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追兵至

李青忽然覺得小拇指一涼,然後他的小指就掉了小來,他驚恐中帶着一點幸運。

一個小指一條命,他的小指救了他的命。

什麼樣的刀光可以在十丈以外削下一個小指?只有蕭浪的刀光。

李青敗了,敗得徹底,他彷彿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雖然他的果斷救了自己的命,但是他知道今天自己是無臉再活着了,死將是他的解脫。他閉上雙眼等待着死亡的來臨,但是,死亡何時來臨沒有人知道。

過了很久,天已經完全亮了,秋日的朝陽照在了李青的臉上,此時還能感受到朝陽的溫暖他已經無憾了。

“你走吧!”這是蕭浪的聲音,他爲何不殺自己李青不明白。

李青道:“爲什麼?”

蕭浪道:“你的命我留着,那一天我不高興時再來取。”

李青道:“到時候我怕你取不走。”

蕭浪道:“我都不怕,你有何可怕的?”

李青道:“你會後悔的。”

蕭浪道:“後悔時方說後悔的事,此時,我高興,我怎麼想的我就怎麼做。”

有誰能不悔?人生總會有好些事情是自己後悔的,若是事事順心,事事如意,那麼這人活着爲何?後悔是一種資本,老來時想想自己錯過的某個女孩,錯過的某個機會,錯過的某一件事,後悔嗎?後悔,可那又如何?人生豈不都是如此的嗎?

李青慢慢地走到蕭浪的後面,慢慢地撿起地上的長槍。他的手上滴着血,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小指掉在地上,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一杆槍,曾經被他拋棄的槍。

蕭浪看着他道:“既然已經拋棄了何必要去撿起來呢?你何不學劍或者學刀也行。”

李青一字一句堅定不移地道:“我只學槍。”

蕭浪一直認爲槍是兵器中最難學的一種,它不像刀也不像劍,它剛直不阿卻又有韌性。蕭浪的武功多是自學的,他一直覺得槍是很複雜的武器,沒有刀來的直接,所以,他學的是刀而不是槍。

直到李青消失在滿天的朝霞中,女俠才問蕭浪:“你爲何要放他走,將來他必定是個大敵。”

蕭浪道:“這個人有道。”

女俠不解,這麼籠統的一個答案她不明白。

蕭浪解釋道:“驅使一個人活着的不是因爲吃穿住行,不是吃喝拉撒,而是道,這樣的人總要多一點纔好,這世上有道的人已經很少了。”

女俠還是不解,不過她問:“那你呢?你有道嗎?你的道是什麼?”

蕭浪一愣,他眼中帶着迷茫,不知該如何回答。

人總是看見別人的好或者壞,可是自己如何很少有人能夠明白。

蕭浪迷惑了,自從殺了中原八大豪後他就迷惑了,早先不知,此時卻是明明白白的擺在他的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的道到底是什麼?

天亮了,當然該上路了。女俠不再去洛陽,因爲蕭浪他們在洛陽也沒有見過鍾震天,而是要和他們一道去長安,方平不熟,不知他要去何處?

三人向方平辭行後一路往西趕,剛走出一兩裡,身後卻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蕭浪站在一個土丘上看去,忽然間臉色大變。

女俠見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蕭浪道:“我的債主來了,你們先走。”

陸仲少道:“是不是八大豪的子女來了。”

蕭浪道:“還不止,還有山西武財神,江南柳葉先生和騰蒼空。”

陸仲少道:“我們走了你怎麼辦?”

蕭浪道:“他們有馬,咱們三人就一輛馬車,怎麼也跑不過,所以,我留下引開他們,你們兩先去長安,我隨後就來。”

陸仲少沒有說話,他知道蕭浪留下來的後果是什麼,但是若是他也留下來那麼後果會更加的糟糕,他只恨自己的手不爭氣。

該留下時陸仲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但是,當他成爲了負擔時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陸仲少對女俠道:“我們走吧!”

蕭浪道:“去長安的莊記藥鋪找駝子,就說是我讓你們來的,或許你的手真能治好。”

陸仲少道:“我記住了,不該放棄的事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女俠還不解,正要張口詢問,陸仲少卻趕着馬車毫不猶豫的走了,她是坐在車上的當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馬車走了沒多久,一陣塵煙緩緩飄來,那塵煙的前面是一個個的騎士。

八大豪的子女,山西武財神,江南柳葉先生,騰蒼空,除了這幾人之外還有一個很特別的人,那就是葛先生。這是一個令蕭浪感到可怕的人。

曾經,英雄樓主單外樓讓他感到可怕,可是自從見到他和陸仲少的決鬥之後他就不再那麼可怕了,因爲了解。

可怕的是不解,是未知。

對於蕭浪來說,葛先生就是個不知底細的人,對於他的武功更是一點也不知道。

所以,葛先生是個可怕的人。

山西武財神,名聲雖然大,但是,蕭浪相信他的名聲是財神,而不是武功。江南柳葉先生的柳葉刀雖然快,但是,缺乏剛猛的力量,完全就像是女人一般的柔弱。漠北孤鷹騰蒼空厲害的是鷹爪功,蕭浪相信無論再厲害的鷹爪功都抵不住快刀利劍。至於八大豪的後人那就更不直一提了。

不過片刻,衆人已經到了蕭浪眼前停下,滿天的塵煙就在他們後面飛舞,像是死亡的陳跡。

“真是冤家路窄,原本想要在長安才能追上你,沒有想到卻在這裡就遇見了。”說話的是一個帶槍的青年,看樣子應該是李青的兄弟或兄長。

蕭浪是站在土丘上的,所以他用不着仰望衆人,他不習慣仰望,他認爲看所有的事物都應該是平視的。

“怎麼?你的朋友沒有和你一塊嗎?聽說他的手費了?難道是你把他給扔下不管了,那可就不太夠朋友了。”說話的還是他,別人都沒有說話,只有他嘰嘰個不停,而且還不停的打擊蕭浪。

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他越是叫得兇狠也就越顯示他的脆弱。

所以蕭浪對他的回答只有冷笑,因爲在他的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