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退掉親事

趙家人是在兩天後上門的, 來的是趙督軍,趙洪斌,而二姨太並沒有來, 來的是甄可心, 她穿着一襲玫紅色牡丹花開蘇繡旗袍, 頭髮中規中矩的在腦後挽成髻, 臉上的妝容掩飾不了濃重的黑眼圈。

一進門, 就是一副笑模樣,挽着趙督軍胳膊的手放了下來,踩着高跟鞋走快了幾步, 迎了上來,“煙兒, 我和督軍辦喜事那天你也沒有來, 好遺憾哦!”嘟着嘴, 一副很熟捻的樣子。

蘇暖煙翹起嘴角,將手臂從甄可心的手裡掙脫出來, 一點都不去想她會不會尷尬,“是啊,我也有些遺憾呢,沒看到你穿嫁衣的樣子!”

這句話的深意在兩個女人間蔓延開來,甄可心忍着要吐血的衝動, 努力維持住臉上得體的笑容, 心裡卻早就謾罵了開來, 嫁衣?不過是個姨太太, 什麼嫁衣, 連紅色都不能穿,她原本打算是要穿西洋婚紗的, 可是督軍卻嫌麻煩,再加上府裡那幾個老貨阻止,最終不過是一襲粉色洋裙,連個迎親都沒有,來了輛車,接到督軍府裡,陪着客人嘻嘻哈哈,喝了酒,就連宴席纔到一半,就鬧出那樣晦氣的事,被人掀了桌子,蘇暖煙肯定早就聽說這些醜事了,偏偏當着自己面這麼說,一點都不顧及以前的情分,擺明了就是往自己心口上捅刀子。

再想到自從蘇老大去世,蘇暖煙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處處看自己不順眼,處處和自己作對,甄可心就越發的氣悶了。當然,她想不到蘇暖煙那些重生的經歷,只以爲其實一開始蘇暖煙就不喜歡自己,不過那時候蘇老大還在,自己孃親又是那些的關係,蘇暖煙只是爲了在蘇老大面前裝乖巧這才和自己假模假樣的,現在不過是露出本性而已。

雙眼看了眼蘇暖煙,一抹憤恨閃過,若是蘇暖煙看在情分上對自己看顧一二,自己也不會成現在這樣,蘇家那麼多錢,給自己一些又怎麼呢?她根本就不會想蘇家的錢財和她有什麼關係,嫁給了趙督軍,可她的貪心卻一點都沒有改變。

蘇暖煙招呼着衆人去沙發那邊就坐,白芷上了茶,趙洪斌卻一直沒有坐,等白芷退下去後,兩條腿一動,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跪了下來,“煙兒,那天的事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好不好?”語氣慼慼然,這話聽到趙督軍的耳朵裡以爲是和金秀的事被蘇暖煙看到了,可是隻有蘇暖煙和趙洪斌知道,他說的事情,是另外一件事。

“你起來吧,我沒有生氣,畢竟也沒什麼損失,本就打算這兩天過去把事情說清楚的,當時訂婚也訂的突然,看來是我顧慮不周了!”蘇暖煙神色未變,手擡起將耳邊的髮絲撩到了耳後,語氣淡淡。

趙洪斌和蘇暖煙相處的不多,可是他很瞭解她,每次用這種語氣的時候,就是做了決定不會更改的樣子,挺直的腰板頓時萎了下去。

“沒用的東西!”趙督軍忽然提起一腳,踹在趙洪斌的後背,一個踉蹌,跪着的人差點頭就撞在了放在中間的桌角上,整個人半趴在了地上,沒有了往日裡的意氣風發,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

儘管沒有感情,可是蘇暖煙還是有些憐憫,可是對面的趙督軍卻是有些失望,他原本想着自己這一腳踹的並不重,角度把握好的話,趙洪斌磕在桌子上,蘇暖煙肯定會心軟了,女孩子嘛,使點苦肉計哄哄就好了,可是沒想到成了現在這樣,暗暗惱怒,這個兒子越來越不爭氣了。

“哎呦,摔疼了吧,督軍也是的,要幫煙兒出氣也不能下這麼大力氣啊,這二少爺可是你的親生兒子。煙兒,你看你要是嫁進趙家,可真是頭一份了,督軍這麼看重。”甄可心看出趙督軍的臉色不好看,而趙洪斌沒有了往日裡的聰明勁,一個一個不頂用,她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從趙督軍身邊移過去,想攙着趙洪斌,不過卻被他躲開了。

“既然你這麼想,這婚約解除吧!”趙洪斌是想要挽回,可是卻不想用哀求的手段,他剛剛那一跪,不過是真的內疚那天對蘇暖煙下藥的行爲,儘管他不覺得對自己未婚妻下藥有什麼錯,可是他清楚,蘇暖煙在乎,所以纔有了那麼一出。

現在蘇暖煙一點動搖都沒有,他也就明白了,這個女孩子對自己根本就無心,換做是杜悠月,自己說句分開的話,她會哀求,會苦惱,會纏住自己,可是對於不愛自己的女孩子,趙洪斌覺得他做了什麼都不過是給人看笑話而已。他做不到父親叮囑的那些,儘管父親會對自己失望。

“說的什麼混賬話,既然訂了親,就是我們趙家的人,退親,不可能!”趙督軍一着急,站了起來,敞開的軍服下襬一動,他肚子越來越大了,現在站着,光看到肚子,已經看不到腳了,繫着釦子會難受,所以都是打開的,這樣便多了些匪氣,因爲生氣,兩腮上的肉顫巍巍的動着。

甄可心趕忙假裝安撫蘇暖煙,“煙兒,你也別生氣了,哪個男人不風流,不就是那檔子事嗎,二少爺可是督軍看好的接班人,有本事,有能力,能低頭伏小你啊就偷着樂吧!”表面上甄可心是在勸着蘇暖煙知足,可是每句話都很有意思,沒有一句不是在提醒着蘇暖煙趙洪斌是個風流的,和自己大嫂做出了那檔子事。

甄可心這麼做,是爲了攪和掉這次和談的事,只要趙督軍被惹火了,聽了自己的話,將蘇暖煙給控制起來,這蘇家還不是他們說了算,要是有人敢反抗,殺幾個就是了,流點血,看那些人會不會服氣。她今天就是想蘇暖煙鬧起來,根本不希望這件事和平解決。要是蘇暖煙進了趙家門,帶着那麼大筆嫁妝,自己還有什麼盼頭,等督軍到時兩腿一蹬,自己還得看着她的臉色過日子,一想到這些,甄可心就很不服氣,所以昨天躺在牀上,她就說服了督軍做兩手準備,若是聽話呢,就供着,若是不聽話,就監管起來。

蘇暖煙冷笑出聲,她以爲甄可心嫁給趙督軍會安分好久,沒想到還是依然如此,每句話都帶着目的,有時候想想上一世她是失敗者,可是並不累,這一世自己似乎將一切握在了手裡,可是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的防備,心很累。那麼甄可心呢,兩世都是如此,汲汲經營,就過的很好嘛,這麼一想,就會覺得不過是個小丑罷了,她以爲自己可以得到什麼?

“五姨太真是好心胸,不過我是蘇家大小姐,沒必要做低伏小。什麼樣的身份就要有什麼樣的姿態,這婚我是退定了!”她眉色堅定。

甄可心聽了這話,假裝一副可惜的樣子,眼裡卻閃過竊喜,這可是你自找的,別怪我。想到馬上蘇家這一切都會是自己的了,她就有些心情澎湃,蘇暖煙的臥室裡那些高貴奢華的擺設,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搬走,還有那些珠寶首飾。

就在趙督軍要發難的時候,一陣不急不緩的軍靴聲,從樓上傳來。於偉淵臉上端着一絲戲謔的笑,高大結實的身型裹在一身軍服裡,合體而又適中,恰當的將軍人的氣質外漏無疑,眼眉如利刃般射到趙督軍身上,暗含警告的意思。

站在客廳裡的趙督軍一陣氣結,不過是一個小輩罷了,於大都督再厲害,可是人卻不在這裡,即使他在這裡,還不是得和自己客客氣氣的,偏偏這個於偉淵,看着無害,每次卻是用這種眼神,氣勢壓人。

“煙兒可真不懂事,怎麼能讓客人都站着呢,一杯茶水總要喝的,不過是個退親罷了,也不用多隆重,談妥就可以了!”於偉淵好像並沒有看到客廳裡緊張的氣氛,低沉的嗓音裡帶着些磁性,眉梢挑起,帶着一絲銳利。

趙督軍冷笑一聲,“不用了,我們現在就走,親事不可能退,蘇小姐就開始準備,儘快和斌兒舉行婚禮吧,這樣對大家都好!”他就不信,自己說了這段話,於偉淵能把自己怎麼樣,再想到幸虧聽了可心的話,帶了一小隊人手過來,這裡不過是於偉淵一個人,諒他也不敢做什麼事,出了蘇家,馬上把婚禮的事散佈出去,到時要是於偉淵敢動手腳,吃虧的可就是他自己。

“是對趙家好吧,既然趙督軍如此,看來潮州還是太平靜了些!”於偉淵腳步快了些,走到蘇暖煙跟前,將她遮在自己身後,眼睛裡蹙着一團火,明眸微睞,毫不客氣。

趙督軍一暢懷,從腰間拔出□□,“你威脅我?”兇目畢露。

於偉淵發出暢快的笑聲。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蘇暖煙看出來是於偉淵身邊的人,他走進來,站在一邊,行了個軍禮,然後大聲報告道:“少帥,已遵您的指示,將趙督軍的親兵請去喝酒了,請問少帥還有什麼指示?”

這話音一落,趙督軍是面紅耳赤,氣的;趙洪斌擡頭看着於偉淵,再看看站在他身後的蘇暖煙,似乎明白了什麼,有些黯然,可是卻站到了自己父親身邊;甄可心從來人話音一落,就軟了手腳,撐着站在趙督軍身邊,雖然她清楚,要是真的打起來,趙督軍是不會管自己的。

“現在趙督軍可以做出決定了吧?解除婚約,50萬銀元。否則,就只能見真章了!”於偉淵放下話,悠閒的扯着蘇暖煙坐到了沙發上,當然,蘇暖煙聽到50萬銀元,很不痛快,擰着要說話,被於偉淵制止了。

趙督軍站在那裡,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氣,汗打在腦門上,終究,“好,明天就要見到錢!”也不管甄可心,大跨步甩着手離開,他很清楚,今天要是不鬆口,自己根本就走不出去,這筆賬,他記下了。

趙洪斌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蘇暖煙,然後離開,甄可心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