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去迎接新娘的時間裡,賓客們已經開始吃吃喝喝了,好幾十桌的男女漢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場景壯觀,熱鬧非凡,酒香和肉香順着冬風,幾乎香透了整條街。
而白府下人和外請的幫工們更是忙得焦頭爛額,沒有半個閒人。
白府也屬於烏帝城的貴人區,離十九親王府並不遠,沒過太久,迎親的隊伍就回來了。
“各位,新娘子來了,咱們趕緊去看看啊——”
“蓉大姐的面子,咱們是一定要給的,走走走,去大門口迎接去——”
“哈哈,蓉將軍是第一次穿裙子吧?咱們可得好好看看,一飽眼福……”
……
賓客們紛紛放下酒肉,站起來,非常熱情和活躍的往大門口涌去。
大門外,新郎已經下馬,走到花轎邊,掀開轎簾,伸手接過新娘伸出來的手,扶她下轎後,挽着她的手進大門。
賓客們的歡呼聲、起鬨聲、調笑聲響徹了整條街。
白河一直低着頭,沒看其他人。
觀察他的賓客倒是挺多,但,沒有認出他不是白夢深。
接下來就是新郎新娘拜堂什麼的。
而在新娘新郎拜堂的時候,烏鶴已經離開中庭,帶着環環,往後院角落裡的柴房走去。
後院靜悄悄的,絕大多數人都集中在前庭和中庭,後院就算還留有人,這些人也不會冒着嚴寒出來閒逛,是以,兩人一路潛在黑暗中走過去,無人察覺。
柴房門邊,就只有一名烏蒙侍女在看着。
她不斷的打呵欠,不斷的跺腳,顯然很不耐煩。
“喂,白盈盈怎麼樣了?”烏鶴帶着環環從黑暗裡冒出來,大刺刺的問。
“奴婢見過鶴少爺。”那名侍女行禮,“小姐就在裡面,她被綁住了,相信不會有事的。”
“開門,我給她帶了被單過來,免得她被凍壞了。”
烏鶴身爲白盈盈的未婚夫,過來看看她也是正常,再說了,他看上幾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侍女看了看烏鶴丫環懷裡抱着的毯子,也不廢話,直接掏出鑰匙開門。
柴房裡掛着油燈,白盈盈被綁在角落裡的柱子上,嘴裡塞着毛巾,不斷打哆嗦。
看到有人進來,她擡頭望過去,在看到烏鶴的瞬間滿臉怒容,雙眼全是殺氣,恨不得撲上去抓碎烏鶴的樣子。
“喲,這麼拽?”烏鶴哼了哼,轉身對那名侍女道,“今天晚上是我姐的大喜之夜,你也去喝兩盅,沾沾喜氣,我就在這裡跟我的未婚妻說說話,你一刻鐘後回來就行。”
烏蒙侍女心裡大喜:“多謝鶴少爺,那我就去了,一刻鐘之後回來。”
這麼冷的天氣,所有人都在吃吃喝喝的,就她一個人守着那病秧子,又餓又冷的,她早就覺得不公平了,這會兒有機會去享受一番,她當然求之不得。
於是她轉身就跑,去廚房吃吃喝喝了好一會後,心滿意足的抱着一壺酒回來。
她看到柴房的時候,烏鶴正好帶着丫環走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烏鶴順手把柴房的門給鎖了,把鑰匙丟給她:“外頭冷,她身體不好,小心風漏進去。”
烏蒙侍女恭敬的道:“是。”
烏鶴帶着自己的丫環走了。
烏蒙侍女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裡看,裡面的燈仍然亮着,病秧子低着頭,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腦袋一點一點的,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她收回目光,走到旁邊避風的角落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喝小酒,打發時間。
後院響起了騷動,很多人正往後院走來,一路高聲喧嚷和說笑着,她聽不清楚那些人在說些什麼,但她知道,新郎新娘已經拜堂完畢,正被衆人簇擁着進新房呢。
唉唉,她也好想去看看呢,可恨啊。
難道,她真要在這裡看上一夜不成?
她多慮了。
約莫半個時辰以後,前庭和中庭的宴席還在進行,那名絡腮鬍子男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淡淡的道:“蓉大人已經聽說了白盈盈對姑父下毒的事情,心裡惱火,命我帶她過去問話。”
侍女愣了一下:“可老爺那邊……”
絡腮鬍子男打斷她的話:“老爺厲害,還是蓉大人厲害?”
侍女毫不猶豫:“蓉大人厲害。”
“所以,你留下鑰匙就可以先走了,蓉大人那邊會派人跟清白侯說明,你不必擔心。”
這絡腮鬍子是烏蓉派來的親信,烏蒙侍女完全不懷疑他的話,恭敬的交出鑰匙後退下去了。
絡腮鬍子男打開柴房的門。
門後,“白盈盈”已經站好了,對他笑眯眯的道:“還順利吧?”
絡腮鬍子男笑笑:“當然順利,我們走吧。”
“等一下。”“白盈盈”走到牆邊,關滅油燈,而後撲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走了。”
兩人隱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離開。
絡腮鬍子男當然就是夜梟,這個“白盈盈”當然就是姒琅,而真正的白盈盈已經打扮成烏鶴身邊那名總是低着頭、穿得嚴嚴實實、沒給任何人留下印象的丫頭,跟着烏鶴,瞞過守門的侍衛,出了白府。
“烏蓉那邊怎麼樣了?你不是要跟她洞房嗎?”黑暗中,姒琅低聲的、酸溜溜的問。
烏蓉當然已經知道白夢深中毒昏迷的事情,肯定也不介意跟白河那樣的俊男拜堂,然後跟夜梟貨真價實的過洞房。
“她喝了合歡酒,已經睡死了,白河也在依照計劃辦事,我們的計劃會很順利。”
按照所謂的計劃,烏蓉會跟他洞房,所以烏蓉只留下他一個人在新房外面守着,讓其他人都走遠點,免得她跟外男睡的事情被發現。
因爲下人們都被摒退了,她喝了含有藥物的合歡酒睡死以後,白河和他便能夠順利的離開新房,各忙各的。
“你真聰明。”姒琅靠在他的肩上,撒嬌,“我好崇拜你喔。”
夜梟忍不出笑出聲來,摸了摸她的頭:“你也很聰明。”
想他都這把年紀了,聽到漂亮小姑娘崇拜他,居然還感到得意,修爲退步了啊。
與此同時,離白府有點遠的一間宅子前,烏鶴的馬車停住了。
烏鶴抓着白盈盈的手下車,進了門後立刻把門緊緊的關上,而後衝白盈盈露出邪惡的笑:“白盈盈,你不是貞節烈女嗎?老子今天晚上就睡你睡到你死,讓你一世清白不保!就算你撞牆自盡咬舌自盡,老子也不會放過你的屍體,讓你後悔以前一次次的拒絕老子!”
白盈盈卻是十分的鎮定,蒼白的面容甚至還露出微笑:“烏鶴,你明知道我是最恨、最討厭你的,爲何還要乖乖的跟你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