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被母所逼

蘇暖煙和奶媽一走,扈七就敲開了女兒房間的門。

“青菱,我是怎麼教你的,這是在蘇家!”扈七語氣是有些對自己女兒的失望,家人因爲自己的原因都死掉了,當時自己只找到了藏在炕洞裡的女兒,逃到G省來,爲了隱藏身份吃盡了苦頭,父女兩人相依爲命,可是到底是一個大男人,平時總在外面跑就將女兒總是鎖在家裡,等到他意識到時,女兒已經變成了這幅尖酸刻薄的樣子。

扈青菱斜眼看了眼自己父親,“我怎麼呢,你不是說了是她有求於你嗎,那我們幹嘛要忍氣吞聲,應該是她敬着我們纔對,更何況那個老虔婆嘴裡說着好聽的話,心裡可沒這麼想,一雙鬥雞眼裡寫着看不起。”

扈青菱看不起自己父親,因爲父親最常跟自己說得是忍着忍着,憑什麼要忍?她雖然不清楚爲什麼家裡只有他們父女兩人,可是從小到大父親總是說是他的錯,漸漸的扈青菱便認爲自己孤苦無依,忍受貧窮,整天被鎖在黑漆漆的出租房裡,都是父親害的。當然,慢慢的對自己的父親也就沒有好臉色了起來。

扈七眼睛裡閃過一抹懊悔,“這是蘇家,而那是蘇家大小姐的奶媽,雖然名義上是奴僕,可是誰不把她當半個主子看!”

“蘇家大小姐怎麼呢,還不是她好命,有個好父親,留了那麼大筆遺產給她,要不然她還不如我呢!”扈青菱嘴裡譏嘲道,打心眼裡並沒有將蘇暖煙看在眼裡。

扈七搖了搖頭,女兒成天被關在家裡,變得越來越輕狂了,蘇家大小姐是沒有蘇老大名聲響,可是現在站出去,潮州城大部分人還是得看着她的臉色行事。現在出來了,就讓青菱多看看吧,以後就好了。

耐着性子叮囑了女兒幾句,就出去了。

扈青菱根本就沒有聽在心裡,就她看來,蘇暖煙有求於自己父親,更何況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丫頭,看着文文靜靜的,一點性子都沒有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巴不得父親快點出去,完了整個人撲到了西式洋牀上,身下是軟軟的被褥,一股花香味撲入鼻尖,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躺在軟綿綿的雲彩上,說不出的愜意。閉着眼睛,全身心的感受着,終於,離開了滿是黴味的出租屋,再也不用回去了。

到了下午,蘇暖煙叫了做衣服的師傅到了家裡,專門給扈七和扈青菱量體做衣服。人住在自己家裡,這些還是要考慮到的。

扈七不是個會說話的,不過蘇暖煙做的這些事他默默的記在了心裡,以後的日子裡教蘇暖煙的時候很是用心。

扈青菱長劉海遮着眼睛,看不到眼裡的神情,可是整個過程中嘴角卻是翹着的,話不多,全是挑剔的語氣,最後光洋裙就做了好幾條,而且還是色彩很豔麗的那種。

蘇暖煙當然不會說什麼,她請的人是扈七,扈青菱不過是個添頭,要是好呢她不介意拉一把,不好她當然不會傻着對她好,上一世好吃好喝的供出了一個白眼狼,處處算計自己,最後害得自己喪命,這一世再怎麼無知,這點識人能力還是有的。

其實蘇暖煙很清楚,現在自己和上一世相比,除了已經看清楚一部分人的本質以外,再沒有任何區別。

重生就會比別人厲害嗎,要是你上一世就是個無知的,什麼本事都沒有,只會逛街購物聽戲,在家呢養養貓逗逗狗,連家裡的賬都攏不清楚的人,你指望她重生能厲害到哪去,那純粹就是扯淡。不過是白長了年齡而已,你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什麼都不學,二十年,三十年後,除了臉上的皺紋多了,心裡的埋怨多了,其它還是和年輕時一樣。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學,不學怎麼防着被人算計?不學又怎麼能把公司碼頭管理好了。空口說白話,往那一站,不過是給那些算計自己的人當笑料罷了。

甄可心這兩天有些煩,打電話到蘇家,蘇暖煙人都不在,她也不能貿貿然的找上門去,蘇家對自己最友好的就是綠枝了,可是這次蘇暖煙竟然把綠枝留在了祖宅,她當然不會認爲這是蘇暖煙的決定,只是以爲綠枝着了蘇家奶媽的道,被算計着留了下來。蘇暖煙有多喜歡綠枝她還是很清楚的。

想到紅葉和蘇家奶媽每次看到自己就跟防賊一樣的眼神,她就怵得慌。

正想着呢,就看到自己母親搖搖晃晃的從外面走進來,身上好大一股酒味。披肩勉強撐在肩上,白皙的半邊大腿隨着旗袍的高開釵露在外面。

甄可心嫌惡的用手扇了扇,叫了傭人去給母親放洗澡水。甄家這幢房子是老式的兩層洋樓,家裡請了一個一對夫妻,男的就做看門用,女的做做飯,收拾收拾房子。

“你個死丫頭,扇什麼扇,住着老孃的房子,花着老孃掙的錢,你還敢嫌棄老孃!”甄母踉蹌着走到沙發前,伸出惹着豔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頭,狠狠的點在甄可心的額頭上,完了看甄可心並不閃躲,有些無趣的一個後仰,癱在了沙發上。

甄可心諷刺的一笑,自己母親就是這樣,每次喝醉了滿口粗話,自己還不能反抗,否則就會越加的無理取鬧了起來,她這個女兒,要不是長得還不錯,母親覺得有那麼一點攀上貴人的希望,還不知道怎麼折磨自己呢。

“你去找蘇家大小姐沒有,不是說拿好話哄哄,就會把房子送給我們嗎?反正蘇家那麼大的產業,這幢房子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麼!”甄母打了個酒嗝,用手捂住嘴巴,張大嘴巴,哈切滿天。

甄可心心裡暗想,即使是九牛一毛,那也是別人的,你陪了蘇老大那麼久,怎麼就連幢房子都要不來,每個月那麼點月錢,全被你拿去賭了,不過知道自己這回絕對不能頂上去,只能柔聲說:“這不是這兩天蘇家忙嗎,完了這兩天我就去,煙兒是個大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甄母一聽,臉色好了很多,“那小丫頭是大方,比她那死掉的老子要大方多了。那蘇老大,根本就不是個男人,小氣吧啦的,死的好,死的好,要是不死,老孃連個男人都不敢找!”完了嘻嘻哈哈的一陣瘋笑,一張抹滿粉的臉這會一道一道的,有些嚇人。

“你也不小了,該找個人了,母親幫你好好留意下,女人這第一次,可是值錢得很呢!”甄母泛着迷糊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女兒,就是一副打量貨物的神情。

甄可心面色一變,連忙用手捂住已經鼓鼓囊囊的胸部,又覺得不妥,慌忙站起身來,“我先回屋子了!”轉身就朝樓上跑去。

“哈哈,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等你真的成了事,舒服了,就會忘不掉了!”甄母以爲甄可心這是羞澀呢,開心的打趣着。

開了房門閃身進去,甄可心快速關上門,插好了門栓。背靠在門板上,身子一點一點滑下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她腦袋裡一片混亂,不行,明天一定要去找蘇暖煙,只有自己有了錢,母親就會讓自己繼續讀書下去,這樣她纔可以擺脫和母親走同樣的路,交際花,陪酒女,□□,想到人們說出這些詞時鄙夷的目光,甄可心抱着肩膀打了個哆嗦,不可以,她絕對不能成爲那種低三下四的人。

想起學校那次舉行義演,作爲大賽主評委的那位夫人,潮州城督軍的夫人,年紀和自己母親差不多,可是人家是那麼的雍容華貴,身前身後圍着一大堆人,全都是阿諛奉承的,那位夫人卻是連笑容都吝嗇的很,偶爾露出一絲善意,就可以讓那些人欣喜異常。

再想到自己母親,賭牌,煙館,戲院,整天賠笑,還要防着那些個正室夫人尋釁找上門來,猶如過街老鼠般讓人看不起。

甄可心緊咬着嘴脣,她一定要努力,那樣的貴婦人才是自己的目標,眼裡閃着一股子狂熱。

當然,蘇暖煙並不知道甄可心正在算計着將她當做跳板邁入自己設想的華麗人生,她這會正在練功室裡指揮着傭人收拾。

蘇家的練功室在三層,是蘇老大給自己準備的。整個三層,只有兩間主臥,就是蘇老大和蘇暖煙的,完了就是蘇老大給蘇暖煙準備的書房和琴室,還有自己的練功房。

扈七是看蘇暖煙對他們父女這般盡心,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就提出第二天開始教蘇暖煙東西。蘇暖煙當然樂意,學校那邊一個星期後入學,這一個星期她要學的東西多着呢,蘇晉已經找好了碼頭上的一個管事每天抽出時間來教導蘇暖煙碼頭上的事務。

扈七也提出希望自己的女兒跟着一起學武,蘇暖煙沒意見,畢竟那是扈七的本事。可是扈青菱卻是直接就拒絕了,她覺得一個名門閨秀是不會如此不知廉恥的學習那些下三濫的玩意的,倒是對蘇暖煙的琴房很是喜歡,蘇暖煙看如此就說如果她想學,老師來時可以跟着一起學習。

扈青菱很欣喜的答應了,連帶着對蘇暖煙的臉色也好了很多。

其實蘇暖煙是想要辭掉教琴的老師的,上一世這些就學過,琴藝不過是隻能玩樂取悅別人而已,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飛針和槍法重要,亂世中,女孩子要是沒有點保命的手段怎麼可以呢!

現在看扈青菱喜歡,反正費不了多少錢,到時她可以忙別的,讓扈青菱去學,也省的她在家裡無聊,扈青菱原本也是要去學校的,只是她沒有什麼基礎,要先請老師補習,下學期才能進入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