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剛纔和我們說的那個小子?”
看見任永長走了過來,如同海一般深不可測的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任永長對着程飛克問道。
他的聲音渾厚而洪亮,自然而然的帶着一股中氣十足的感覺,任永長不禁覺得耳朵似乎有些微微的顫動。
聽見這個中年人這麼一說,老人也向着任永長看了過來。
但是和中年人完全不同的是,當老人的目光看向任永長的時候,一股凌厲如刀的感覺立即出現在任永長的心中。
但是這個感覺也只不過是轉瞬即逝。
他很快的掃視了一遍任永長的全身。
能夠以這樣年老的年紀,卻依舊還在鏢局之中做着相關事務的人,一定不會只是一個魯莽而又毫無見識的武夫。
老人最爲突出的特點,就是遠遠超過年輕人的智慧。
雖然對於德爾城的事情,老人也是早就有所耳聞,但是卻從來沒有正式的去過那邊。
但是老人卻相信,這個人真的就如同回來的程飛克和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德爾城任家的孩子。
只不過老人卻怎麼也想不到,任永長就是任天的三個兒子之一。
“你的事情我們先前已經聽說了,”老人收回了目光,對着任永長平淡的說道:“以你這個年紀,能夠獨自在森林之中行走,並且能夠殺傷殺戮妖猴,以你的能力,在我們鏢局做點事情,也是可以的了。”
“老把子!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中年人卻是微微一驚:“如果他們惹到的真的就是帝國的正規軍的話,那麼我們這一次就絕對不能夠再繼續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然的話,我們心書鏢局一定會就此毀於一旦!”
“你以爲,”老人沉默了一會,這才緩緩說道:“我們心書鏢局難道還能夠一直存在下去嗎?”
“一直以來,我們鏢局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護衛周圍的商隊,保護他們不受盜賊的侵害。”
“那麼,我就要問你,對於盜賊來說,他們之所以存在於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是……德爾城!”中年人猶豫了一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得驚訝的說道:“難道說……”
“飛克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其他鏢局已經有人被正規軍剿滅了。現在既然大家都已經回來了,那麼自然也就到了應該分離的時候了。”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爲了整個鏢局的利益,鏢局的解散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說着,老人就徑直向着門內走去,程飛克一把把任永長拉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對着任永長笑道:“好了,既然老把子都已經開口說要把你留下來,那麼在我們鏢局之中自然也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反對的聲音出現了。”
“只不過,我們的這個鏢局卻是已經不能繼續存在多久了呢……”
“等等!”看見程飛克的動作,中年人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飛克,你現在打算做什麼?”
“當然是帶這個年輕人去他的房間咯!”程飛克笑道,但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問道:“對了,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任永長。”
“對,我要帶永長去他的房間,這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飛克,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中年人冷冷的看着程飛克說道:“剛剛老把子說的是,把他留下來,作爲鏢局的一份子!”
“難道說!”聽見中年人這麼一說,程飛克驚喜的問道:“是要帶他去聖堂嗎?”
“不錯。”
“好!”
說完,程飛克似乎如同害怕中年人反悔一般,帶着任永長就向着門內的一個地方走去,這不禁讓任永長覺得有些古怪。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聖堂。”
程飛克簡單明瞭的回答卻是讓任永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雖然對於程飛克要帶自己去的地方任永長依舊是一無所知,但是卻也並不拒絕。
畢竟,程飛克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出手陷害自己。
到了一個較爲高大的建築物門前之後,程飛克停下了腳步,在門口拜了一拜,然後才拉着任永長走了進去。
雖然不知道程飛克到底是要幹什麼,但是還是跟着程飛克一同走了進去。
進門只見在門內有着一張畫像,上面畫着一個明顯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看他的樣子,更像是數百年前的人物了。
程飛克恭恭敬敬的走到畫像面前,對着畫像拜了幾拜:“祖師爺在上,第三十七代弟子程飛克今日帶領任永長入我門中,生生世世永不背離。”
“什麼?”任永長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先前程飛克可並沒有告訴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環節。
聽程飛克的意思,自己似乎是糊里糊塗的就被拉入到了一個什麼組織裡面。
任永長並不是擔心程飛克會對自己不利,而是因爲對於程飛克所說的這個組織完全一無所知。
“沒事的,”程飛克趕忙向任永長解釋道:“這只不過是一個程序而已。”
“?”
雖然對於程飛克所說的東西任永長並不知情,而且程飛克似乎也並沒有和任永長解釋的意思,但是任永長依舊決定相信程飛克。
自己現在可以說什麼東西都沒有了,自然不必擔心別人貪圖自己什麼,而在森林之中,如果不是程飛克一行人,自己也未必能夠順利的從森林中走出來。
“來,過來。”程飛克輕輕的呼喚起任永長來,任永長順從的走到程飛克的身邊,看見程飛克從一旁的一個桌子上拿起了一個小小的印章。
隨即向着自己的右手印去。
任永長並沒有反抗,隨着程飛克的手的離開,任永長看見在自己的右手的手臂上出現了一個“俠”字。
但是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這個字便迅速的隱入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
“這是什麼?”
任永長靜靜的看着程飛克,等待着程飛克給予自己一個回答。
“永長,我接下來就要將我們的事情真正的告訴你。”程飛克卻是對着任永長說了一句讓任永長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話。
在一百年前,這裡並不存在如雲帝國。
而是有着一個被稱作是曉雲國的國家。
和現在的如雲帝國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曉雲國中沒有帝王。
所有人自行選擇自己喜歡的領導人,通過投票的方式來決定事情的最終走向。
但是在一百年前,西方的異族卻突然開始侵犯曉雲國的邊境。
直到最終消滅曉雲國,而如雲帝國就是西方的異族在曉雲國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專制國家。
但是在曉雲國中依舊還有着一批人不願意服從如雲帝國的帝王統治,一百年來,一直都在進行着各種活動來和如雲帝國的專制進行對抗。
這一批人組成了一個組織,叫做“俠門”。
在這個組織中的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受盡了帝國的欺辱的人,而其中,像任永長這樣被如雲帝國的正規軍隊消滅了整個家族唯獨只剩下一個的也不在少數。
而恰好,在新月城的心書鏢局,就是這一百年來的俠門在新月城的根據地。
“怪不得你們先前看見帝國的正規軍的時候,出手毫無顧忌。”任永長點點頭,回想起來了先前的事情:“那麼,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希望我能夠加入到你們當中?”
“不錯。”
程飛克看着任永長笑了笑,他很清楚,對於和自己處於相同處境的任永長來說,是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的。
任永長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只是不明白,如雲帝國既然如你所說,是一個較大的帝國,又怎麼可能會對德爾城那樣的小片土地感興趣?甚至還派人將整個德爾城都徹底毀滅。”
“你們德爾城,位在帝國的邊緣地帶,”程飛克對任永長解釋道:“這數十年來的發展早就已經引起了如雲帝國的注意。”
“畢竟,去到你們德爾城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在如雲帝國中觸犯了一些法律而不得不逃亡的人,可以說,這數十年來,你們德爾城漸漸的就變成了一個如雲帝國的漏洞,但凡是觸犯法律的人只需要跑到你們那個沒有法制的地方,就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這對於如雲帝國的帝王來說,是絕對不能忍受的事情。”
“所以,帝國就對德爾城出手了,對麼?”任永長靜默的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上已經消失的那個俠字,程飛克卻是看着任永長笑了笑:“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到底是在想什麼,只不過,我想你應該是已經接受了加入我們的請求。”
“如果你拒絕的話,你手上的俠字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的便消退。”
“而且,在這個俠字背後,也有着你絕對不能想象得到的東西。”
程飛克靜默的看着那張畫像說道:“這個人,就是我們俠門的創始人。俠誠”
“當年正是我們的這位祖師,在西方的異族入侵的時候,親率四十萬精兵長驅直入敵陣之中,在八百萬大軍之中來去自如,併成功以一柄長槍擊殺對方主將!”
“從此一戰成名,但是可惜,在那個時代,俠誠祖師饒是有着再如何強大的力量,卻也不能扳回大局。”
“在祖師歷經千辛萬苦,已經擊殺到了對方國家的帝都的時候,卻突然聽聞曉雲國的首都已然於一個月前被攻破。”
“憤怒的祖師提一柄長槍徑直進入到西方異族的皇宮之中,以其驚世駭俗的絕世武技,一舉擊殺數百名西方皇族!”
“這一戰,幾乎將所有的西方皇族盡數剿滅,爲了打敗祖師,西方異族不惜向北方的魔族臣服,以犧牲自己原有土地的代價,換來了八千萬魔軍的相助。”
“即便是強橫如祖師,卻也不能在如此巨大的數量面前有任何的優勢,力戰七日七夜之後,祖師力竭而死。但是經此一戰,魔族元氣大傷,八千萬魔軍傷亡慘重。至今,祖師的遺骨依舊還在原地屹立不倒,魔族更是特地派人將祖師的遺骨細心的保護起來,這是魔族對於所遇上的最爲可怕的對手的尊重。”
“既然俠誠祖師如此厲害,爲什麼當初他不直接從魔族大軍之中脫離而出?”任永長卻是疑惑的問道:“以他的實力,想必也離開也並非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吧?”
“家國不存,何處容身?唯有一死,以報國恩。”
程飛克只是對任永長說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隨即對着任永長笑道:“不要小看了這個俠字,我們的技藝並不是依靠別人的教導學會的,也並不是能夠通過別人的教導學會的。”
“這個俠字,就是我們和祖師交流的通道。和其他的技巧不同,我們的技巧根本不可能能夠通過書本記錄下來,只有靠自己體悟,以及和祖師的溝通,才能夠學會這一切的技巧。”
“正是因爲如此,我們俠門的武藝傳授就是通過一種如此特殊的方法來完成,在我們加入俠門之後,我們就已經掌握了俠門所有的技藝。”
“從剛纔開始,你就一直在說技藝這個事情,但是,”任永長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我並不知道你所說的這個技藝到底是指的什麼?”
“就是俠誠祖師當年的武藝!”程飛克大笑道:“畢竟,我們的祖師可是當年大陸上,唯一一個實力已經達到了“神”的位置的人!”
“神?”任永長搖搖頭還是有些不是很清楚程飛克到底是在說什麼,這還是任永長第一次聽說如此神奇的事情,接着問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到底應該如何做才能夠得到這些技藝?”
“不知道。”
“不知道?”
“每一個俠門衆人從俠字印中體會到的東西都不同,而沒一個人體會的方式也都不一樣,”程飛克笑道:“方法只能依靠你自己去領悟,和體會。”
“已經做完了嗎?”
突然,門猛地被推開了,看了看屋中的程飛克和任永長,老人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就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去哪?”
任永長和程飛克都是微微的一愣,但是老人卻完全沒有要解釋自己所說的話的意思,說完就走了出去。
“看樣子,是要有事情發生了啊……”程飛克苦笑道,轉身對任永長說道:“剛纔所說的話,你都已經明白了吧?”
“嗯……也就是說,我必須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夠得到技藝……而且,這個方法還必須依靠我自己去尋找……”
“不錯。”
“那麼,我們俠門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任永長看着程飛克問道:“從剛纔開始,你就沒有和我說這個事情,是要推翻如雲帝國嗎?”
“也是,也不是,”程飛克笑道:“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們俠門的目的只不過是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夠過上幸福安穩的生活罷了,對了,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願望?”任永長微微一愣,在發生這些事情以前,自己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有一天得到自己父親的重視,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卻已經成了一件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
“我沒有願望。”
“沒有願望?”程飛克微微一愣,笑道:“也好。”
“畢竟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願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只不過是在祈求其他人不幸的東西而已,不論是願望還是詛咒,只要實現了就是圓滿,但是實質上都是一樣的。”
“既然你沒有願望,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不會祈求任何人不幸,正好是符合我們俠門宗旨的事情哩!沒準,你能夠從祖師那裡得到什麼無法想象的強大的傳承也說不定。”
程飛克笑着揉了揉任永長的腦袋:“好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趕路,你還是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