去試探那名掌櫃,也同樣已經被盯上了。
或者說,錢乾他們守在這裡根本沒有得到那掌櫃的通報,風韌蒼宇教的身份尚未曝光。既然如此,那麼就更要趕時間了。
心中做下決定的同時,風韌體內突然開始運轉起數流有些與衆不同的光屬性真氣,緩緩匯聚在自己胸口,還一邊拖延時間地繼續說道:“你們是怎麼盯上我的?”
錢乾笑道:“從你在客棧踏出腳印的那一刻起。這種實力之人踏入了我御劫宗的管轄範圍內,而且還查不清底細,只好先特別招待下了。況且,我上頭正好要追查一對男女,我就猜想着會不會就是你們兩個。這個問題,現在你應該可以回答我了吧?”
風韌莫名一笑,瞥起的餘光隱約望見錢罡與錢傑兩人都是距離此處較遠,似乎對於錢乾一人制住他很是放心,完全沒有打算要出手幫忙。
“其實吧,你的猜想——很見鬼!”
風韌突然間一聲暴喝,周身上下瞬時翻騰起大片金光,如同浪潮般將身前的錢乾吞噬,不過卻是沒有多少直接殺傷性。
錢乾見狀頓時一驚,身軀被那股突然爆發之力震退之時,右手控制着那柄匕首一甩,尖刃處就勢在風韌咽喉上一劃,卻是驚起一聲金屬碰撞般的鳴叫響音,根本切不下去。
霎時間,一道凌厲金光赫然從那些金色浪潮中破浪刺出,風韌很是迅捷的一劍快到極致。舞落之時,一條還握着深紫色匕首的手臂猛然墜地,還伴隨着絲絲鮮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去一臂的錢乾一邊後退着一邊仰頭慘叫不止,悽慘的聲音直刺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