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自凌雲爵有記憶開始,就是在地下拳場裡。
那裡的人,尤其是跟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小孩子,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後,就慢慢地有了那樣的眼神。
他們很小的時候就被灌輸了這樣的觀念:要想活着,就要殺掉你的對手。甚至,他們這些加入不久的小孩子之間也是有競爭的。
在正式走上拳場成爲籠中困獸以生命搏鬥來取悅那些有錢人之前,他們這一批會分成幾個小組,只有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纔有資格活下去,站在那個殘酷的臺子上。
所以凌雲爵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手染鮮血,骨子裡流淌的血液都是冰冷的。
凌雲爵神色微動,以前,他要殺掉自己的對手,如今,他要殺掉一切擋在自己面前的人。
這些人,跟他一樣都是被迫的,可他不能心慈手軟。他的人生,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想到這兒,凌雲爵心底的最後一絲同情也消失無蹤。
他要活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路都有人在看着。他的殘忍狠辣,全都被他最在乎的人看到了。
“嘖嘖,你不覺得,他太血腥了太冷血了嗎?”
目睹了視頻中小小的身影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割開一個女孩的動脈,查爾斯忍不住評價道。
“這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冉小梨面無表情地迴應。
“呵!”
查爾斯冷笑一聲,忽然欺近冉小梨,冰冷蒼白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在她艱難地想要呼吸的聲音抿脣笑道:“黛西,你真是無情啊!看着自己疼愛的弟弟受這樣的罪,竟然還能表現得這樣平靜。看到那麼多無辜的老人、孩子死在你弟弟手裡,你竟然也無動於衷!”
“你說,我是不是看錯了你?”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手上力量卻是加大了許多。冉小梨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呼吸也異常艱難。
但她還是努力沒有讓自己露出害怕和慌亂的樣子,那是查爾斯希望看到的能讓他興奮的表情,這些天她已經瞭解到了。
所以她不會讓他得逞,她能用來對抗他的東西也只有自己的情緒了。
這幾天他已經嘗試過無數刺激她的方法,一遍遍播放一開始的那個視頻,讓她看凌雲爵受苦的樣子,看他親手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樣子。
可冉小梨似乎麻木了似的,無論他怎麼刺激她她都一副淡漠的樣子。
他也憤怒過,她的脖子幾次差點被他扭斷,可他都及時放手了。他不會殺了她,因爲她肚子裡有一個孩子。
查爾斯從小就跟在母親身邊生活,那個在如今的查爾斯看來既愚蠢又脆弱的女人,卻是這世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給他純粹的愛和溫暖的女人。
雖然她走的早,但她的形象卻深深烙印在了查爾斯的心裡。母親也成爲了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他安心的詞語。
他可以對任何人殘忍,卻唯獨不會對一個孕婦狠心。
這也是他心底,唯一的一點光明。
“咳咳咳!”
在冉小梨斷氣之前,查爾斯嫌棄地放開了她。蘇念晴劇烈地咳嗽,嗓子痛的要死!
白皙的脖子上很明顯的一圈紅印,控訴着男人的暴行。
嗓子的不適剛緩解,噁心想吐的感覺就涌了上來。冉小梨臉色又白了一個度,像白紙一樣。
“嘔!咳咳!”
查爾斯站在一旁,淡漠地看着冉小梨在那噁心難受。他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自嘲地笑了兩聲就轉身走了。
房間裡再次只剩下冉小梨一個人。
在房間裡吐了半天,冉小梨才虛脫地躺回牀上。她淡淡看了眼屏幕上還在進行的殺戮,看着那個身染血腥宛若修羅的孩子,良久才閉上眼。
無動於衷嗎?
不,不是的。
看到那麼多生命在小爵手上消逝,看到那個本該無憂無慮的孩子要爲了活下去而不斷殺戮,她不可能無動無衷。
她同情那些被小爵殺掉的人,可她沒辦法去怪小爵,她不是聖母,在那麼多無辜人的生命和自己弟弟的生命之間,她會毫不猶豫德選擇後者。
可無論她心裡有怎樣的波瀾,她都不敢表現出來。她不是一個人,這裡有她的孩子,有她的弟弟,她不能就這麼被擊垮,她要保持冷靜。
冉小梨不知道查爾斯到底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
所以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她需要自己看上去冷血無情。
也正是因爲冷靜下來,冉小梨才發現了其他的問題。
那個被查爾斯反覆播放的片子,裡面的男人,並不是四叔。
大概是看到第三遍的時候,冉小梨纔開始主動“欣賞”那個視頻。也是那時候,她發現那個男人後背很乾淨,而四叔的背上,是有傷疤的。
因爲這個發現,冉小梨還找到了其他不同的點。在她心裡,已經肯定那個人是假的。
有人能整容成她誘h四叔,那就不能有人扮成四叔刺激她了嗎?她不是傻瓜,那天收到的照片,很有可能……
也許這一切都是查爾斯和慕容淨的計謀,他先是挑撥她和四叔之間的關係,接着拋出凌雲爵在他手裡的消息。
爲的就是讓冉小梨沒空找羅謖商量,甚至是因爲心裡的懷疑而不跟羅謖提這件事。
這樣冉小梨就能在慌亂中掉入他的陷阱,而匆匆趕來的羅謖,也將被算計進去。
具體的事情冉小梨不能猜到更多,她只知道,這中間一定有其他的曲折。
冉小梨感覺到身體開始變差了,就算她吃好喝好,仍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好。或許是因爲,查爾斯給自己用的讓身體無力的藥對自己和孩子有什麼副作用。
她根本不敢想下去,她害怕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
“寶寶,跟媽媽一起撐下去好不好?”
冉小梨手溫柔地放在腹部,低語着。她很害怕,很不安,可她要堅持下去。
相信哥哥和四叔他們很快就能找到她,救她們出去。
她能感覺到查爾斯的耐心慢慢在耗盡,而他在折磨她之餘也表現出了對無名島的極大興趣。
查爾斯他即便不記得無名島,也還是對那個地方有着一種莫名的執着。