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洞

趙半括一急之下,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抓,卻撲了個空。他頓時心裡一沉,忍不住就要喊出聲,但又害怕怪物潛伏在洞口,只能強自壓下。

這時候靜得嚇人,他已經適應了黑暗,睜大眼睛往四周看,企圖找到長毛,但光線實在太過微弱,一時間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趙半括搖了搖頭,心裡默想不可能幾秒鐘的工夫人都不見了,靜下心又去感受,很快,他的右邊出現了細微的喘息聲。

頓時他心裡一鬆,心情稍微平復。又想起了盒子,就輕輕地解下揹包把它取出來,鬆開綁布,先用腳扒了點稀泥把盒子埋住,又牢牢捆死綁在腰上。做完這些後,才真正放鬆了一些,一陣疲憊瞬間佔據了全身。

這個洞也不知道有多大,趙半括慢慢坐直了身體,沒有碰到洞頂,靠在洞壁上,感覺是堅硬的巖壁,衣服立刻被浸溼了,一陣涼意順勢從後背爬了上來。

正因爲視線已經完全失去意義,其他的感覺就加倍靈敏起來,空氣裡有股溼潤的臭味,倒不算太沖,趙半括心想這多半是什麼野獸廢棄的窩。

同時感覺到右邊的褲角被什麼東西輕輕蹭動,他條件反射地擡腿踢了一下,卻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同時一個聲音低哼了一聲。趙半括才知道原來是阮靈,剛剛她應該在發抖,所以蹭着自己了。

他不由得心裡嘆了口氣,暗想她雖然果毅狠辣,但終究是女人,在這種地方,再狠辣也頂不了什麼用了。

緊跟着,挪動的聲音細碎地響起來,他的左邊身子被緊緊貼住,一陣軟軟的感覺從肩膀傳過來。

趙半括心中一動,手伸了過去,很快被抓住了,也許是他的鎮定感染了阮靈,或者是身邊有人使得她不再那麼害怕,她的手漸漸停止了顫抖。但還是緊緊靠着趙半括。

身邊雖然捱了個人,趙半括還是很快適應了這個姿勢,因爲這種感覺並不壞。剛纔那一番劇烈奔跑太過透支體力,他也就放鬆着休息起來。中途長毛向他湊近了些,右手邊明顯感受到了熱度。

阮靈一直沒動,趙半括也不敢亂動,漸漸感到半邊身子有些發麻,臉被樹藤抽到的部分也疼了起來。正在煎熬中,身前兩三米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趙半括頓時戒備起來,看來鬼子軍曹和上尉就躲在那裡,他差點都忘了。

同時右邊長毛壓低聲音道:“過來。”

趙半括輕輕拍拍阮靈,感覺她點了頭後,直起身咬牙忍住腰部的疼痛,半爬着靠向長毛,就聽到那邊發出清脆的槍栓拉動聲。

長毛立即輕聲罵道:“小鬼子想幹什麼?”接着也是一陣槍栓拉動,阮靈急促地叫了聲:“不要!”又是一句急促的日語,顯然是對軍曹兩人表達着相同的意思。

但這時候怎麼會聽她的?趙半括也端起了槍,手指扣在扳機上。洞裡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阮靈沒再發出任何聲音,顯然她知道這時候任何一點小小的刺激,都會引發悍然開槍的嚴重後果。

就在這時,地面又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這一次比之前更加嚴重,感覺整個山壁都有些晃,好像是那怪物發了性子,追丟了他們,終於發瘋了,不斷地有大大小小的石塊砸下來,有些直接砸到了趙半括身上。

石塊飛濺和樹木倒地的轟隆聲不停刺激着趙半括的耳膜,每一下都像砸在心裡一樣難受。他握緊了槍,忽然覺得空氣燙了起來,同時一股燃燒的味道嗆進鼻子裡,他一下想起那些被燒焦的樹木,頭皮炸了起來。

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一股熱浪打過來,趙半括本能地向後倒去,立刻壓在一具纖小的身體上,想起是阮靈在身後,馬上吸了一口氣準備起身,等恢復站立的姿勢,卻發現那股燃燒的味道還沒消散,溫度卻恢復正常了。

看來怪物是徹底憤怒了,趙半括想着,洞裡都能感覺到這麼強烈的熱浪,外面更不知道被折騰成什麼樣子。

也顧不得上尉和軍曹,趕緊拉着阮靈往洞裡移動,直到碰到巖壁才坐下來。

外面很快徹底安靜下來,沒有趙半括預想的糟糕情況,而且黑暗中還有了些亮光,使得他轉頭能夠看見長毛模糊的身形。應該是洞口的草叢被燒得差不多了。

再一看,就發現山洞好像是個天然洞穴,寬倒不寬,也就兩三張寧式牀拼起來的樣子,但非常的深,一眼看不到盡頭,能猜測出它是山體的裂縫。再仔細看,還能發現四周有鏟過的痕跡,洞壁上沒有苔蘚。

藉着光線可以看見大家的槍口已經放了下來,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兒,長毛對阮靈打了個手勢要她過來,阮靈卻向趙半括更挨近了些,頭衝洞外默不做聲,既不看日本人,也不看他們。

對面那個上尉看上去很糟糕,斜躺在地上,也不動彈,軍曹盯着趙半括他們,也看不清表情。僵持了一會兒,長毛打開揹包拿出水壺灌了一口,順手遞給趙半括。趙半括喝了一口正準備還回去,想了想,又遞給了阮靈。

本來只是很快的幾個動作,趙半括卻感覺到,軍曹的目光在自己手裡的水壺上停留了一會兒。趙半括一下想起軍曹跑出去的時候身上是空的,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撿了把槍,但水壺總是來不及撿的,難道是他口渴了?趙半括突然有了些優越感。

等阮靈把水壺還給長毛後,趙半括放鬆地靠在巖壁邊,看着黑黢黢的洞頂,逐漸有些走神。“我們坐在這裡,就是在等死嗎?”他的腦中忽然掠過這個念頭,在一片安靜中逐漸有些走神。

小時候他性子倔,自己養的羊被家裡人賣了,爲了這事和父親大吵大鬧,最後生生抽斷了兩根木棍。但他咬着牙沒哭,直接躲在了廢棄的老屋裡,也沒聽見找他的聲音,就一直捱到半夜被冷醒。

趙半括記得很清楚,那個晚上很黑,從漏風的窗戶往外看,天空黑得嚇人,附近的屋子也都熄燈睡覺了,不知道家裡人是完全沒發現他不見了,還是根本不想找他。那天真冷,四周靜悄悄的,只有不知道什麼動物發出的嗥叫,趙半括被冷風吹得渾身打戰,第一次知道了孤獨和害怕的滋味。

有那麼一瞬間,趙半括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剛從黑暗裡醒過來,面對的是被遺忘被拋棄的彷徨和無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反應過來現在自己在哪裡。

洞裡洞外還是一片安靜,也許是這種緊張實在太難捱,趙半括的思緒飄散開去。

回憶總是這樣,一旦開頭,就不想停下,腦子中飛快地放過很多小時候的零散畫面。直到這時趙半括才發現,自己從小到大居然再沒有什麼記憶深刻的東西,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前半生過得有多乏味。

家鄉的生活很辛苦,苛捐雜稅讓忙碌了大半輩子的爹孃一直過着不太寬裕的生活,而當兵也算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至少軍隊裡的伙食比家裡的麪湯要好多了。

沒有這場戰爭,他可能只是一個活得和別人有一點小區別的漢子,做做小買賣,也有可能教教書,但絕不會是機械師,不會是成天抽菸喝酒在屍體堆裡打滾的糙漢,更別提在蘭姆伽有什麼小相好。

但他更清楚的是,如果沒有戰爭,自己現在一定不會待在這個漆黑的山洞裡,絕望地等待未知的明天。

哪種活法更好?當腦中轉過這個念頭,瞬息就被趙半括習慣性地扔在腦後。對他來說,怎麼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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