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眉頓時一皺,風韌的臉已是陰沉得仿若可以滴出水來,他冷聲喝道:“沒有可能!”
雪夜淚冷笑道:“那麼,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談的。之前她對我做過什麼事情,你可知道?她不死,我無法解氣。”
“輕柔犯下的錯,我自然知道。只是,那是她對曉璇做的,而不是你。”風韌哼道,不經意間再次扯到胸口的傷,痛得咧嘴吸了幾口氣後,纔再次開口:“無論是曉璇或者輕柔,我都很珍惜,任何一人對我都很重要,都不能失去。”
“原來……你都知道了。她當初不是想殺我,而是確實放手去做了!若不是運氣好,你以爲現在還能夠見得到我嗎?想必,你也可以猜到少許,我和那個丫頭只有遇到可能危及到生命的時候纔會對調。既然我出現了,當時的情況你應該能夠知曉!”
不過,雪夜淚有些惱怒的神情很快又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落在了風韌手中出示的一塊破布上。
“據我推斷,曉璇在墜崖後應該由於某個原因,跨越了時空,回到了她與我第二次見面之前的時候,留下了這封信。至少在那個時候,她還是她自己,不是你。真正導致你出現的原因,並不是輕柔當初在魍魎崖上因爲心懷嫉妒而犯下的錯誤,而應該是在曉璇返回現在這個時空之後所遇到的事情。我可以大膽猜測一下,是因爲遇到了墓牢吧?”
臉色一紅一紫,雪夜淚扭頭哼道:“可惡,都怪那丫頭多事……不過,就算如此,所有的起因也都是因爲風輕柔。她不死,難消我心中怒氣!”
風韌也是面露慍色,呵斥道:“我說過了,沒可能的!無論曉璇還是輕柔,都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若是你非要孤意獨行,那麼就休怪我不客氣了。既然湮世閣有能力將你從冷血妖姬重新喚醒,自然也能夠找出將曉璇真正喚醒的法子。那樣做,想必你更不願意。”
“你是在威脅我嗎?”雪夜淚一喝,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是你先在威脅我的!”風韌不甘示弱。
仰頭一笑,雪夜淚左手挫指如刀,抵在了自己側頸上,哼道:“那你信不信,我連同着她一起自裁於此?”
“不信。”
風韌不動於衷,攤了攤手:“你不是那種能夠狠得下心自殺的人。不然的話,當初恐怕也不至於被墓牢擒獲。”
“那麼可以試試!”
雪夜淚頓時勃然大怒,手指瞬間一劃,雪白的頸脖上驟然噴出一柱猩紅。
“你做什麼!”
風韌一驚,也顧不得自己目前身體狀態不佳,縱身上前一步踏出,伸手便是將雪夜淚即將倒下的嬌軀抱住,還沒來得及查看對方傷勢,左胸猛然一痛。
低頭一看,只見雪夜淚的右手五指竟然已是刺入到他胸膛血肉之中,朝着心臟而去。
“既然你下不了手奪去風輕柔的命,那麼就乾脆用自己的命來抵債好了。順便也讓我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究竟長成了什麼樣子!”
強烈的劇痛頓時從左胸蔓延向渾身,撕裂般的痛楚之下,風韌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剛恢復不久的意識在逐漸流失,左手下意識一擡抓住了雪夜淚插在他血肉中的右手腕部,而右手顫抖着遞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對方頸部的傷口,動作很輕,似乎怕稍微重一點就可能弄痛她。
“原來只是皮外傷,這就好。”
淡淡一笑,他抓住雪夜淚右腕的手也是隨即鬆開,整個人軟綿綿就要倒下。
“你……”
雪夜淚心中微微一顫,她本以爲風韌的動作是想阻止自己,沒想到竟然只是爲了穩住自己的身形換取最後的一點時間來確認她的傷勢。
嗤!
右手一抽,五指已有半截被染成猩紅色,還有粘稠的鮮血順着她垂下的指尖滴落。
“罷了,這一次就暫且饒過你。不過,這筆債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雪夜淚冷冷一哼,微微俯身伸臂一探,托住了風韌失去意識傾倒的身軀。
“看在你還有點良知的份上,我這一次也就暫且饒過你。否則的話,即使那小子會傷心,我也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不知何時,風無道意識站在了她身後,此前不曾髮絲毫聲響,似乎合上的房門也沒有重新開啓過。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雪夜淚視若無物,只是將風韌重新扶回牀上讓其躺下,而後才轉身望着憑空而現的那道身影,不屑哼道:“教訓我?只怕你還不夠實力。之前的冷血妖姬因爲我和那個丫頭潛意識中一直在抗衡她,以至於戰鬥中發揮出的實力不過真正的七成。現在的我,可比那個時候更強。”
“你到底巔峰狀態下有多強我不想知道。我知道的是,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風無道淡淡一笑,眨眼間,他的身影虛幻許多驟然在雪夜淚眼前消失。幾乎是同一瞬間,重現的身形已然位列對方身後,探出的手指點在了她後頸之上。
“也許你還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裡已經被我借幾樣靈寶之力設下結界,除我之外,其餘人根本發揮不出真正實力的五成。所以說,你還是放棄吧,老老實實呆着這裡。”
手指抽回,他轉身望向風韌,對方左胸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你這小子,我該說你是傻呢,還是不要命?”
說罷,風無道揮手留下數瓶靈藥一字排開在牀沿上,囑咐道:“我們這裡人手不夠,只能勞煩你順便幫忙照顧下他了。當然,這些靈藥也有你的份,畢竟你的傷勢也沒完全好,和他二八開。至於內服還是外敷,想必以你的經驗應該分辨得出吧?”
“你就不怕我暗中做手腳?比如說,根本不給他用藥?”雪夜淚雙臂環胸立在一旁,冷眼相對。
“你不會的。因爲,你不會讓他死的。或者說,她不允許,不是嗎?”
風無道一笑,很是從容地從雪夜淚身旁走過,自顧自地又一次踏出了房門。
跺了跺腳,雪夜淚哼道:“似乎,他知道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她突然臉色一變,捂着腦袋彎腰一聲痛哼,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靠在牆壁上小口喘着氣,無奈嘆道:“可惡,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無論如何,在你醒來之時,我會將一切都做好的。嗯,最後一次了……”
自言自語到最後,雪夜淚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罕見的微笑,很是溫柔。
門外,風無道孤身一人仰頭一嘆,嘀咕道:“沒猜錯的話,雪夜淚的存在應該是極其罕見的天運雙生子,不過又好像稍微有些不一樣。風韌這小子也真能找,這等一千萬個人裡都不一定有一個的都可以叫他遇上。他自己惹下的情債與麻煩,還是到時讓他自己來解決吧。”
接下來,他倒是有些猶豫了,自己該去做些什麼。洛薰那邊已經休息了,不方便去。顧雅音肯定是回去照顧小霏了,他更不可能去。至於風輕柔,恐怕又在廚房裡蹲着,不知道燉些什麼大補的湯羹。
“對了,似乎把她們兩個忘了,丟在皇龍殿好幾天了,也應該去看看。”
一刻鐘後,風無道的身影出現在了一處陰暗的走廊裡,兩側都是金屬柵欄阻隔分割出的一間間牢房,只是全部都空曠無人。
準確的說不應該是全部沒人,最裡面的那間牢房,角落裡蜷縮着一道身影,披頭散髮,身上破碎的紅色皮鎧下裸露着一片雪白的肌膚。
在她面前,擺放的食盤中食物整齊如初,顯然沒有動過。雖然是牢房,但是分配的伙食絕對不差,不至於吃不下去。
“何必和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快四天了,就算你實力不弱,可是傷勢也不輕,不吃東西可不行。”
無奈搖了搖頭,風無道擡手一抹,一圈淡色漣漪泛起在金屬柵欄上,牢房的門應聲打開。這裡的牢房,自然不會用普通枷鎖囚禁犯人。畢竟,所關押的都註定是實力不弱的武道強者。
又或者說,實力不夠的人,壓根沒有資格囚禁於此。
然而,對於風無道踏入牢房之中,那紅甲女子依舊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們泰坦巨獸一族爲何要幫墓牢,作爲體內承載着兩種遠古血統的魔獸,卻只能屈居八王族中的末尾,想必這些年來心中很是不甘。若是有聖金皇蠱相助,確實有可能激活你們體內沉睡的血脈潛能,甚至媲美魔獸皇族。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概率纔多少?畢竟,聖金皇蠱之前只存在於傳說中,究竟有哪些力量是真的,無人可知。”
來到了紅衣女子身前,風無道手中端着那盛着食物的盤子一遞,見她還是沒有反應,繼續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聖金皇蠱只是一個幌子,墓牢不過是想借助你們的力量來暫時鞏固自己的防禦。到了危機關頭,你們這些所謂的外援,不過都是些棄子。”
蜷縮成一團的身軀微微顫抖,沒有擡頭,那紅甲女子輕聲一哼:“那又如何?比起別的魔獸王族對我們的冷眼,上千年來只能默默忍受,有一點希望總也好過一直被壓迫。頂着個魔獸王族的頭銜,卻比許多別的魔獸種族還要可悲,那樣的感覺,再也不想有了。”
風無道嘆道:“既然如此,與我們聯手如何?”
“哼,一丘之貉。”紅甲女子冷冷一哼,嘀咕道:“你不會認爲我會蠢到做兩次棄子吧?雖然泰坦巨獸一族整體實力不強,但是還有自己的尊嚴!”
“你沒有別的選擇。況且,現在……”
話未說完,突然間地面傳來一陣劇烈搖晃,風無道下意識後退一步弓步扎馬,才勉強站穩身形,面露驚詫之時,耳邊一圈氤氳法陣幻化浮現,其中傳來了夏翼焦急的聲音。
“無道大人,遠處雲層中有巨大物體正在朝皇龍殿迅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