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地點還是夜總會的包間裡,畫面好有違和感啊。
葉臣看了幾分鐘後,覺着好笑,“這頭豬還真愛吹牛。”
“拜託,這叫幽默。”康康嫌棄地看葉臣一眼,突然問:“就這麼幹坐着看動畫片,不無聊麼?”
葉臣總算找到認同感了,由衷地說:“何止是無聊,簡直太無聊了。”
“如果邊看,邊吃哈根達斯冰淇淋就完美了。”康康眨巴眨巴靈動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葉臣。
“……”葉臣低笑一聲,小屁孩兒還真會步步爲營,誘敵深入。
很快,美女服務員送來四一支哈根達斯冰淇淋,還有很多小零食水果。美女看着屏幕上的豬豬俠大戰怪獸,精緻妝容下難掩笑意,還是第一次見客人帶孩子來夜總會看動畫片。
美女沒有立刻離開,眼睛在葉臣身上打轉兒,故意做俯身的姿勢爲康康冰激凌吃,“小寶貝,你長得真可愛啊,冰激凌好吃麼?”
康康左右手各拿一支冰激凌,嘴巴跟長了白鬍子似得,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很好吃。可真是面前這位阿姨好奇怪哦,咪.咪都露出來了,羞死人了。
“阿姨,你咪.咪掉了。”康康邊舔冰激凌,邊說。
美女低頭一看,胸貼調出來半個,臉頰瞬間羞得通紅,尷尬地看向葉臣。可葉臣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她一個,一直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雋黑的眼睛盯着電視屏幕,長腿交疊,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拿着遙控器,冷峻的臉龐簡直一絲不苟,沒任何表情。
美女失望地收回目光,逗康康玩,“小朋友,你多大了?”
康康答:“三歲了。”
美女又問:“還喝奶麼?”
康康轉了轉黑溜溜的眼珠,問:“你是說牛奶還是媽媽產的奶?”
美女一怔,隨即偷偷笑了,這孩子真可愛,問:“那你更喜歡誰的奶?”
康康撅着長白鬍子的嘴巴,想了想,羞羞地說:“我喜歡媽咪的奶,甜甜的,香香的,摸起來好軟哦。”
葉臣坐不下去了,淡漠的臉龐難掩心底的驚濤駭浪,沉黑的眼眸透着慍怒,怎麼看都像掉進醋缸了。他冷着臉對美女服務員說:“這裡不需要你了,出去吧。”
“……哦。”美女服務員怯怯地看葉臣一眼,還以爲這男人是冰雕呢,看來還是會說話的,只不過說不出來的話全都是冰渣,冷死人。
美女服務員出去後,葉臣側坐在沙發上,看着大快朵頤的康康。
康康扭頭對上葉臣不善的目光,舉起冰淇淋問葉臣:“你想吃啊?”
“……你吃這麼多不怕拉肚子嗎?”葉臣沉着氣問。
康康舌頭舔了舔嘴脣,老實說:“我更怕你告訴媽咪,媽媽平時不許我吃冰淇淋。”
葉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不告訴你媽咪,那你……你現在還跟媽咪一起睡嗎?”
康康點點頭,說:“嗯,我喜歡躺在媽咪懷裡睡覺,聽故事。壞叔叔,你喜歡嗎?”
“……喜歡。”葉臣一個愣神兒脫口而出,反應過來不覺暗惱,擡手推了下康康的腦袋,又被這孩子給糊弄了。
康康吃完冰淇淋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葉臣把他抱起來平放在沙發上躺好,將外套蓋在康康身上,怕他着涼。
包間裡燈光有點暗淡,橘黃色的燈光淡淡地輕灑在康康胖乎乎的臉蛋兒上,小巧的鼻尖秀氣的眉毛透着倔強,很像生氣時的夏曉雯。
葉臣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神情是多麼的專注,緊攥的眉宇彷彿藏着太多的傷痛,許久散不開。
四年前,他的心被人掏了一個洞,直至今日,依然能嗅到血腥的味道兒,時而有風吹穿過,帶起陣陣疼痛。
包間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葉臣回頭,站在門口的是夏曉雯。
“康康怎麼了?”夏曉雯衝過來,怒道:“葉臣,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葉臣站起來,涼涼地看着夏曉雯,“只是睡着了,用不着擔心。”
夏曉雯蹲在沙發前,看兒子呼吸均勻,真的是睡着了,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葉臣站在夏曉雯身後,淡淡開口,“夏曉雯,在你心裡我難道是洪水猛獸,心狠手辣到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夏曉雯倨傲地偏過頭去,不想跟葉臣爭吵。她剛纔是過於緊張了,可她不得不防。當年,葉臣殘忍地對李文宇痛下殺手,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到底,她對葉臣失去了信任,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葉臣凝視着夏曉雯,伸手掐住她的臉,迫她正視自己,“看着我!”
夏曉雯的臉頰被他捏生疼,清澈的眼眸裡透着厭惡,垂着眼簾倔強地不看他。
“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的人是你吧。”葉臣逼視着夏曉雯,臉還是那張臉,人卻已變得面目全非,曾經擁有的美好,他都懷疑是自己的南柯一夢。
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兩下彷彿在下着很大的決心。終於,他問出這句話,“看着康康,你有沒有後悔過對另一個親骨肉的殘忍?”
夏曉雯擡起眼睛,看着葉臣的目光一片清寒,“沒有。”
葉臣的心瞬間冰封,過了一秒鐘,他低笑了聲,笑聲裡透着譏諷。他真是個笨蛋,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剛纔竟然奢望夏曉雯的愧疚,哪怕是一點點。
康康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來,看着夏曉雯和葉臣古怪的神情,有點怕怕地叫了聲媽咪。
葉臣聞聲鬆開了夏曉雯。
“康康你醒了。”夏曉雯撲到兒子身邊,臉上擠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媽咪,你跟叔叔剛纔幹嘛呢?”康康迷迷糊糊地問。
“……我們在聊天。”夏曉雯有點尷尬。
康康皺着小眉毛,手捂着肚子說:“媽咪,我肚子疼。”
“肚子疼?!”夏曉雯擔憂地問:“想拉肚子麼,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康康低着頭不敢說吃了冰淇淋,眼睛偷偷看向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