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時候,李天慧已經到了。她穿着昂貴的定製長裙,手腕上戴着卡地亞的love系列手鐲,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頭髮燙成精緻的大波浪,從頭的一側垂下來,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容。紅脣,大眼,白肌膚。雙腿疊放在一起,腳上穿着知名的紅底鞋。唯一與這一切不搭調的,是她的手臂上,隱隱可以看到淤青和傷痕。
落座之後李天慧帶着迷人的笑意看着我,我也沒當即跟她置氣,而是招手讓服務生拿來菜單後,邊翻看着菜單邊說:“你最近過的不錯嘛。”
李天慧也看着手中的菜單道:“一般般吧,日子嘛。就是一天天的得過且過。”
我笑笑合上菜單,交給旁邊的服務生道:“一份牛排,七分熟。”
李天慧也將菜單交給服務生:“三分熟。”
我楞了一下,問她:“三分熟的,你也下的去口?”
李天慧淺笑着沒理我,又讓服務生推薦了一些菜之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轉頭問我:“你家裡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又娶了一個女人?”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一種氣憤的眼神盯着她,李天慧十分坦然自若的坐在那裡,時不時的轉頭去看遠處的城市建築羣。過了一會,她將目光收回來望着我,嘴角露出一絲嗤笑道:“你是不是感覺我很賤?”
她的話問的莫名其妙,我沒有立刻作答,李天慧卻長吁出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齊天,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其實我也早就想找你聊聊了。”
我沒有說話,李天慧將頭轉過去看着遠處說:“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和曾國強之間真沒發生過什麼事。”
“你什麼意思?”我盯着李天慧的眼睛問。
李天慧重新收回目光:“什麼意思我就不跟你細說了,總之,國強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是拿他當兄弟,就去給他道個歉。”
我怔了怔,沒搞明白李天慧的意思。這時我們點的東西上來了,可李天慧卻衝我笑笑。提着自己的包站起來,說有個局,不在這兒吃了。見她作勢要走,我下意識一把抓住了她,轉過頭盯着她說:“你坐下,我跟你說說老曾家裡的情況。”
李天慧輕笑了一聲,眉頭挑起問,怎麼,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將老曾家裡的情況,以及他和關之琳之間的關係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我說完之後看着李天慧臉上的表情,我原以爲她會驚訝,或者吃驚,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是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反過來對我說,要不要我再告訴你一點細節?我怔了怔,李天慧告訴了我一個驚天秘密。
原來,關之琳並不是老曾的保鏢,也不是老曾的童養媳什麼的。關之琳的父親叫關戰山,曾經和老曾的父親曾慶年是拜把子兄弟,曾慶年早些年能夠起事,有一半功勞都是靠關戰山給他打拼下來的。關戰山當年靠着兩把大砍刀,在東三省人稱關二爺。後來,曾慶年的生意漸漸走上了正軌,而關戰山也因爲得罪的人太多,被人弄死在家裡,留下了一個女兒,關之琳。這個女兒被老曾的父親曾慶年收養,並且學了各種東西,其中就包括驚人的槍法種種,關之琳年滿十七歲的時候,就找到了當年殺自己父親的那夥人,將那夥人全都幹掉。後來,關之琳爲了報恩,就在老曾家裡做了工作,並且也承擔了保護老曾的角色。老曾弄出來那幾十個億,其實壓根就不是他的錢,那都是關之琳當年幹掉那幾個殺她父親的人時弄來的,所以那些錢不乾淨。去年老曾想要入夥我們公司的時候,關之琳也就從老曾家裡脫離了出來,獨自一個人來上海打拼,短短半年多的時間,道上人送十三姨的稱號,名震整個黃浦江。
……
聽完李天慧講的秘密,我整個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有關關之琳的事情,老曾從來就沒跟我提過,沒想到李天慧竟然知道,老曾這也太……不將李天慧當外人了。李天慧卻輕聲笑了笑,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你不用擔心我。”
說完,她就踩着自己的高跟鞋,輕快的走了。
我霍地轉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傻逼一樣。
可是冷靜下來,我卻又不禁爲這件事擔憂。關之琳和老曾的關係肯定匪淺,所以關之琳纔會將李天慧給抓走。老曾爲了李天慧打了關之琳一巴掌,關之琳可以不跟他計較,但是老曾家裡呢?老曾的父親呢?李天慧是什麼樣的女人,我心裡門兒清,壞不到骨子裡,但是也好不到那去,最重要的是她經歷太複雜了,像老曾這樣的家庭,是不可能容許他有一個這樣的女人的。李天慧的未來,恐怕會十分坎坷。還有,關之琳到底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她難道就平白無故的挨一巴掌?
我不得而知,但是就在第二天的時候,關之琳就去公司上班了,而且是連續上了一週,這一週裡,她表現的一切正常,完全像是一個白領一樣,因爲她的特殊身份,她在公司裡的地位基本和人事娘們平起平坐,但她的工作能力卻比人事娘們要強很多,所以有她在公司裡,人事娘們也就不那麼操勞,可是我總感覺提心吊膽的。
這一週裡,我也想過給老曾打個電話,約他出來聊聊,可是我仔細想了想,這電話還是沒打過去,心想他年齡比我都大,有些事兒肯定比我清楚,我沒必要跟他說。
一週後的星期一,早上九點多我剛剛坐到辦公室裡,外面就傳來一陣騷動,沒過一會兒,我的辦公室門就被人推開,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漢走了進來,我轉頭看去,才發現外面的走廊裡躺滿了公司裡的保安,幾個小秘書驚慌失措的看着這個大漢,我也有些詫異,強忍着心頭的怒火盯着這個大漢,這大漢到坦然,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掏出來一張照片,遞到我面前問:“叫這女人出來。”
我看了一下,竟然他孃的是李天慧的照片。
我愕然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請大漢坐到沙發上之後,就問他是誰,想幹嘛。大漢說他叫老虎,奉命過來辦點事,叫照片上的女人出來。我問他和老曾什麼關係,他琢磨了一下問誰是老曾?我說,曾國強。他扁扁嘴,十分不屑的說沒關係,我思考了一下又問他認不認識關之琳?他愣了一下說,你磨磨唧唧幹啥,趕緊叫人出來。聽到這兒,我才知道這個老虎,八成是認識關之琳,也認識老曾的。我當即給關之琳打電話,巧了,關之琳的電話今天竟然打不通,我詢問了一下,一直來上班的她,今天也沒來上班。
大漢老虎等的不耐煩,就站起來問我到底能不能找到照片上的人,我琢磨了一下,偷偷給老曾發了個消息,讓他趕緊帶着李天慧走,轉頭卻告訴老虎說我找不到照片上的人。蹭的一下,老虎就怒了,當即就想衝過來打我一頓,不過這人儘管是個二桿子,但是多少還是知道是非的,知道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所以他就一拳打在了我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上,這張結實的桌子,就這樣咔嚓一聲分裂開,我大吃一驚,心道這老虎也太威猛了吧,我這桌子可是實心木頭的。我吞嚥口唾沫,老虎怒氣衝衝的走到我面前說,你告訴曾國強那臭小子,說他老虎爺爺在等着他,讓他麻利點滾過來,帶着那個女表子!
老虎的話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辦公室的門就被呼啦一下推開,我轉頭看去,卻發現門口站着的赫然就是老曾。我睜大了眼睛看着老曾步伐穩健的走到老虎跟前,儘管身高差距足夠明顯,但老曾看着老虎的眼神中,還是帶着一股桀驁不馴。老虎則冷冷的逼問道,那個女人呢?餘妖吉號。
老曾慢條斯理的從兜裡掏出來一包煙,從煙盒裡抽出一支後,將煙盒遞過去讓老虎也拿一支,老虎沒動,老曾見狀就收回來,再從兜裡掏出來一個打火機,點上煙之後抽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虎叔,老頭子讓你來的?
老虎雙拳緊緊握着,因爲生氣在靜靜顫慄,最後他彷彿在老曾面前敗下陣來,長吐出一口氣說,不是,我自己要過來的,替大小姐出氣。
老曾笑了笑說,也對,你的確應該因爲她出頭。這樣吧,虎叔,我打了她一巴掌,你也打我一巴掌,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老虎眉頭猛地一皺,死死盯着老曾說,我只要你交出那個女人,那個欺負大小姐的女人。
老曾搖搖頭,沉思良久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是我的女人。
我大吃一驚,他們口中的那個女人,可是李天慧啊,老曾竟然這麼說李天慧,難道他們兩個真的已經如膠似漆到這地步了?這他媽,老曾還真是……我一時間想不到形容詞了,只感覺這事兒太他媽狗血了。
老虎聽到老曾這話,一下也震驚了,不住的往後倒退兩步後,聲音蒼茫的說,你知道不知道,你們家這一切,都是我們大小姐給你的。還記得那年,她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